虽然说‘飞扬殿’是南宫明凰为了心中至爱所建,难免有安慰自己将他收入后宫的感觉,可是幽飏人已在我身边,我没那时间吃这个飞醋。
狐疑的目光转向他,我眼神动了动,没有说话。
南宫舞星的反应也只是一愣,应该与我的想法是相同,“师傅既然觉得这‘飞扬殿’的匾额碍了您的眼,我明天叫人拆了。”
“不用!”幽飏的仰首头顶上方的金字牌匾,目光在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字上略一停留,“我自己拆。”
那是南宫明凰的字吧,幽飏他,是不会让外人来碰的。
他站在牌匾之下,回首我的方向,不,他是在看南宫舞星。
“南宫舞星,这‘飞扬殿’的牌匾取下,幽飏心中再无南宫明凰此人,与你也再无任何gān系,从今天起即使私下见面,你也不许再喊我师傅,若再叫师傅,便是rǔ了我幽飏的名节,你可记住了?”声音忽然变的严厉,眼中jīng光让人不敢bī视。
南宫舞星显然不明白幽飏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这一个称呼,他只是习惯的顺从了幽飏,“是。”
我的手抚上下巴,脑海中飞闪着各种念头。
而此刻,幽飏已经弹身而起,双手青袖卷起劲风,轻飘飘的托住了牌匾,再一用力,金色的牌匾已经从殿门上取下,入了幽飏的臂膀中。
人影不过一停,空中托着牌匾转身,犹如谪仙般缓缓落下。
就在匾额离开殿顶的瞬间,一个黑色的东西从后面坠了下来,直直的落向地面。
空中的幽飏双手抱着匾额,想要去接已是不及,只见他脚尖一勾,踢上那黑色的东西,将东西落地的方向勾向了我。
伸出手,我将那东西接入怀中,刚入手,只觉得手心一沉,这个东西好重!
定睛看去,是一个铁匣,黑黝黝的毫无特色,表面上有厚厚的一层灰,显然放的年头已是不少,却没有半分锈迹。
“这是什么?”南宫舞星凑了个脸过来,满目惊疑。
在我的思量间,幽飏也放下了手中的牌匾,走到我的身边,“要不要打开看看?”
拂去表面的灰尘,我小心的将东西放在地上,手指在四周不断的摸索,缩回时表qíng凝重,“这东西别看毫不起眼,里面最少有三层机关,若是随意破坏,第二层的火药会立即将东西炸个粉碎。”
“那……”幽飏拉起南宫舞星,另外一只手扯上我的袖子,“不要开了,我对这东西没有兴趣。”
轻笑出声,将袖子从他的掌中扯了回来,看着他担忧的脸,“火药只会炸坏里面的东西让人无法得到,却不会炸伤开盒子的人,你放心吧。”
停了停,我的手探入怀中摸索着,“更何况,我有把握打开。”
充满神秘的匣子
幽飏失笑,“我倒忘记了,你是日侠,偷东西撬锁倒是一流的技术。”
手指在他的脸前摇了摇,“虽然我开锁技术不错,可我绝不会说什么有把握的话,更何况这还是失传了百年的玲珑三重锁,再是如今一流的巧匠,也没人敢说一定有把握打开,我也是一样。”
“那你……”幽飏的话刚出口。
流星的手已经抓上了我的手腕,声音急切仓促,“还是不要试了,你都说失传百年,这百年前的东西谁知道还灵不灵,万一真的火药炸了,便是有武功也承受不住,别开了。”
我反手握上他的掌,仿佛是无意,“怎么,你担心我?”
他极不自在的从我手中将手抽回,快的已经忘记了掩藏,别开脸,“没,我没担心。”
我摇头叹息,“啧啧,亏我与你这么多年的感qíng,好歹也算是姐姐,我开个火药箱子,你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他被我噎在那,傻傻的杵着,一言不发。
从头上拔下一枚钗,我拨了拨锁眼,在灰土尽去之后,顿时露出huáng澄澄的颜色,我啧啧出声,“huáng金打造的锁眼,真是厉害。”
“难?”幽飏在我身边蹲了下来,没有半点想要离去的意思。
摇头,“不但不难,而且很容易,因为huáng金很软,打不开锁的人会选择直接破坏锁眼,不过这更让我坚信了这个锁眼只是障眼法,玲珑锁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打开,如果我没猜错,里面应该还有一层jīng钢锁,一旦有人破坏huáng金锁眼,所有的机关立即启动。”
“那,那你还……”南宫舞星的声音都开始结巴,看着我的发钗在锁眼中挑来挑去,拨拨弄弄。
收回手,我顺手将钗cha回头上,“我挑挑看锁眼里有没有泥堵住了,可不是开锁呢。”
将他的局促收入眼内,我眯起一只眼睛看了看锁眼,又chuī了两口气,拍拍手上的尘土,“好了,没泥巴了,现在开始。”
“别!”才被我刚才的话刺激的神不守舍,一听到我这么说,南宫舞星还是死死抓着我的手,“为什么非要弄开,你就不能收收你的好奇心?”
“心疼啊?”又恢复了那种调戏的语气,“舍不得我死吗?”
这一次,他再也不跳我挖的陷阱了,倒是站在我的身边不肯离去。
我侧首看了眼他,“这殿是你母皇所建,而这机关如此jīng巧之物除了皇宫大内,谁又能轻易得到?藏在这,分明有她的深意,我不打开怎么行?”
“我娘藏的……”他的神qíng有些飘忽,眼睛看着面前的铁盒子,讷讷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看幽飏,他的面容上也有了几分戚戚,站在我身边发呆,一瞬间竟再次让我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孤寂和冷漠。
当故事来的太突然,以为远去的人已经被自己埋藏在心中,忽然看到她遗留下的东西,那心头的震撼,瞬间的撞击,很疼。
在分别三年后,我见过沄逸的玉。
在分别三年后,我见过镜池的画像。
那种痛,才知道不是遗忘,而是深入了骨髓,每一次想起,都是割ròu刮骨般的疼。
我没有怪幽飏,爱他,就因为他的长qíng,他的坚守。
故去的人,我不会去争。
以后的人……
以后还有人能如我般打动幽飏的心吗?若是没有这份自信,那我就真的不配幽飏了。
没有打扰他们,我gān脆坐在地上,大咧咧的撑着下巴,盯着眼前的小铁盒子,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耳边传来一声长叹,“真的是她留下的吗?”
“你认为呢?”我没有回答,而是抛回了一句反问。
以幽飏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把东西藏在这,分明是留给幽飏的,因为只有幽飏才会来这里,可是为什么放在牌匾之后?那我就有些想不通了。
为什么不是幽飏最爱的凤凰树下?
为什么不是高chuáng软枕的暗格中?
以她对幽飏的了解,藏一个只有幽飏才能发现的地方,应该不会太难,为什么会是牌匾之后?
这到底是想让他发现,还是不想让他发现?
手,从怀中抽了出来,目光在幽飏和南宫舞星之间游移着,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南宫舞星的脸上,“流星,这个是你娘留给你的,我与幽飏都不过是保管人,你来开吧。”
“啊……”他惊讶的看着我手指间拈着的huáng铜钥匙,嘴巴张的大大的。
我扯低他的身体,将钥匙塞入了他的掌心中,“开吧,我刚刚已经试过了锁孔的大小,就是这把钥匙不会错的,错了的话,我陪你一起死。”
让幽飏被人追杀,让莫沧溟深入雪山腹,沾染着神族气息的钥匙,居然就是开这么个小匣子的,那么这个匣子也是出自神族咯?
这么多年,他们也应该得到一个解释,一个答案。
南宫舞星的脸上飞起淡淡的红晕,从我手中拈起钥匙,毫不迟疑的对准钥匙孔,停也不停的cha了进去,扭动。
他的手动的很快,身上也是轻松,没有半点紧张防备,让我忍不住的笑出声,“你还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我相信你。”他的声音很平静,沉凝的没有玩笑的意思存在,“你说的,死也死在一起。”
还不等我接嘴,“啪!”的一声,匣子的锁簧已经弹开,我双手一拢,全身的真气张开,挡在他们身前。
既然人家相信我,我也要拿出点实力让人相信不是吗?
没有等南宫舞星动,我手指一拂,松动的盒盖已经被我真气弹开,露出了大家期待已久的真实面貌。
“我来!”蹲下身子,我的手小心的摸过匣子里面,确认没有毒粉毒针之后,才起身退开,“里面的东西是属于你们的,我不看。”
其实早在伸手时,我已然发现,里面放着一颗小小的水晶珠,而珠子下压着两封信笺,最面上的一张字迹力透纸背,幽飏亲启四字早入眼。
这是南宫明凰给幽飏和儿子的信,所以我选择尊重她,也尊重他们,悄悄的转身,在院子里悠闲的晃了起来。
“等等!”幽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我转身间已经握上了我的手,微笑如清风掠过,“一起看吧。”
微一迟疑,我点了点头,倚上他的肩头。
字很有力,可以看出这女子是个有决断的果敢女子,只是落笔的字迹间多了几分沉重。
“幽飏如晤,令你卷入yīn谋朝堂中非吾所愿,让你承受如此风险亦让吾揪心,奈何这天下之大,茫茫乾坤,独余为吾信任之人,祈盼能有亲自再见面道一声抱歉,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明凰知时日无多,只能糙糙几言,不知君能见否?”
一国之君,在幽飏面前只称明凰,可见爱他之深,我竟然有些酸酸的吃味了。
“将幼子托付,实乃为其xing命担忧,也为‘九音’神血担忧,从未对汝提及此中内容,只因明凰此前不愿让你为吾担忧,而时运竟让吾再一次的自私,传你千里而来,如若幽飏他日能见此信,明凰相信汝定是寻找到了让舞星重归的靠山方能入主‘九音’,而取下牌匾,亦是幽飏找到心中所爱放下明凰一切,如有这般一日,明凰足以宽慰于地下。”
幽飏握着信的手微微的颤了起来,我伸出手,轻轻的盖了上去,握住。
“有生之年得见幽飏之容,得幽飏之心,竟胜过年少登基,手握天下之喜,不能相伴实乃明凰福薄,幽飏仙人之姿,定嫁不世女儿家,明凰羡之,妒之,贺之,愿君一世展颜,盼来生再续尘缘,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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