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一拨,如灵蛇般的胳膊点向她的手心,却在双掌相触的刹那从她手腕边滑过……
一切就这么静止了。
任灵羽的额头上沁出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汇聚在下巴,滴在我的手腕上。
我扬起笑容,将她的震惊全部收入眼底,“姨娘,你输了!”
双剑,依然jiāo错着。
她的手,还停留在空中,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风chuī起她的发丝,掠过颈项边,忽然寸寸断裂,散落在风中。
我的手指间,一柄细窄的匕首反she着阳光,紧贴着她的肌肤,刺入皮肤下两分,血丝沁出,染上匕首锋利的刃芒。
她惊愕的眼神,不可置信的神qíng,僵硬的身体,好像还没从输给我的瞬间醒过来。
“姨娘,你不该将莫沧溟推向我。”我冷冷的出声,“这匕首是你在抓到我时从我身上搜去的,却一直放在莫沧溟的身上,就在我接他的瞬间完璧归赵了,你似乎忘记我以前是gān什么的。”
我接住莫沧溟的瞬间,脑海中忽然闪过当初两人在小院中的一切,我给他剪发,眼见着他拿着我的匕首放到怀里,在抽出他剑的同时,匕首也被我拿了回来。
“你牺牲了遥歌,又想杀莫沧溟,这一次将没有人再替你效忠,再站在你的身前替你挡住一切。”我一字一句的迸着字,“你!输!了!”
手中劲气一吐,震掉她手中的剑,我的手指轻掠,点向她筋脉血气行处。
手正扬起,她忽然开口了,“霓裳,你不会杀我的是不是?”
我一怔!
还来不及思索,她忽然笑了起来,一股yīn森的寒意扑面而来,单手抓向我的手腕,脖子在我手中的匕首上一划而过。
下意识的,我的手往外撤了撤,而她捏着我的手腕,反手朝我的心口直刺,掌心中的热度似要融化我的身体,我不自觉的运功抵抗着,想要将这侵入身体的可怕力量挤出身体之外。
“霓裳快闪,这是神族同归于尽的招式!”娘亲的呼喊在耳边回dàng,身后传来数道衣袂破空的声音。
神族同归于尽的招式?我他妈的怎么不晓得?
任灵羽另外一只手掌拍向我的头顶,炙热的火焰让我顿时犹如身在火焰山中一般,鬼厉的笑声绽开,“你不会杀我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知不知道?要死,就我们一起死吧。”
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抓着我的手腕,一波波可怕的热làng侵上我的身体,逃避,不可能,躲闪,也无路。
掌心一动,我运起全身的功力,狠狠的印上她的丹田……
那热làng,瞬间褪去
那瘆人的力量,散开
她的脸,从扭曲变形慢慢变为呆滞
她的眼睛,渐渐迷离
人影,从我身前缓缓萎顿,倒落在地。
“霓裳!”
“霓裳!”
“少主!”
爹娘和流波同时落在我的身边,关切的抓上我的手,“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很慢的摇了下头,此时憋在胸间的一口气才吐了出来,侧脸看着娘亲关切的表qíng,苦笑着,“娘,我废了她的武功。”
在那一瞬间,我没有其他任何的路可走,也没有办法躲闪,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震散她的丹田,废了她的武功,任何招式与内功也就不再可行。
我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但是心头多少还是难受着的。
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恩怨qíng仇,神族种种,应该尘埃落定了吧。
收拾残局
“我不信我的女儿会自大到不防后手。”娘亲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了然,“在敌人没有被完全制住前只有没经验的人才会被反压制,你说是吗?”
我躲闪着娘亲的目光,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苦笑着。
“有些打算,是在心中权衡了很久的吧?”她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是那笑脸坏坏的,“有太多要在意的,只能选择最轻的来jiāo待下就行了。”
低垂着脸,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敢杀任灵羽,有太多太多的原因。
有月栖的原因,因为面前地上的这个女人,终究是他的娘。
有神族的原因,任灵羽再是谋夺族长之位,她为神族还是尽心尽力的。
也有娘亲的原因,她再坏,再对不起爹爹,她还是我娘的妹妹,如果我娘和我一样优柔寡断重qíng的话,她也是不愿看到任灵羽死的。
还有一个原因……
我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不远处,那个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人。
轻轻握了握手,他残留的温度仿佛还在指尖,心头有些莫名的伤感。
爹爹笑看着娘亲,“幻羽,现在似乎不是盘问对和错的时候吧,还有人等着你救呢。”
娘亲一声惊呼,抓着我的手握了握,冲向莫沧溟的身边,“流波,快,给我把他送到房里去。”
流波给我一个温馨的微笑,跟在娘亲的身边大步去了,我也想跟去,可是……
“呼啦……”一群人将我堵在了中间,各种声音充斥了我的耳朵。
“少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和长老会jiāo待一下?”
“天呐,神族二十年,终于有主人了,天见可怜啊……”
“少主,现在这些事qíng该如何处理?”
七嘴八舌的声音绕的我头都晕了,目光可怜的转向爹爹的方向,手指拽拽爹的袖子,“爹,这族长是娘亲的,我不好乱做决定。”
爹爹平和的笑容展露,微摇了下头,“看看你娘给了你什么。”
娘给了我什么?
刚才的混乱让我一直忘记低头,此刻才反应过来掌心中还握着个冰冰凉凉如石似玉的东西。
低头定睛,又忽然惊讶的抬了起来,“爹,这,这是族长令?”
那个雪白如玉,温润清凉的东西,上面雕刻着飞龙在天的图案,不正是数次出现在娘手中的族长令又是什么?
爹爹含笑,从怀中掏出另外一枚‘血印符’放到我的手心中,“四枚‘血印符’齐全,按照神族的规矩,你已然是神族的族长了,无需在征求你娘的意见了。”
我,我是族长了?
这,这也太奇怪了吧?
虽然说我一直的努力,一直的斗争都是为了坐上族长的位置,可是那时候我以为娘亲和爹爹都不在了,现在……
“爹爹……”我yīn沉着脸,“为什么我有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爹爹仙人姿态的表qíng不变,飘逸俊秀,出口的话却让我彻底无奈了,“不管有没有算计,你都是族长了,如果你觉得委屈了,可以去找你娘理论。”
找娘理论?
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爹爹扬起声音,“各位长老,神族二十多年无主,导致内乱频生四国烽烟,幻羽无能,未能将天族重托完成好,所幸新任族长已出,往日qíng形不会再现,只是这新族长对神族很多事务知之甚少,还请众位长老费心教导。”
一群人在欢呼声中拥着我,再一次出现了兴奋和啰嗦各种jiāo替的声音……
“族长,我带你去‘神阁’,那里有所有我们神族传承的过去,您可一定要看啊……”
“族长,您随我去‘剑阁’,那里是神族所有武功心法所在的地方,您想要练什么武功可随意参详……”
“族长,前面就是‘药阁’,您不是要治玄武侍卫的伤吗?‘药阁’中尽是神族仙糙,需要什么您尽管拿……”
“新族长即位,要举行仪式的,你们都等等,这个才是最主要,我先和族长说说……”
“族长……”
“族长……”
人活的时间上,嘴巴就是碎,一群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神族长老将我团团的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说着,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我在人群中寻找着爹爹的身影,可那个宛若清月的身姿早已经缓步到了朱雀玄武两位侍卫的身边,三个人在低低私语着什么,很快的相携离去,徒留我伸长了脖子蹦跶。
“爹……”刚一嗓子,人还没蹦起来就被不知道哪伸来的手给揪了回去。
“爹爹……”又一嗓子,可怜的我再一次被扯了下来!
“等下……”这一次的爪子,扯着我的裙子,活活让我不敢再蹦了。
受不了的我,终于一股真气沉入丹田,全身的内力酝酿爆发而出,“都给我闭嘴!!!”
顿时,安安静静鸦雀无声,所有一开一合的嘴巴全都老老实实的闭上,所有生拉硬拽的手都悄悄的缩了回去,但是那种期望加渴求的目光,倒是一点没收敛。
我收敛了轻松笑容,目光缓缓的扫过面前的众人,慢慢的将手中的族长令举了起来,“既然我是族长,是不是一切安排都应该听我的?”
我面前的人影顿时矮了半截,所有人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神qíng肃穆,“恭迎新族长和族长令,本人誓死效忠族长,族长令出,无命不从。”
我深吸一口气,“对于我来说,武功、医术、神族的过去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个所谓即位的仪式我更是无所谓,我只想……”
蹲下身子,我的手指轻拍着任灵羽的xué道,看着她软绵绵的身体,我叹息着,“我的第一个族长令就是不要再对她有任何惩罚了,左护法曾经为神族立下许多功劳,就当是功过相抵;她的武功已经被我废除,从此以后就在神族为她独辟一个院落,让她好好的生活,选几个人伺候着。”
她睁着无神的眼,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楚,“杀了我好了,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我坚定而缓慢的摇头,“有些错不是死就能赎罪的,我更希望你能在平和的生活中悔改,而不是人死债消。”
她毕竟是错了,这样的软禁,看起来是轻,可对她这样的人而言,对神族数百年漫长的生命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痛苦。
她冷笑着,声音却有气无力,“你就不怕我东山再起吗?不怕我总有一日会翻身吗?如果有那一天,我绝不会再给你喘息的机会,你这么做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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