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啊流波,别让我失望,一定别让我失望。
一入府,空气中没有令人恐惧的血腥气,幽幽花香,淡淡糙木,都那么的安稳静谧。
可是太静了,静的让我不安。
推开子衿的房间,一股异香扑面而来,这香气,和沄逸唇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房间里没有那个我熟悉的身影,chuáng榻凌乱,被褥中残留着暖暖的温度。
显然来者是用了软骨散的迷香,直接将睡梦中的子衿迷倒掠夺而去。
我终究还是回来晚了吗?
我的心,和这chuáng榻上凌乱的被褥一样,数十百千个念头都在飞快的闪动。
突然,在敞开的窗台上,我看到几点磷光在月光下闪烁,如若不是我的目光,只怕这几点就要被彻底的忽视掉了。
‘百里香’,追踪的圣品,这极为罕见的东西,我有,还有就是因为我不放心而转赠过的流波,也有。
那么,流波是什么时候在子衿身上下过‘百里香’?
难道他知道今天有人会夜入我王府?
也不对啊,如果知道,只需直接在房中保护就行了。
我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知道流波和子衿暂时安全,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我顺着点点的磷光粉印,飞快的追踪而去。
耳边风声呼呼,脚下的路,是完全与皇城相反的方向,看来沄逸果然没说错,他的目的,就是让我离开的越远越好,即便有机会救下子衿,也没有时间再赶回来。
‘百里香’的痕迹越来越淡,但是留下的脚印却越来越重,可见带着子衿的几人,功力也已经到了力竭的边缘。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眼前的山林遮挡了我远眺的视线,却也留下了对方更深的脚印。
凌乱的脚步显示对方最少是四个人,我在树梢间纵跃,终于在一棵树下看到了喘息的几人,子衿的身子软软的被其中一人抱着,其余三人围着他们两人,警惕的眼神四下打量着。
天边的颜色渐渐泛起了微微的白,我没有时间继续等待了。
身体一窜,指尖之气飞刺而出,就在我刚刚窜出的时候,警觉的他们立即跳了起来,两人站在最前,一人站在中间,最后一人抱着子衿就往后跑。
三人武功对于我来说,不算是顶尖好手,两股劲气一出,当前的两人身体一震,手中的刀脱手飞出,远远的落在地上,两人的身子也飞出了老远,倒在地上蜷缩着。
我速度不减,继续向前冲去,第三人手中的刀刚刚举起,就被我活活的点在了地上,手中的刀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切上她的鞋尖,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吼了出来,可惜只能叫,不能跳……
我手一伸,抓向逃跑的人,所有的劲气喷薄而出,眼神中已是一派肃杀之气,就在我的劲气罩上她身体的瞬间,逃跑的她,突然转过了身……
冰寒的剑锋,架在子衿软软的身体上,她没有躲闪我的指风,也躲闪不了,只是示威xing的紧了紧她手中的剑,一只手掐在子衿的颈项间。
手中的劲气在瞬间偏离预期的地方,身边的大树上露出数道被穿透的痕迹,通通透透的,树枝摇晃,抖落一地的树叶,沙沙如雨落下。
她眼光扫过在我一招之下倒地和受伤的同伴,脸上的表qíng不由的紧张,咽咽口水,再次将身子藏在子衿的yīn影中,“王爷,在下没有伤害这位公子的意思,也请王爷不要bī人太甚。”
我收回手,慢慢的后退了两步,她脸上的紧张神色也消退了些,我依稀看到她轻轻的透了口气,“王爷,您不为难于我,我也绝不为难您的爷,只要您与我一起,过了卯时便行。”
一直闭着眼睛让我不知道状况的子衿,突然睁开了眼,眼中jīng光一闪而过,“原来竟是如此,愚蠢。”
女子没想到子衿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身体一僵,表qíng也是愣住。
“王爷卯时不能赶到皇宫,就是违背皇上的旨意,欺君之罪一下,王爷xing命不保,王府上下没有一人能逃过责罚,我也不可能活着,而王爷只要抛下我,大可去完成皇上给的任务,我区区一个chuáng伺,死活又有何重要?如果你是王爷,该如何选择?”
“那当然是去皇宫。”呆呆的顺着子衿的话题往下,她不自觉的说着,话题一出口猛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手指一紧,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我,紧张的神qíng不仅仅是害怕我冲上前,更害怕我掉头而去。
我看着子衿平静的表qíng,更从那双眼中读懂了什么,微笑的点点头,“子衿说的没错,皇命与chuáng伺哪个更重要,根本想都不用想,你家主子这一次猜错了!”
根本不等她说话,我安逸的转身,潇潇洒洒的迈开脚步,甚至快乐的抽出了腰间的扇子。
“王爷!”就在我刚刚抬起腿的时候,身后传来那女子的声音,“我家主子说了,只要你追着我们出现了,不管您是不是真的离开,只要您抬腿,我就下手杀了这男子。”
我这腿,真的迈不下去了,因为她话中的认真。
穆沄逸,果然懂我。
我来了,就不可能真的抛下子衿,即使抗旨……
脚步,沉重的收了回来,无奈的看着子衿,微笑着摇头,“亲爱的,我被人算计了。”
子衿的神色没有一点的变化,只是温柔的看着我,“我知道是谁。”
天边渐白,尽管这季节天亮的早,我也知道,卯时即将到来,女子的手没有半点的放松,这一次也许是真的赶不回去了。
“王爷……”我的耳边,传来细微的传音入密之声,属于流波,不过那声音极度不稳,颤颤的,不似我熟悉的他,“拿我威胁她,只要她一个分神的瞬间,您就有机会,我在您左手边第二棵树下。”
一道灵光因为他的话猛的打上心头,我忽然明白了他话语中所指是什么意思,只是……
由不得我去犹豫和思考什么,我的身影猛然一动,飞向树下,幻影随形般又回到了愿意,手中已多了一人,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如果你敢动我的爷,我就杀了他!”
手中的人,软软的靠着我,只有一张脸对着她的方向,那双美丽的眼,已经轻轻闭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孱弱无比。
女子一愣,手中不由自主的松了,“凤后!”
就是这瞬间,我松开被钳制的流波猛窜而出,一只手搂上子衿的同时,脚已踹上了她的胸口,馨香入怀,黑影倒飞。
女子被我直接点上了xué道,我从她怀里掏出解药,轻手轻脚的塞了一粒到子衿的口中,顺势摸索上他的手腕,确认没有一点其他的伤势,我才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亲上他的脸,“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子衿的脸刚刚展露一丝笑颜,突然停留在我身后的某处,惊呼出声,“流波是怎么了?”
大树下,修长俊秀的人影趴着,正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衣衫凌乱,还有不少的破碎口子,伸出的手腕处,还有几道翻卷着的伤口狰狞的流着血。
“流波!”在看清那个挣扎的人影后,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他搂在怀中,手指连点上他的xué道,另外一只手已经在怀中摸索着金疮药。
他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用力的喘息着,胸膛剧烈的起伏。
我伸手一扣他的手腕,旋即皱起了眉,“你也中了软骨散?”
“王爷离开后,我本yù跟随在身后,又担心子衿少爷安危,决意一个时辰后再去皇宫探您下落,可是就在半个时辰前,我感觉到有人偷入府中,急急的赶到子衿少爷的房里,房内却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我一时不察,着了他们的道,全身酸软无力,幸好我之前在子衿少爷身上偷偷下了‘千里香’才不至于丢了他们的踪迹,我功力受损,只能偷偷的跟在身后,怕被他们发现我的行迹。”他喘息着,晴蓝的双瞳闪烁着怒意无边,显然功力高深的他为自己如此的失误而懊恼。
中了软骨散,还能支撑的走到这里,那是怎样的一份倔qiáng?
看看怀抱中的他,我突然发现他发丝披散凌乱,别在头上的簪子奇异的失去了踪迹,目光落在他的右手,我轻轻的掰开他的手指,那簪子紧紧的握在掌心中,尖尖的簪头上还残留着血丝。
再看看他的左手,蜿蜒的伤显然不是刀那样的利器划伤,深浅不一的伤更显得下手人力气的不足,最顶端,还有一个圆圆的齿印,深深的嵌在皮ròu中。
我不是猪,看着样子也能猜出来,他因为无力,咬了自己一口,借着那么点刺激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再然后……
一路的追踪,每当力竭之时就用疼痛坚持着。
看着那一道道的伤口,我心头一种烦躁在滋生,甚至有种生气想揍人的冲动。而我,只是皱着眉头,直接咬开金疮药的塞子,把药粉一股脑的倒在他的伤处,撕扯着自己的衣衫给他裹着伤。
他的脸,微微泛起红晕,无力的推拒着我的身体,“您快去,不然来不及在卯时前赶到皇宫。”
这一次的柔弱是真,脸上的羞涩也是真,这样的他抱在怀里,突然有种qiáng大的责任弥漫上我的心头。
不经思考的,我狠狠的吻上那唇,重重的舔吸吮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搜刮着他口腔里的甜蜜,在他不及反应间咬牙出声,“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这样折腾自己,我保证给你灌下两斤乱xing的药,让你知道,有时候自残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信你就试试,切掉鸟你都不能制止药xing!”
一手抱着他的腰,让他软软的靠在我的肩头,一手牵着子衿,我再次以旋风一样的速度奔向我的王府。
眼前,天边已经有了金色的光芒,卯时即将到来。
不要亲我的屁股
沙漏飞快的流逝着,在无数人的惊呼中我从宫门外飞快的打马而来,眼见着最后一粒沙落下,身形从马上纵跃而起,飘飘的落在金色的御驾之上,高高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群臣,在一片惊讶于顿悟中,我扬起下巴,任长发飘扬,衣衫猎猎,目光扫过出,一时间群臣低头,恭送御辇。
看着远远高台上的皇姐和沄逸,我在御辇上跪下行礼,看到皇姐在我最后一刻赶到时长长的透了口气,而身边的沄逸,双瞳依旧冰封,完美的面容,永远打不破的宁静端庄。
车轮已经开始滚动,我别开脸,与沄逸这一场暗战就让它无风无làng的消失吧,我选择了我要走的路,他有他的使命。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所有思绪在一眼间尽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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