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袖底敲了敲我的掌心,笑道:“少卖乖。”
我笑了:“爷若喜欢,我还有几首曲子,隔几日请凤歌谱了曲儿,送到将军府带给爷。”
“我倒觉着奇怪了,你既会弹那个‘吉他’,又会作曲,应是个通乐理的,怎么倒谱不来曲儿了?”他抚着我的手背,沉吟道。
我顿时语塞,我倒是识得来简谱和五线谱,可我怎么识得来古代的曲谱?我又不是搞古曲研究的。见我答不出,他嗤笑道:“该不是对那位月公子对了心思,才老往他那儿跑吧?”
他倒会猜,我失笑,就任他这样想好了,当为我解围。我瞥了他一眼,笑道:“爷不是连我jiāo个朋友也要过问吧?”
“那要看是什么朋友。”他淡淡地笑了笑,似乎是意有所指,眼神瞥到了舞台下,我顺着他的眼神落到舞台下方,蓦然看见有张圆桌旁混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冷咧的眼光落到我身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咱们天曌的大财主楚爷,还没有对你死心?”身旁的男人懒洋洋地道,语气却有些冷意。
“爷多心了。”我咬咬唇,将目光从舞台下移上来,“我跟那位楚爷,可算不上朋友。”他是来监视我的吧?真是yīn魂不散,看来今日想找机会跟九爷照个面儿是不可能了。
他神qíng莫测,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手都捏出汗了,还不放开,我轻叹一声,见台上第二轮的PK已经结束了,一号雅兰姑娘落败,在粉丝团的哭喊声中黯然下场。月娘正在煽qíng演说,为下一场八进六的比赛造势。我望着舞台,也不看旁边的男人,轻声道:“明儿寂小姐生辰,爷去么?”
“你想我去么?”他笑着反问。这人就没慡快的时候,我好笑道:“爷去不去,与我何gān?是寂小姐生辰,又不是我生辰。”
“那你几时生辰?”他漫不经心地在袍底抚弄我的手指,倒叫我身子一僵,我怎么知道蔚蓝雪的生辰?我对她的一切都是一无所知,若一定得有个生辰,倒可以说是借尸还魂那天吧?可惜那个日子对我而言太过恐怖,我真不想将它作为一个纪念日年年庆贺,只得岔开话题:“比赛快结束了,爷还不回去?一会儿散场人多,就不好走了。”
他沉吟了一下,倒没反驳,终于松开了我的手,对坐在前排的寂惊云道:“惊云,该走了。”
寂惊云会意,起身对还在评审席里的两位王爷道:“两位王爷,惊云府中有些急事,要先行一步。请两位王爷见谅。”
景王和九爷也不阻他,我和小红跟着宇公子和寂惊云一起站起来,步下舞台。我让小红去后台等我,然后从工作人员通行的狭长通道里,将两人送到外场,笑道:“卡门只送两位爷到这里,两位爷慢走。”
宇公子看了我一眼,淡笑不语,寂将军则对我施礼道:“明日平安生辰,恭候姑娘到来。”
“寂将军客气。”我笑着还礼,“我一定给平安小姐凑凑热闹去。”
回了后台,见只剩几个当红姑娘的小丫头在后台候着,其他的参赛姑娘一个不见,小红和红叶的小丫头小霞见我回来,赶紧领我到一侧的椅子上坐着,我笑道:“姑娘们全上去谢场了么?”
“嗯。”小霞点头,今儿她主子大出风头,自然也对我心存感激,笑道:“姑娘,我去打听了,我家姑娘的票现在可最高哩。”
是么?我怔了怔,我是知道红叶今儿很出彩,倒没以为她的票能高过玉竹,毕竟玉竹这么长时间一直占着第一红牌的位子。正在此时,听到外面欢呼震天,几个小丫头耐不住好奇,撩了帘子出去,小霞跟出去,一会儿跑进来道:“姑娘,果真是我家姑娘的票最高哩,太好了!”
呵,杀出一匹黑马来了!我笑了。一会儿姑娘们陆续下场了,红叶跑进后台,见了我急冲过来,一把抱住我,还不及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我失笑道:“别别,这么多人,叫人看了笑话。”
她松开我,咧开嘴笑,可眼里的泪却哗啦啦往下掉,我掏出绢子给她,笑道:“莫高兴得太早,好生准备下一场比赛才是。”
说话间,玉竹也进来了,见我和红叶站在一起,面无表qíng地坐到她自己的妆台前,她今日可吃了个闷亏,此时心qíng必定不慡到了极点,还是少招惹为妙。月娘撩了帘子进来,对红叶笑道:“红叶姑娘,九爷要走了,你去送送。”
说着准备出去,玉竹扭身唤住她:“月妈妈,景王殿下……”
月娘迟疑了一下,道:“景王殿下已经回去了。”
玉竹脸色蓦地变了变,转过头去。红叶看了她一眼,对我道:“妹妹随我一起去送送九爷吧,九爷知道你花心思帮我,也想谢你来着。”
“我可当不起王爷的谢。”我笑道,心中却是一喜,本以为今日没有机会认识这位九爷了,没想到机会从天而降,也不推辞,紧跟着红叶走出去。月娘跟了出来,我皱了皱眉,我可不想她来搅场,见外场的百姓还没散完,有好些粉丝还在那里张望着,盼着见着自己的偶像一面,我转头对月娘道:“月妈妈,看样子你得好生安排一下姑娘回去的路线,你那看不肯散去的人,就是候着比赛完了好亲近过来,这么多人,推攘起来吓坏姑娘们不说,弄得人受了伤也不好。”
月娘想了想,转身急急忙忙地走了,我吁了口气,跟着红叶走到那位九爷身边。九王爷见了我,诧异地笑起来:“原来姑娘便是红叶的贵人,本王今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想见面的人竟然早就见着了,我正奇怪寂将军这次出门倒怪了,怎么带了两个丫鬟呢。”
这世上的男人看女人,哪个不是先看皮相?否则便也不会有“人不可貌相”的俗语了。我这长相在这个时代,任谁也不会多看一眼,我淡淡一笑,对他行礼道:“卡门见过九王爷,王爷说笑了。”
“没想到九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红叶笑道,突然奇怪地道,“王爷,今儿怎么蔚大少没跟您一起来?他那人知道有热闹瞧也不来,真不似他xing子,我这两日去府上,也没见着他?”
我一听立即竖起了耳朵,这不是在问我那傻大哥嘛?
“他有些事,出京了。”九王爷笑道,“否则岂会错过红叶今日艳惊四座的表演呢?”
“出京了?”我和红叶同时出声,红叶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暗叫不好,红叶又不知道蔚彤枫是我大哥,我此刻的表现是有些失常。却听到九王爷道:“卡门姑娘也认识蔚兄么?”
“我……”我见红叶脸色怪异,顿了顿,笑道:“听红叶姐姐讲过这位蔚少爷的趣事,觉得他是个妙人儿呢。”
“哈哈,姑娘倒是蔚兄的知己。”九王爷笑了笑,道,“行了,你们也别送了,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没留意到掉了一样东西在地上,我弯腰捡起来,见是一只绣工jīng良的荷包,金huáng的缎面儿上,绣着两只彩蝶,还有一首诗:
月落桂华秋,烟雨锁qíng愁。风chuī蝶飘散,泪染秋娘眸。
“烟雨锁qíng愁”,这绣荷包的人,也有一腔愁qíng要锁么?我转头看了看红叶,见她有些神不守舍,这,恐怕不是红叶送给九爷的东西。但,这么贴身带着,是谁?难道九爷对红叶根本无意吗?我唤住九王爷:“九爷,您掉了东西。”
他回头看见我手里拿着我的荷包,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回身来取:“谢谢姑娘。”
我递给他,他见我看着他手里的荷包,笑道:“姑娘喜欢这荷包?”
我回过神来,赶紧欠身道:“卡门失礼了,只是看到这诗,想起一点事儿来。”
“哦?”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姑娘想到了什么?”
想到什么?想到我和宇公子之间若有若无的淡淡qíng愫,这哪里说得。我笑道:“只是觉得这诗格律不太工整,我比较欣赏这句‘烟雨锁qíng愁’,后两句的势头就弱了些。”
“没想到姑娘对诗词也有研究。”九王爷从回身拿回荷包,就一直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我,听我这样一说,笑道:“改日有机会定要向姑娘讨教,今日先行告辞。”
我转头看向红叶,见她仍是心不在焉,我推了她一下:“想什么哪?这么入神。”
“没……”她一脸不自在,我转头见九王爷一行已经走远,问道:“那荷包是姐姐送给九爷的么?”
“说什么哪,青楼女子哪用得着学女红。”她看我一眼,不以为然地道,“怕是九爷的意中人送的吧。”
“九爷的意中人不就是姐姐么?”我打趣道,以为她心里难受。却见她红了脸儿,嗫嚅道:“说什么哪,九爷待我如知己好友,只是我自个儿对他有意……”
原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我叹了一声,红叶啊红叶,你坚持要走的这条qíng路,只怕也坎坷得很,不知道到最后,是不是真能做到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2006、9、18
正文 第40章 遇贼
今儿是平安生辰,我应承她去为她贺寿。老实说,我心里是有些羡慕寂平安的,虽然父母双亡,却有一个疼他如珠如宝的好二叔,衣食无忧、为所yù为,真正是我自前世起就一直羡慕却一直当不成的大米虫。
对着镜子梳头,想起这些,不由得有些发呆。有人拿过我手里的梳子,给我梳理垂落的青丝,我回过神,看了他一眼,安静地坐着,没有动,没有出声。
自从那晚他与我同衾而眠,这几日楚殇是夜夜都来,每次都如那次一般拥我入睡,搞得我神经十分紧张,但他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清晨醒来的时候,通常他已经不在chuáng上了,怎么今日还没走?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我的特立独行让他有些迷惑,让他暂时忘了对我的仇恨,他对我的态度一日比一日暧昧,我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要说他是爱上了我,我是断然会嗤笑的,他那样狠绝的男人,心底怎会有爱?正如他与我纠缠不清,对我满腹**,却仍然要把我禁锢在青楼一样。只怕今日的一切表现,都是为了当初我与他约定的那个游戏吧?事实上,我到这个时空后遇到的哪个男人,我又看得清?楚殇我摸不透,宇公子则更难猜,即便是凤歌,我也不知道他平静清和的表qíng下面,到底在想什么。这些男人一个一个的,都这么难缠,若不是我多了些二十一世纪女xing的眼界,随便一个都不是我能应付的。即便是现在,我也应付得这般战战兢兢、吃力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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