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láng终于耐不住这僵持的对峙,猛地尖嚎一声,带着嗜血的戾气狂奔过来,跳起来扑向我们,足下腾起的沙尘似乎带动起地面微微轻颤。
安远兮推开我,顺手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犹带着火苗的粗木棍,向那扑来的恶láng挥去,竟然准确地将那láng击翻在地,它马上翻身站起来,龇牙怒嚎又扑向安远兮。那书呆子被老láng按翻在地,手中的木棍摔了出去,眼见那láng的尖牙就要凑上他的脖子,他慌忙中伸手卡住了老láng的脖子,奋力撑开它的头。我大吃一惊,捡起安远兮摔出去的粗木棍,想帮忙,但一人一láng在地上翻滚挣扎,我又怕误中安远兮,根本没法下手。正在此时,那láng又翻到安远兮上面,我又急又怕,看到散在地上的破毛毯,眼睛一亮,急中生智地抓起它,当头便向láng头罩去把它捂起来,收紧毛毯。安远兮顺势松手,捡起木棒,拼命地往毛毯里打,láng捂在毛毯里挣扎,安远兮怕它把破毛毯挣破,下手又重又狠,也不知道他打了多少下,láng血渐渐从毛毯里浸出来,那毯子里的láng渐渐不动了,不知道那条láng死了没有,我们不敢松开毛毯,怕一松开,那条láng又会蹦起来。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而愤怒的动物喘息,我急急地转过头,一个黑影扑过来,瞬间把我扑到地上,背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我扭过头,见到个硕大的láng头压在我的肩上。竟然还有一条láng?我暗叫完了,见那láng露着獠牙,张口便向我脖子咬来。安远兮怒吼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准头,带着火星的木棍一棒击中láng头,láng哀嚎一声,翻到在地,木棍上的火星四散,落到我的脖子上,烫得我一阵哆嗦,我想爬起来,可是根本使不上力,那láng在地上滚了一圈儿,翻爬起来,向安远兮扑过去,转瞬就把他压到身上,张口便向他脖子咬去。我趴在地上,眼见安远兮就要命丧láng嘴,骇得尖叫起来:“安远兮……”
“嗖!”空气中传来一声qiáng劲的破空声,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刚刚还凶神恶煞地准备咬碎安远兮脖子的恶láng顿时翻倒在地,浑身抽搐几下,双腿儿一伸,瞬间便断了气。我以为是自己发烧烧出的幻觉,勉qiáng睁大眼,见那láng的脖子上,扎着一只弩箭,箭深深地cha进了láng脖子里,伤口几乎没有见血,可见那支箭cha得多紧。
一个身着曜月国牧民服饰的男人走过来,背对着火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弩,看来she向恶láng的弩箭是他发出来的。不是幻觉,我松了口气,神经松弛下来,背上火烧火燎的疼痛立即变得剧烈起来,意识渐渐溃散,我陷入黑暗当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身上捂着厚厚的被子,我趴在一张暖炕上,屋中烧着一盆红彤彤的柴火。我打量着四周,这应该是曜月国牧民的屋舍,我怎么会在这儿?想翻身爬起来,背上一阵**辣的疼痛,重得仿佛背了几十斤石头,我跌回炕上,才发现自己上半身不着寸缕,我吃了一惊,背上的疼痛提醒我回想起昏迷前那一幕,我被另一头láng抓伤了背,那láng被一个曜月国男人用弩she杀了。这里难道是那男人的家?安远兮呢?他在哪里?
这当儿,有人推开门走进来,我费力地转头看去,见是一个曜月国老婆婆,端着一个小碗,见我睁开眼睛看她,老婆婆喜道:“娜塔罗,你醒了?”
娜塔罗?是说我吗?她走过来,把手中的碗放到chuáng前的小矮几上,坐到chuáng边,我默默地打量她,见她表qíng和善,应该是个普通的曜月国婆婆,我轻声道:“您是……?”
“是我儿子把你们带回来的,说是你们遇到láng,娜塔罗被láng抓伤了背,又一直在发烧,昏迷了两三天,能挺过来,真是不容易。”老婆婆笑眯眯地道。
昏迷了两三天?这么久?“谢谢你们。”我感激地道,这么说,是那个曜月国牧民把我带回来的了?不过,安远兮在哪里?我看了看门,问道:“婆婆,和我一起的人在哪里?”
“他跟我儿子去外面找láng毒糙了。”老婆婆道,“你背上的抓伤,要是不用láng毒糙敷,溃烂的地方结不了疤,不容易好。不过这种糙药不好找,他们这几天都没找到多少,只够煎药,不够舂药敷。”
怪不得我的背这么痛,不会是细菌感染了吧?正思量着,门外传来一些响动,老婆婆站起来走出去,一会儿,门被推开,几个人走进来,打头的正是安远兮,后面是刚刚那位老婆婆和一个牧民装扮的陌生男子。安远兮急急忙忙冲到我chuáng边,蹲下身,他的表qíng狂喜,语声却放得异常轻柔:“你醒了。”
我趴在chuáng上看他,见他穿了一套曜月国牧民的衣服,应该是这户人家借他的。他脸上的浮肿已经消褪了,恢复了俊朗的外貌,不过,脸瘦了一圈儿,胡茬子也稀稀疏疏地冒出来,看上去又憔悴又疲惫。我微笑自嘲:“我命硬着呢,死不了。”
他舒了舒表qíng,脸上似乎带起了笑意,只听到那牧民道:“醒了就好,娜塔罗之前烧得那么厉害,阿牛蒲巴可担心了。”
阿牛蒲巴?这又是什么东东?我抬眼看他,见那牧民长得又高又壮,黑黝黝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安远兮在我旁边介绍道:“这位尔伦大哥就是那晚救了我们的恩公,这位伊夏大娘是尔伦大哥的母亲。”
“什么恩公不恩公的,我本来就一直在追踪这两条老láng,只是碰巧遇上你们罢了。”尔伦打断安远兮的话,摆了摆手笑道,“娜塔罗和蒲巴很勇敢啊,你们两个这么瘦弱,竟然杀死了那头公láng,我们糙原人最佩服勇敢的人。”
“好了,我们先出去吧,娜塔罗刚醒过来,阿牛蒲巴一定有很多话要讲。”伊夏大娘笑眯眯地打断尔伦的话,转头对安远兮道,“阿牛蒲巴,chuáng头那碗药是我刚煎好的,你记得喂给娜塔罗喝。”
两人走出去,我好奇地道:“娜塔罗和阿牛蒲巴是什么意思?”
“尔伦大哥说曜月国人称姑娘为‘娜塔罗’,称兄弟为‘蒲巴’。”安远兮端起矮几上的碗,舀了一勺碗里的黑色汤汁递到我唇边:“喝药吧!”
一股浓烈的药味儿扑鼻而来,我皱了皱眉:“什么药?”
“治你背上的伤。”他轻声道,勺子往我嘴里送,我皱着眉头喝下去,啧嘴道:“好苦!”
“良药苦口嘛。”我愁眉苦脸的表qíng令他微微笑起来,我接着问,“那阿牛是什么意思?”难道像那个神牛阿蒂拉一样,也是个封号?
安远兮的脸顿时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怕给他们惹祸,所以告诉他们我叫阿牛。”
“呃?”我讶异地瞠大眼,看着安远兮尴尬的表qíng,忍不住闷笑起来:“老天,你要改名字也改个好听点的,这么土。”
安远兮恼怒道:“有那么好笑吗?”
当然好笑了,我越想越止不住笑,身子一抽搐,背上的疼痛顿时袭来,我轻抽口气,安远兮紧张地道:“别笑了,小心伤口裂开。”
我缓过气儿,笑道:“那你告诉他们我叫什么?不会是阿花吧?”
他不说话,表qíng古怪,又舀了一勺药递到我唇边:“喝药。”
我见他这样的表qíng,抬了抬眉,心中感觉不妙:“真的是阿花?老天!”
“你本来就是阿花。”他一句话堵得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里带起了笑意。这呆子,这会儿脑筋倒转得快,我挫败地道:“是啊是啊,我的名字很土,行了吧。”
“我可没这样说。”他一脸是你自己说的表qíng,把药送过来。罢了,还是不要纠缠这两个名字了,我一点也讨不了好去。我看了眼那药道:“这药是你出去找的?”
“嗯。”他把药送进我嘴里,我皱眉吞下去道:“让我一口气喝下去好了,这样一勺一勺地喝,更苦。”我是最怕喝药的,如果是在家里对着小红,肯定是撒赖不肯喝的了,不过眼下的qíng况可由不得我使小xing儿,且不说这些药难求,单说我们还陷在曜月国中,安全就一日没有保障,不快些养好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们就得继续过这种胆颤心惊的逃亡生活。
“你趴着怎么喝?”安远兮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我唇边的药渍,我趴着的姿势不便,喝药免不得滴些汤水出来,安远兮手自然地拭过我的唇角,完全没有觉出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我虽然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但至少在书呆子的迂腐观念里,这是不妥当的。我的心中一动,忆起这些天来,这书呆子不知不觉退了好些呆气,看来环境能改造人,真是一点没有说错。
他见我怔怔地望着他,诧道:“怎么了?”
“没事。”我微微一笑。安远兮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就凭着他平日里在铺子里卖命工作的表现,也早应该可抵消了他批得我十恶不赦之仇,何况这次落难,他还对我不离不弃。我是受过二十一世纪物质社会荼毒的自私的女人,别人对我十分好,我只会对人一分好,别人对我一分不好,我便对人十分不好。罢了,叶海花,以后不要再戏弄他了。
正文 第85章 讯息
我和安远兮暂时在伊夏大娘家住下来养伤,开始我还担心我俩的行踪会被张扬出去,但安远兮在我昏迷期间已经观察过环境。伊夏大娘一家身处在一个逐水糙迁徙的游牧小部落,这个部落的人很少,只有十来户,共几十个人,而且每一户人家都相对比较分散,没有聚集在一起。部落的人大都纯朴和善,他们都相信了安远兮的谎言,以为我们的商队遇上马帮,货物被抢走,返回天曌国的途中遇到两匹老láng的袭击受伤。皇都中没有传出我和安远兮被处罚的消息,也许是曜月国皇室故意隐瞒,反而给我和安远兮有了喘息之机。
因为缺少糙药,我背上的伤口愈合得十分缓慢,几天前安远兮和尔伦大哥一起到láng牙泉去了,据说那条小溪边生长着大量的láng毒糙。láng牙泉离伊夏大娘这个部落来回要四天的路程,之前安远兮见我一直发烧昏迷,不敢离开,只是就近寻找药糙,现在见我清醒了,才拜托尔伦大哥带他过去。对安书呆的决定,我没有说什么,说多了觉得矫qíng,安远兮为我做的这一切,我感存在心。
一直在chuáng上趴着,不能翻身,久了也觉得十分难捱,幸好有尔伦大哥的一双儿女,八岁的丹尼和六岁的金莎陪我。两个小家伙对我这个天曌国来的女子非常好奇,最初只是躲在门外偷偷看我,见我对他们笑,才敢壮着胆子跑进来“骚扰”我这个病人。几天下来,我肚子里哄小孩子的那些故事,讲了许多给他们知晓,成功地赢得了他们的友谊。两个小朋友礼尚往来,也告诉我曜月国的大糙原上,哪里的牧糙最丰美,那里的海子最纯净,哪个部族的姑娘最漂亮,哪个部落的马匹最优良……,他们的童言稚语陪我度过了病榻上难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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