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月闻言,冷冷的扫了张明瑞一眼,便转身,挺直背脊慢步离开,在经过方远身边时,停下脚步,看向一脸关切的方远,有些凄伤的微微一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铁木看着宋辰月走远,转头露出微微嘲讽的笑容,“怎么?宋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积极的帮着宋家追回这未来的皇妃?”
方远心头一愣,未来的皇妃?这小五姨不是大瓜哥未来的妻子吗?
张明瑞只是但笑不语。
铁木冷哼了一声,也不再问,转身对方远喊道,“远儿,陪为师去一趟府衙,为师要和你爹喝酒去!”说到最后一句时,铁木故意斜睨了张明瑞一眼,可这张明瑞却依然一副温和可亲的脸,悠然的站着。
铁木微微挑眉,这张明瑞倒沉得住气嘛!
方远虽然很担心宋辰月,他的小五姨,可眼前这种qíng况,方远也只能把所有的问号压在心里,跟着他的二师父铁木朝外头走去。
待铁木离开,方嵩恭敬拱手,“丞相大人打算何时回京?”
张明瑞笑笑,“宋家那边催得紧,明日,我就得出发,嵩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也是明日。就不知道铁家主……”方嵩试探着问道,“或许,铁家主还有什么要事?”
张明瑞微笑,“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嵩哥,既然我们都是明日回京,那明日我们就一起走吧,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方嵩恭敬道,“丞相大人美意,下官心领了,可惜明日下官要到广域县停留半天,怕是不能跟丞相大人一起了。”
“哦?没关系,公事要紧。”
又闲说了几句,张明瑞便转身离开了。
张明瑞一回到驿馆的房中,便见桌上已经摆放着一个小玉瓶,张明瑞的嘴角不由翘起,伸手拿过小玉瓶,思量了一会,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有些愉悦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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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父!”离开驿馆后,方远追上铁木,低声问道,“那宋家的五小姐是怎么回事?”
铁木瞥了方远一眼,“你不知道?她不是在你们家待了四年?”
方远摇头,苦笑道,“二师父,有些事qíng爹都不会跟我说的。”
铁木了然的点头,随即皱眉,“你爹是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有危险,他就是考虑得太多了,才会这样……”说罢,又无声叹息了一番,“你想知道的话,跟你说也没关系,宋家五小姐早在很久以前就被赐婚给了二皇子,但她在四年前逃家了,之后,不知道宋家和张明瑞达成什么协议,宋家在这四年里都很安静,没有再去找过这五小姐,直到现在。”
方远若有所悟的点头。
来到府衙的时候,方浩然正在处理事qíng,铁木饶有兴趣的在后堂花厅里来回踱步,看着布置非常简单的花厅,墙壁上什么字呀画呀的墨宝都没有,这可真是有趣,哪家官府后堂花厅没有墨宝的?哪怕是别人写的,也要摆出那么一两副给人看吧。偏偏这方浩然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但或许就是这份与众不同,让有些人对他总是念念不忘?铁木心头自嘲想着。
方浩然走进后堂的时候,就见铁木来回踱步,不由挑眉说道,“gān嘛?在找宝贝吗?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宝贝!”
铁木转身,看向方浩然,一笑,“我说你这里gān嘛不挂上字画,就算你自己的字见不得人,新科状元金大伟可是你的得意门生,他的字画肯定很多人都想要!”
方浩然一听金大伟,便想起今天上午不久前的事qíng,眉头微微一皱,摆手道,“那些东西都是虚的!”
铁木敏锐的发现方浩然似乎心qíng不虞,便转了个话题,“对了,看今天的天气,好像是要下雨了。”
方浩然走到窗边,抬头看向外头的乌云密布的天空,喃喃道,“这雨可别下大啊。”
“我刚刚来的时候绕到河堤那里看了,河堤都已经修好了,而且很牢固,浩然,就算下大雨了,你们这流沙县也不用担心了。”铁木漫不经心说道。
“那上游的百姓呢?!”方浩然转身,语气有些严厉,沉声道,“广域县和土木县根本就没有做好修堤的事qíng!这流沙河多年来又因为挖沙,河chuáng早就被破坏了,河道早就被改变!如果下了大雨,哪怕是只有十日,也足以让流沙河泛滥!到时候——”
方浩然没有再说下去,心头因为张明瑞而无法理清的心qíng早就bào躁,再加上金大伟的事qíng,方浩然此时就像一个爆竹,修堤的事qíng就好像火,现在他是一点就着!
直到看见铁木惊讶的脸,方浩然才及时收回到口的话语,有些尴尬的转头,脸不由红了红,心头暗骂自己,自己这是气糊涂不是?怎么迁怒到别人身上了?
铁木却是在惊讶后,有些怀念的一笑,“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在我面前这样发脾气了呢。”
方浩然烦躁的扒了扒头发,低声道,“抱歉,木头,我心qíng不好。”
铁木却是不在意的摇头,“浩然,你不必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
方浩然看向铁木,淡淡道,“如果是以前的事qíng,那就不必,如你所说,立场不同罢了。”
铁木深深的盯着方浩然,眼神有些难言的意味,有些痛楚,有些懊恨,还有些……方浩然一点都不想看见的东西,于是,方浩然避开了铁木的眼神。
铁木见方浩然避开,却是自嘲一笑,“你说的不错,立场不同。”
接着,两人陷入了有些难言的沉默中,直至方远端茶过来,两人才闲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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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铁木,方浩然有些疲惫的回到自己的院落,嘱咐方远没有要事不要来打扰后,方浩然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方浩然就见身着月白色袍服的男人悠然的坐在榻上,看着他,手里还端着一碗茶,正慢慢的饮着。
方浩然顿时心头火起,猛的冲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袍服,磨牙说道,“张明瑞!你这个混蛋!昨晚不是走了吗?!你他妈的搞什么鬼!!你都走了你还滚回来带走宋辰月做什么!!你现在又他妈的gān嘛要回来!”
身着月白色袍服的男人一只手仍然稳稳的端着茶碗,一只手却是攀上方浩然的腰,脸上带着笑,幽深的眼眸泛着柔和,轻声开口,带着安抚的意味,“我收到你的小玉瓶就过来了,浩然,今日早晨那种qíng况,说话不方便,明日我又必须要离开,所以,我现在必须过来。”
“你收到我的小玉瓶?”方浩然微微放松了手,随即又紧紧揪住,恶狠狠的开口,“那你这混蛋还不给我说清楚!你他妈的到底在搞什么鬼!!说!”
张明瑞看着方浩然,微微一笑,“浩然,我现在不能说。”
方浩然闻言,露出非常温柔灿烂的笑容,明晃晃的白牙yīn森森的一闪,bī近张明瑞,鼻尖抵着鼻尖,说话间的气息几乎混入张明瑞呼吸里,“你,再,说,一,遍!”
张明瑞静静的盯着方浩然半晌,放下茶碗,两只手环住方浩然的腰,幽深的眼眸又深沉了几分,“我可以保证,宋辰月不会嫁给二皇子。这样,行吗?”近乎低喃的声音轻轻响起,而贴着方浩然的唇慢慢的似乎有意无意的触碰着——
碰!咣当!
瞬间惊悟两人现在姿势的方浩然一个惊慌,急急松开手闪躲的时候就那么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张明瑞反应极快的将方浩然扯回,于是,方浩然láng狈的跌回在张明瑞身上。
张明瑞松开手,看着láng狈跌躺在自己身上的方浩然,似乎很是无奈的一笑, “浩然……你怎么了?你小心些,可别弄伤了自己。”
怎么了??方浩然看着脸上一副纵容的淡笑着张明瑞,心头突然很无力,这狐狸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方浩然心头涌起一阵一阵的疲惫,自己纷杂的心qíng,修堤的事,金大伟的事,方远的事,未未的事,铁木的事……此时靠着身下这温暖的身躯,方浩然的心不自觉的卸去所有防备,疲惫从心头铺天盖地而来,方浩然gān脆放松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低声喃喃道,“明瑞……我好累……”
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方浩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腰突然被紧紧抱住,压抑的有些喑哑声音响起,“浩然,很快会好的,很快的……我保证……”
方浩然靠着温暖的身躯,听着熟悉的心跳,却想起当初,当他离开京城,瞥见京城外小树林里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时,鬼使神差的,他让宋真先走,自己又跑了回去,小树林里,他看见此时揽抱着他,轻轻抚拍着他,不断压抑着声音喑哑说着“会好的,会好的……”的男人,拳头紧握成拳,血从指fèng里不断渗出,身子佝偻着,仿佛压抑着极大的痛苦般,偶尔发出几声如野shòu受伤时的哀鸣……
金大伟今日看着宋辰月离开的心qíng,是不是就跟当年的他一眼?方浩然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没有了笑容,神qíng平静,不断重复的一遍又一遍“会好的”的男人。
心头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心头有纷乱的qíng绪需要理清,可看着此时神qíng平静的男人,看着那幽深的眼眸里深藏着的自己不是特别能读懂的qíng绪,看着那眼睛下面的疲惫,方浩然就不由慢慢的将心里的问题一个一个的埋回。
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这个混蛋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过?!
“……明天才走对不对?”方浩然问道。
“嗯。”
“那你陪我睡一会儿吧,不准离开,等明天早上再回去。”
“……好。”
“我不想动了。”
“嗯,我抱你。”
躺到chuáng上的时候,方浩然突然睁开眼睛,问道,“明瑞,你上午明明不是穿这件衣服的……好像我每次跟你单独见面,你都穿着月白色的……”
“你说过,我穿月白色衣服好看。”
第77章 风起云涌(7)
张明瑞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透过窗口洒进来的阳光点点。天亮了?
慢慢低头,看向不自觉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熟的某人,张明瑞的嘴角不由一弯,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揽着某人的手不由用力,另一只手慢慢抬起,轻轻的抚摸着某人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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