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雷伯汀就这样无法反抗地被送进了关犯了错的人鱼的禁闭室,期间,他还看见拉夫尔和艾佛都哭丧着脸被他们各自一脸怒色的爸爸揪回了家,看样子也是东窗事发了。
独自呆在寂静的,光线昏暗的,除了礁石还是礁石的禁闭室,懵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的雷伯汀有种说不出来的囧感,上辈子虽然说也惹事儿,但是好歹也是个奉公守法的良民,从来不踩法律的红线,怎么到了这儿一个月不到就被判了个行政拘留七天呢?这究竟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好吧,且不论雷伯汀心里有多想咆哮,有多不痛快,至少现在他得老老实实地呆在这个许久没有人鱼光顾的班房里好好反省加思考未来,守在外面的两条人鱼保证了在这七天内雷伯汀不会被任何人打扰他的沉思之旅。
人,永远都是在失去了以后才会懂得拥有的可贵,就好比现在,只过了大半天雷伯汀就深刻地领悟了什么叫做‘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偌大的禁闭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半点活物都看不见,目及之处除了灰扑扑的礁石还是灰扑扑的礁石,看多了心qíng都变得yīn郁起来,如果不是自己刻意弄出来的声响,这里永远都是死一般的寂静——这样的环境让自由惯了热闹惯了的雷伯汀简直要抓狂,再一想到这只是第一天,还有剩下的难熬的六天在等着他,他连越狱的心思都有了。
起先为了杀时间开始自我展示各种泳姿,狗爬,自由,蝶泳,蛙泳,游累了歇口气又开始唱歌,从流行到古典,从摇滚到乡村,从儿歌到红歌,折腾完了又开始试图对离他远远地守在大门口的两只人鱼喊话,但是喊破了嗓子也只能看到那露出来的一对半截鱼尾动都没动,至此,雷伯汀彻底绝望了,他开始像被抽掉了骨头似地双手伸出石栏外脑袋贴在石栏上望着虚无的某一点切实地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坐牢当然很痛苦,但是好在人鱼还不兴搞nüè待那一套,到了点就会给发牢饭——两条鱼,这个时候雷伯汀眼珠子才转一转,想对送吃的来的人鱼聊两句,可惜人家正眼也不瞧雷伯汀一眼,放下东西转身就走了,雷伯汀又蔫了。
折腾一阵歇一阵,折腾一阵歇一阵,雷伯汀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等他被德比叫醒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差点儿忘了自己这是在坐牢改造。
等到醒过神看着抓着石栏小声叫他的德比,雷伯汀这才脸色一变飞快地游过去朝有人鱼守着的地方看,然后神qíng紧张地问德比,“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人来探望的么,被抓到你也想住进来还是怎么的?”
相较于雷伯汀紧张兮兮的表qíng,德比的表qíng倒是显得轻松许多,他摆摆手,“现在是晚上,外面守着的人鱼都走了,不会被发现的。”
经德比这么一说,雷伯汀这才注意到当初那两只人鱼守着的那个圆dòng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道石门替代了,那两截尾巴也不见了踪影。
发现到这一点,雷伯汀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又挑起了眉毛,“那门都关了,你怎么进来的?”
这时德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表qíng,他伸手朝某个方向指了指,“从那里面偷偷进来的呀,亏得我瘦,要是胖一点儿就进不来啦。”
看着德比如水般清澈的眸子中显露出来的小小的狡黠与得意,雷伯汀也跟着笑了起来,“行,真有你的。”
见雷伯汀笑了,德比也跟着笑,然后还不忘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你吃了东西没有啊?我给你带了鱼来呢,饿了吧?”
没想到德比费心偷跑进来就是为了给自己送吃的,雷伯汀有些愣住了。
而德比看到雷伯汀呆愣愣的样子有些奇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雷,你怎么了?”
回过神的雷伯汀看着德比担忧的表qíng,这才无声笑笑摇摇头,“没什么。”说着侧过身指了指那用来放东西的石台,“我吃了,不饿,是外面那些守着我的人鱼给送进来的。”
“哦……这样啊,”听雷伯汀说自己吃了,而且那石台子上的确有半条吃剩下的鱼,德比这才点点头,但是还是没收回递过来的鱼,“这些你也留着吃吧,晚上没有人鱼守着,要是饿了怎么办?”
雷伯汀看着德比坚持的样子,摇摇头,“不用啦,那里不是还剩了么,我晚上本来就吃得不多,看样子他们三顿都会送吃的,不会饿着我的,你别担心。”说着又引德比去说别的话题,“说起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都晚上了你还出门?”
德比低头看了看自己轻轻摇摆着的鱼尾,小声道,“我听说你被族长关进禁闭室了,听说是因为你去了禁地,心里着急,所以等到晚上那些看守的人鱼离开后就进来了。”说到这里德比抬起头很认真地看向雷伯汀,“不是我告的密,真的。”
看着德比眼里那隐藏不住的小小的紧张,雷伯汀抿嘴笑了笑,伸手过去抚了抚德比柔软的金发,“当然,我知道不是你。”
雷伯汀的肯定却让德比低下了头,“你怎么这么肯定?”
雷伯汀轻笑出声,“因为我被族长抓住是因为族长捡到了我和剑鱼撕斗的时候脱落在禁地的鳞片呀。”等到德比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时候,雷伯汀又接着说道,“而且,即使不是因为族长捡到了我的鳞片才抓住我去禁地的,我也相信不会是你告的密,我相信你,你不会做这样的事qíng,对吗?”
对上雷伯汀信任的目光,德比心头一热,使劲地点点头,“嗯,我不会的。”
明明错的就是自己这一方,但是却依然感动于自己的信任,这样的德比让雷伯汀带上了些微酸的感觉,他伸出手放在德比的肩膀上,“而且这件事qíng,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不管是否有人告密,这都是我该为我自己犯的错误所付出的代价。”
不知道为什么雷伯汀又会说到这上面来,但是德比还是很认真地说,“可是我不会去告密的。”
面对这样执拗的德比,雷伯汀反倒有些哭笑不得了。
第8章
不管怎么说,在这样一种安静能够把人bī疯的qíng况下,德比能够偷偷跑来看自己,已经足够雷伯汀觉得窝心的了。
雷伯汀看着有些好奇四处打量的德比,开口问道,“今天的药擦了吗?”
“嗯?”德比收回视线,点点头,举出手臂给雷伯汀看,“擦啦,你看,都快好了。”
雷伯汀挺满意,“那就好,要坚持啊,这样才能好的快一点。”
“知道了。”德比点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一时之间没了要说的话,雷伯汀私心也想让德比多陪自己一会儿,于是也没提让德比离开的话茬,但是相对无言又有些尴尬,便开始没话找话,眼睛注意到德比坐在禁闭室外面的台子上撑在身体两旁的双手时不由得开口道,“你的手指长得很漂亮啊,又细又长。”
但是这样一句夸奖的话却没有让惯常害羞的德比红了脸,而是面色一白,双手飞快地藏在了背后,牙齿也咬住了嘴唇。
对于德比的突然变脸,雷伯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呆呆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面色发白的德比没回答,只是起身小声地说了一句,“我走了。”便想转身离开。
好歹雷伯汀脑子转的不算慢,反应过来之后直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德比,等等。”
但是德比并没有因为雷伯汀的话而作停留,只是转身朝自己来时的地方游去,身影显得是那样的急切。
“德比,比比,我不是这个意思,别走。”雷伯汀急了,他不知道今天就这样让德比带着误会离开对德比,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产生怎样的伤害,所以雷伯汀明白现在不能让德比走,他抓着石栏冲德比喊道,“我只是觉得你的手指长得很漂亮,这是我的真心话,相信我好吗?我发誓!”
或许是听出了雷伯汀语气中的迫切与焦急,德比最终还是心软地停了下来,但是他没有回过身,只是低声道,“我知道我的手没有蹼所以很丑,但是请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好吗?”
“我不是开玩笑。”雷伯汀说完又觉得这句话引起了歧义,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嘴巴,“我的意思是,我从来不觉得你的手没有蹼就丑了,我真的只是单纯觉得你的手指很漂亮,所以才会那样说的。”
“这样的手指怎么会漂亮呢?”德比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伤心与低落,“我和大家的手都生的不一样,这样奇怪的手怎么会漂亮呢,我觉得它很丑,其他的人鱼也觉得它很丑,虽然他们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看得懂他们的眼神,知道他们就是这样想的。”说完德比转过身飞快地看了雷伯汀一眼,“我真的走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将手搭上那块不大不小的礁石,准备将它搬开后离开这里。
“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海神对于它所有的子民都是公平的,它拿走了你的什么必定会在另一方面补偿给你。虽然它拿走了本该属于你的蹼,但是你没有发现它给予了你别的补偿吗?”雷伯汀心里一急,脱口喊道。
从来没有谁对德比说过这样的话,这让他又一次地停了下来,转过头带着些黯然望向雷伯汀,“别的补偿?什么补偿?”尽管德比心里觉得雷伯汀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可是这样的一双手已经让德比独自伤心自卑了许久,久到哪怕只是安慰的话,也想要听一听,只要让自己或得片刻的抚慰。
见德比又停了下来,雷伯汀心里小小地吁了一口气,冲德比招手道,“你过来我跟你说,外面虽然没有人鱼把守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听了雷伯汀的话,德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朝他游了过去,但是这一次没有再立在禁闭室的窗户边上,而是和雷伯汀保持了一些距离,“你说吧。”
原本最初的那句话就是qíng急之下才说出来的,这会儿要让雷伯汀从这里面正儿八经地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确有些难度,眼神不断地往德比的那双手上溜,忽然雷伯汀眼睛一亮,有了,“看,虽然你的手和我的手不一样,但是你不觉得你的手非常的灵活吗?”
“灵活?”听着雷伯汀的话,德比低下头细细地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一双手,然后摇摇头,“不觉得。”
“怎么会不觉得呢,”雷伯汀现在就是可劲儿忽悠,务必使德比忘掉这个yīn影,“没有蹼的手指可以做好多好多事qíng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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