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藩面对美人时总是有耐心的,因此又笑嘻嘻地问:“可有什么难处,与哥哥说,哥哥帮你。”
“没有。”
“铺子里jiāo的税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
“那也是不少的钱啊,只要与哥哥说一声就能帮你免了税。”
“不用。”
赵国藩并不丧气,又故技重施去摸宁婉的手,不想又摸了空,就笑道:“你这样千娇百媚的小姑娘何必辛辛苦苦地做生意呢?不如嫁了我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又有成群的奴仆伺候多好?”
宁婉冷冷一笑,“你自有太太,难不是想停妻再娶吗?要是让你太太告到钱县令那里,你的典史再也做不成了!”
赵太太是有本事的人,她不但将女儿嫁到了安平卫的指挥同知家中,给大儿子结的亲也是官家小姐,虽然是庶出的不得嫡母喜爱,但是当官的人家都是要脸面的,赵家再不敢休妻,也不敢太过苛责大奶奶,宁婉正是深知这一点才如此说。
赵国藩一滞,可他一向在花丛里说谎说得惯了,就立即说:“表姑娘不知道,我太太身子不好,不是个有寿的,只要表姑娘肯答应进赵家的门,我就用八人抬的大轿把你接进去,虽然只能先当二房,但只要我太太一没了,我立即就将你扶正。”
大奶奶脑子不好是真的,但身子一点毛病也没有,因此宁婉便道:“这话你拿去对昨晚在一处的人说,不要污了我的耳朵!”
按说赵国藩听宁婉叫出他昨夜的事应该赶紧就溜了,毕竟赵太太不许他在外面留宿,可是眼下大约是色令智晕,他虽然尴尬了一下,就又说:“只要表姑娘答应我,我再不去别处,只专心陪着表姑娘。”
宁婉才明白原来赵国藩比自已知道的还要无耻下流,站起来刚要说去告诉赵太太,爹和大姑走了进来,向赵国藩说:“真是失礼了,竟不知道赵典史来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说着向宁婉道:“幺女,你娘正找你有事呢?你还不赶紧过去。”
大姑就拉着宁婉,“正是,你娘急着呢,我跟我一起去吧。”出来后用手向后一指小声问:“没事吧?”
“没事,”宁婉摇摇头,“他就是个废物!”
“可他也是县里的典史呀!”大姑叹了声气,“喜姐儿怎么嫁了这么一家!瞧着赵太太也蛮体面的,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
赵太太自己也总这样感慨的。宁婉知道家里人都担心自己,进了屋子反要安慰她们,“没什么,他也只知道拿着银子来诱我,想让我给他做小。”
娘就吸了一口气,“我们家的人可不做小,要是像小杨太太那样压住正室的心里不自在,被正室压住过不好的又可怜,何苦呢?又不是嫁不出去。”
宁婉就知道爹娘不可能愿意自己给赵国藩做小,就是在梦里,爹病成了那样,也不会让自己给别人家做妾,毕竟那时结正经亲事难,以自己的相貌卖身为妾看上的人却不少。后来自己拿定了主意也是悄悄出的门。当时的自己真是没有法子,现在的她有本事有铺子,自然再不会走那样一条路了。
赵国藩被宁梁直接拒了,再来时就发现宁家一直有人在表姑娘身边,他就是想单独说句话也不能,他就想出了一个下三滥的法子,在虎台县里放出风声与宁家表姑娘有染,近日要接她进门当姨娘。
第156章 诡计
宁梁和于氏是从宋太太那里听了这消息的,当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也白了,身子也抖了,过了片刻相互看着才哆嗦着道:“我,我们到县衙门前击鼓喊冤去,要是县令大人包庇赵典史,我们就撞死在衙门口!”说着就相互搀着向外走。
宋太太原本带着些气来的,她帮着小王掌柜说媒,骤听了这闲话哪里能高兴?此时气早吓没了,不管不顾地死活拖住宁家夫妻,“别急,婉儿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哪里能不知道!”见再三劝不住就又说:“再说就是要喊冤也要先商量了写了状子再去呀!”
宁婉听了也急忙赶了过来拦住爹娘,“宋太太说得对,我们先商量商量再说。”倒了水让他们喝,“先顺顺气再说话。”
宋太太早急得一头汗,“可吓死我了,一听了消息就跑了过来,亏了你还能稳住。”一时却也忘记宁姑娘一个小孩子竟然比他们几个大人都沉稳。
宁婉便道:“无事的,宋太太也只管家去,至于此事待有了眉目,我自然会过去说明白。”
宋太太又吓又惊的,因此便听了宁婉的,刚要出去,却与一个年青人正对上了,一看她倒是认得,“赵三少爷,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正是赵国葆,一身竹纹的绸袍,眉清目秀,看起来很容易让人有几分好感,特别是在赵国藩的比照下,更显得颇有几分人模人样,眼下见差一点撞了人,便赶紧退了一步,拱手笑道:“原来是宋太太,失礼了。”
宋太太哪里有心思说话,就摆了摆手,“宁家正有事儿,我们不如过几天再来。”
赵国葆察颜观色,便知宋太太是为宁家不平的,就收了笑容露出几分为难来,“我就是来为哥哥赔礼的。”
“你倒是懂事的,”宋太太神色就缓了许多,只是还叹道:“只可惜你是弟弟。”其实她还想说赵国葆还是庶出,根本管不了大哥,因此他来赔礼又能有什么用?
赵国葆显然早听出宋太太的潜台词了,因此将手握了拳放在胸前,“我只是尽我的力罢了!”说着一撩袍子下摆走了进来,似乎下了什么极大的决断。
宁婉此时早冷眼见了赵国葆这一番做作,非但没有被打动半点,反而猜测到可能赵国藩放出传言的主意就是赵国葆提点的,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凑巧地找到家里来?她心里蓦然警惕起来,赵国葆来了是为了什么呢?转眼见宋太太还站在门前,就上前一步扶了她出门,“宋太太,慢走。”
赵国葆不待宋太太走远,就向宁家三人拱手深深地躬下身去,“我替哥哥来赔礼,请宁舅舅、舅母和表妹原谅!”
宋太太顿了一下,终于出了宁家铺子。
宁婉看着赵国葆,他还是过去的老毛病,喜欢与人攀亲戚,什么舅舅、舅母、表妹,叫得这样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是什么亲戚呢,其实关系远着呢!
但是宁梁和于氏听了这话却感动得不成,宁梁就握住赵国葆的手将他拉起来,“你心里明白就好。”于氏gān脆掉下了眼泪,想抽出帕子擦可手还抖着,半晌抽不出来,只哽咽地道:“你就是国葆吧,难得你们家有你这样一个好人。”
大好人赵国葆就低下了头,似乎有些难为qíng,小声地说:“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听了消息就急忙赶了过来。”
宁氏夫妻就赶紧劝他,“有这份心就是好的,我们领qíng。”
赵国葆一向长于巧言令色,现在就乖巧地扶着宁梁和于氏坐下,将刚刚宁婉倒的茶送到他们手中,“舅舅、舅母,别急,我们一起想法子。”又不忘看了宁婉一眼,“表妹别气,为这事气得伤了身子不值得……”突然发现表妹看起来一点也没气也没急,话就说不下去了。
好在宁梁和于氏果然需要他的安慰,他便转而去劝他们,心里还不住地疑惑,“都说宁家的幺女十分jīng明,现在怎么看着有些呆呆的,遇了这样的大事竟不哭不闹的?”可是就算是宁姑娘有些呆,她有德聚丰所有铺子和作坊当陪嫁总不会错的,这可是二嫂亲口说的,只看在这份上千两的嫁妆份上,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因此面上愈加地亲切,话也说得更对宁梁和于氏的心。
不得不说,赵国葆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人,没多久就将宁梁和于氏劝得平静了,又温声细语地帮他们想办法,“我大哥已经做出糊涂事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说着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宁婉,向宁梁使了个眼色。
宁梁在第一次到赵家做客时就对赵国葆印象不错,眼下更是信他,也知道他要说些不适合女儿听了话,就向媳妇道:“你陪女儿回房歇一会儿吧”
于氏刚起身,宁婉就拦住她,“娘你坐着,我自己回去就行。”于氏其实也想听赵国葆有什么好办法,因此就叮嘱幺女两句,“你先歇着,娘一会儿就去看你。”又重新坐下了。
宁婉出了屋子,可是转身又拿了钥匙自库房的门进去,原来小厅旁边屋子正是德聚丰的小库房,放着铺子里最贵重的一些货物,唯有宁婉有钥匙。而在库房里正能清楚地听到小厅里说话的声音。
此时赵国葆向宁梁和于氏侃侃而谈,“舅舅、舅母要去县衙击鼓,原来不知道的人岂不都知道了?反倒是不好。就算是县令真地要审这案子,你们又如何证明谣言都是子虚乌有的?若是将表妹唤到堂上,那表妹的清誉可就都毁了。”
宁梁和于氏是乡下人,从没见过官府的,当时不过一时气愤哪里能想到这些?现在自然明白赵国葆所言有理,两人便都急切地问:“那可怎么好?”
“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赵国葆就说:“表妹如今年龄也差不多了,如果赶紧说一门亲让她未来的夫婿出面辟谣,外面的人自然不信了。我再劝我大哥,让他也认个错,事qíng就圆了过去。”
爹娘到了此时完全听信了赵国葆,“其实婉儿已经说了亲事,只是还没有说出去。”
“那岂不是正好?”赵国葆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惊喜,但是听在宁婉耳中却全都不信,他一定是早知道了。对了,他一定是从喜姐儿那里打探到的!当年自己到赵家不久后就发现赵国葆竟然在二房安cha了人,时刻地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眼下应该也是一样,喜姐儿只要不小心露出一句半句的,就能传到赵国葆的耳朵中。因此又听他假腥腥地问:“舅舅舅母可以让表妹的未婚夫出面辟谣呀!”
爹就为难地说:“这,这不大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你们两家既然约定成为姻亲,正应该相互帮忙,不,这事哪里是帮忙呢?完全是男家应该做的!毕竟谁也没有他知道表妹是多好的人,自然是清清白白的,不许任何人坏了她的名声!”
于氏就问:“真的不方便,还有什么办法吗?”
“男家是谁?我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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