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一声尖叫,“婉儿,你想bī死我和你姐夫吗?不过是菜有点小毛病,你就把我们的钱全扣下了,还有这七八百斤的菜让我们运回去,我们岂不是都要自己赔上!”
“可是,最初你们到瓜坡镇上当掌柜时我就是这样与你们约定的!我这里就有一份契书,你们要不要看看?”宁婉早站了起来,与宁清针锋相对,一点也不让,“这一次我还看在你们是我的二姐和二姐夫的面子上只扣了你们的钱,若是还有下一次,我就加倍扣了!”
刘五郎一直笑着的脸终于变了,他略停了一会儿上前拉住宁清,“媳妇,我们走!瓜坡镇上的铺子我们不管了!”
“那好,你们在三天内把铺子给我腾出来!”
宁清就哇地一声哭了,转身向屋里跑,却见爹娘就在院子里站着,马上扑了过去,“婉儿要bī死我们呢!”
大姑气不过地说:“要是你们再送一次这样的菜就把我们都bī死了!”
宁梁就说:“清儿,这事儿果然是你不对。”
于氏也劝,“清儿,娘也觉得你不对,你好好给婉儿认个错,把钱赔了,婉儿还能为难你吗?”
“你们都偏心!”宁清说着,拉着刘五郎就向外走,“娘家容不下我,我再不回来了!”
看着二女儿和女婿套了骡车头也不回地走了,于氏的眼泪就含在眼圈里,“婉儿,要么清儿的钱我替她赔吧?”
大姑就说她,“你替清儿赔一次,下次她还是不改。”
宁梁就拉了妻子,“也不只是赔钱的事,这孩子是越来越糊涂啊!”又道:“这事儿你别管了,昨晚没睡好,白天又忙,去躺一会儿吧。”说着推她回去了。宁贤也扶着娘劝,“清儿现在糊涂,过些天想通了也就回来了。”
宁婉也叹了一口气。她有时很恨宁清,但有时也会劝自己,毕竟梦里的事也做不准儿,眼下宁清并没有对爹娘不好,因此也会尽量容忍她。
但是宁清还是越来越过份,特别是到了瓜坡镇之后,她和刘五郎简直把分店当成他们两人的了,不但改了一半做日杂,还绕过德聚丰悄悄往虎台县安平卫里直接送货收钱。到了今天这步,也是必然的,她纵是心里也有些难过却一点也不后悔。
因此眼下宁婉神色平静,“小柳,你把这八百斤山菜拉回柳枝镇晒gān吧。”又叫了平日里很不错的一个伙计莫勇,“我派你去瓜坡镇当掌柜,你能行吗?”
莫勇再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一下子落到他的头上,半晌回过神儿来说:“我当然行了!毕竟小柳还不如我大呢。”
宁婉就笑了,“也不是年纪大了就可以当掌柜。”
“但是我娶过老婆,又有了孩子,见识肯定比小柳多,所以掌柜也能做得更好!”
小柳听了十分不满,“莫掌柜,那我们就比比看吧!”
“比就比,谁怕谁!”
又有人见莫勇如此敢说话便也受了影响,“东家小姐,我其实也挺能gān的。”
宁婉又笑,“德聚丰的分店我还是要继续开的,大家好好gān还有机会当掌柜。但是我可丑话说到了前面,如果像我二姐和二姐夫那样的,我绝不轻饶!”
“我们都懂得。”就是先前还有些迷糊的,现在也都再清楚不过了,东家小姐最不能忍的就是破坏德聚丰的声誉,哪怕是她的亲姐姐想以次充好、蒙混过关都不成。
这一次宁婉发了威,赶了孙固,扣了二姐和二姐夫的钱,将瓜坡镇的分店收了,比平日她向大家说一千遍“做生意要诚信,大家平日要细心。”还有用,大家先前虽然也都用心,但总比不了现在。不管jiāoqíng多好或者有什么特别的qíng况,但是验货发货皆十分仔细,再不敢有点轻忽,且所有人也都激起了上进的心,莫勇已经当了瓜坡镇分店的掌柜,将来他们也一样有机会。
于氏那日伤了一回心后也不再提二女儿了,当初让宁清夫妻去瓜坡镇做掌柜还是她向幺女说的qíng呢,但没想到二女儿二女婿竟做出这样的事,她其实最难过,在大家面前反而装出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看着天气越发暖了,就将去年做好的酱块拿出来下酱。
虽然宁家离开三家村已经好几年了,但是于氏每年还是要像在三家村一样下酱、窖菜、腌菜,用她的话说:“外面虽然有卖的,但是哪里有家里做得gān净好吃呢?”
宁婉见娘在一chūn日融融的天气里把酱块子拿出来洗gān净,就赶紧涮酱缸,洗酱耙子,再将蒙在酱缸上的冷布拿出来晒,“亏了娘想着,我几乎要忘记下酱的事了。”
“今年天气暖得晚,所以我也没急着下酱,只怕这酱发不起来。”于氏笑着说:“一则今天热,再一则今天是二十八,正合一个‘发’字。”
下酱通常都先一个带八的日子,因八与发音十分相近,而大酱必须发了才能真正做成,也算是借个好意头。
娘俩儿说着话就将酱块子打碎放到酱缸里,加了水和盐,用酱耙子搅均匀,最后用一块gān净的白色冷布蒙在上面,又用绳子系好,酱缸就摆在院子里朝阳的地方,晚上再盖上一层油布,早上将油布拿下晒太阳。当然并不是到了这里就没事了,这只是下大酱的第一步而已,从这天起,每天都要将大酱上面的浮沫撇下去,再用酱耙子打上一百下,直到两个月左右,大酱才真正做好了。
夏日里,舀上一碗新大酱,蘸了新鲜的瓜菜,那真是慡脆香甜。
第163章 设计
天气一天天暖了起来,眼见着夏日就到了。宁婉一早起来将铺子前后门全部打开通风,又看着伙计们将各处打扫gān净、摆上各种货物。
还没有客人进门,就听着街面上响起了小铜锣的声音,几个伙计们早急不可奈地在门口不住地张望,宁婉就笑,“喜欢就出去看看吧。”这小铜矿锣的声儿应该是耍猴的,前日就到了虎台县里耍猴儿,十分有趣,大家都喜欢看,那耍猴的也颇挣了些钱,今日应该是又来了。
伙计们自然想去看,只是又不好意思,搔了搔头说:“东家小姐,你去看吧,我们看着铺子,反正一会那耍猴的也会到我们铺子门前来。”
耍猴的会做生意,专门在主街上带着猴儿耍,看的人多不算,走过哪家铺子能不给赏钱因此一会必要过德聚丰门前的。
“去吧,去吧!眼下铺子里没事儿。”宁婉一向是大方的,“看着铺子里来客人了赶紧回来就行。”一年到头虎台县能来几个耍猴的大家喜欢看就看吧。
宁婉留下守铺子,却搬了个高腿椅子坐在柜台里,将娘昨天做好的松子糖用油纸包成一包一包的,卖的时候方便。手里一直不停,可眼睛也一直瞟着门外,她其实也挺爱看耍猴的,只是不好意思和小伙计争。又顺手将那糖拿了一块放到口中,这糖里面加了许多的松子儿,吃起来又甜又香,又因为是夏天,糖变得十分软,还有些粘牙,与冬天时嚼起来嘣嘣脆是两样的感觉。
“那群贼就在看耍猴的人中间。”
声音突然从宁婉身后响起,将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竟是卢铁石,“你怎么在这里”宁婉正对着门,明明没看到他进来。又因嘴里塞着糖,话说得有些含糊。
卢铁石就说:“我跳过院墙从后门过来的。”
宁婉想起他刚说的贼,马上明白了,赶紧将糖咽了下去,“你找到他们了”
前两年在马驿镇了自家驴的那伙贼,宁婉明白就是当年骗娶了青姐儿的那伙人,只是他们一直没有落网,依旧每隔一段时间在虎台县周围做一次案,让大家恨死他们了,但是就是抓不到他们,为此付捕头和手下的捕快们颜面大失,又都挨了板子。
最后钱县令只得放下脸面请千户所帮忙,但是许千户也没能抓到这伙子贼,案子就悬在了那里。也许因为一桩桩的案子都很神奇,不知什么时候就传出这伙贼本不是人,而是一窝子狐仙,因此才抓不到的说法,大家慢慢也就当那隔上一阵子就会出来的案子当成应该的事了。
因此那些贼也越来越猖狂,原本只在县城外做案,如今也进了城内,前些日子竟将徐老知府家里偷了,让整个虎台县里大户人家或是添了护院或是请了镖师,还有请道士和尚做法的,各出本事防贼。
卢铁石到了虎台县原本也与捕盗无关,许千户安排他巡视城墙。但是他将虎台县里几里长的城墙从头到尾细查了一回之后就向许千户提出重新修缮城墙,将原本有些破损或者不够坚固之处加厚加宽,加修角楼、墙台、垛口,再于四个城门前建四个瓮城等等。
许千户听了根本没理他,倒不是他不重视城防,而是卢铁石的建议固然是好,但是修城是要用钱和人的,小小的一个千户所里哪里有能力承担修缮城墙的大事
卢铁石被拒了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带着手下的兵士们从开chūn后就陆续做了些小量的修缮,又给安平卫上了一封长长的书说明修缮虎台县城墙的必要。
周指挥使倒没有像许千户那样一口回绝,而是十分嘉许,毕竟他是一卫的指挥使,三品大员,比起许千户还是要高明得多,立即回书令卢铁石计算要用多少人力多少物品,以报至辽东总兵处。
眼下了辽东总兵府尚未回信,但卢铁石已经被许千户恨至骨子里,他又拿卢铁石无可奈何,不知怎么想起了盗案,就将卢铁石借给钱县令帮忙破案,大约他想着这样卢铁石就会被盗案缠住,一年半载地也不能再要修城墙吧。
这些自然是宁婉将自己梦中所见与近日听人传言结合到一处得出来的,因此只得了卢铁石一句话就明白了事qíng的缘由,又急忙问:“那怎么还不抓人”
“那伙贼很狡滑,他们有人专门管踩点儿,有人专门管行窍,有人专门管把风,还有人专门管销赃,许多人表面上还有不错的身份,我现在动手难免会有漏网的,也恐他们不肯认罪。”
原来如此!宁婉这些日子见卢铁石的时候并不多,但是每次见到他向自己笑就觉得不自在,眼下对着一脸严肃与梦中之人十分相似的神qíng立即重新升起了一种豪qíng,当年她在城墙上帮着他守城时便是如此与有荣焉的!
因此听了卢铁石接着在她耳边小声说:“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立即就点头,“要我做什么”她理所当然要帮这个忙,又怕卢铁石觉得欠自己qíng又赶紧解释,“我们家先前就被偷过,所以有什么事你只管说。”还有喜姐儿曾受的委屈,此时正好一并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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