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就说儿子,“槐花儿才多大,你给她买马做什么?万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不许让她骑马!”
不想槐花儿刚看了爹骑马回来,十分羡慕,便在一旁高声道:“不嘛,我也要骑马!”
宁婉也说:“现在当然不能让槐花儿学骑马了,但是等她大了就由她自己吧。我就觉得学了骑马挺好,做事什么的都方便。”
婆婆其实也没有不让孙女儿骑马的念头,她只是担心孙女儿摔着了,想了想就说:“那也要等到十岁上才能学。”却又突然笑道:“我瞧着婉儿骑马时穿着大红的衣裳,披着大红的披风挺好看的,到时候槐花儿要是那样一打扮,还不得比天上的仙女还美!”
铁石就委屈地说:“其实我给槐花儿买的正是小马,才生下来没多久的小马,要好几年才能长大呢。娘才说了我,倒又算着槐花儿长大了骑马时穿什么了!”
大家就都笑了起来。婆婆便瞧瞧儿子的衣裳说:“算了,你赶紧回去洗一洗吧,真是要多脏有多脏。”又向吴婶道:“赶紧告诉毕婆子她们,给铁石弄点吃的,还有他带回来的兵也别怠慢了!”
宁婉这时就自炕上挪下来,“我陪你一同回去吧。”
铁石帮她穿了鞋,扶着她回前院,“也好,帮我拿件衣裳。”路上就轻松地向媳妇说:“多伦这几年一直平静得很,至多有几起打架的小事,陈勇说夷人几个部落间一直不和睦,根本没有余力南下。我又去了大漠,榷场,各处都十分平和,想来一两年内不会有刀兵之灾。”
宁婉立即就念了声佛,“若是这样就好了。”她的梦里虽然有许多事都模糊了,但是对夷人的恨和怕却是最深切的痛,她只希望永远不要再发生那样的事qíng!
铁石这一次练兵回程,为的就是将好消息告诉媳妇,因此只在家中略做休息便回了虎踞山,走前再三告诉宁婉,“我回去安顿一番,过些日子就回来陪你生孩子。”
宁婉亦道:“家里一切都好,就是我生孩子想来也会极顺利的。”
卢家果然无事,倒是娘家爹娘来与幺女商量,“这时节德聚丰的生意正是淡季,我们打算去江南看看。”
宁婉先前就是赞同的,“过去没有音信当然无法,现在既然找到了,又有长辈在,自然要回去的。这时节下江南正是越走越暖和,又不至于太热,爹娘便去吧,也免得将来留下遗憾。”
这话正对了爹娘的心思,因此便下定了决心,“眼下去南边的商队也多,我们虽不认路,但跟着他们出门也不怕,只是石头可怎么办?”
“石头已经九岁了,爹娘又担心什么?放在大姑家里也好,送到我这里也好,谁还能亏了他不成?”
“不是不放心,石头听了我们要去南边一定要跟着我们。”
“爹娘这一路上跟着商队想也不会太苦,带着他也没什么,还能长些见识。”
宁梁和于氏担心的却不是这个,“我们只怕耽误了他读书。”
宁婉就笑了,“爹娘对石头读书十分用心自然是对的,但太过也却也不好。平日里我见家里不论有什么事都不许石头耽误功课就想劝劝你们。读书可不是整天关在家里死学就好,不是常有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男孩子还是要懂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其实自你胡三哥从南边回来,我们也有些明白了。”先前爹娘一直希望石头像胡敦儒一样好好读书考上举人,眼下心里早动摇了,此时听幺女的话就道:“那这次去南边就带着石头,让他长长见识!”
自家人在一处有说话也不必转弯抹角,宁婉也道:“胡三哥是个好人,我一向佩服他,但是我却不希望石头与他一样。”又说:“德聚丰的生意只管jiāo给小柳,帐还是我帮着看,爹娘好不容易去江南不要急着回来,与姥姥大舅他们多亲香亲香。”辽东与江南相隔数千里,不可能时常来往的。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宁婉在家里管事儿惯了,现在她虽然有孕在身,不能亲自张罗着帮爹娘收拾行装,但还是再三嘱咐他们带全行李,又拿出一千两银票给娘,“这个娘带着,给姥姥家置些好地,将来的日子就不会太差了。”洛冰在信里只提了姥姥听到娘的消息十分高兴,却没谈及他们的现状,想来姥姥家的日子过得只是平常。
爹娘其实也虑到了,“哪里用你的,我们也准备了。”
宁婉就说:“你们的是你们的,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爹就不好意思地说:“都怨我,当年你姥爷和姥姥他们走时,也没多给他们带些粮食。”
娘就劝他,“不怪你,那时候家里也不宽裕,而且你也做不了主。”
宁婉就正色道:“过去的事还提来做什么,现在大家还能再见面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姥姥大舅他们见了你们过去,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到了爹娘走前,宁婉又从家里派了两个人,都是自铁石军中下来的,身体qiáng壮又会些工夫,路上帮爹娘他们赶车做些杂事,也能保护他们,据洛冰的信中所述,自辽东至江南一路很是平顺。
第301章 忧郁
宁婉这一胎在九月中发动的,两个多时辰之后未出意料生下了家中的长子,婆婆自然开心不已,铁石也不似当初时那般紧张,看着刚出生还皱巴巴的儿子也就适应多了,又很快就给儿子起好了名字——卢松。
先前婆婆时常夸槐花儿懂事儿,宁婉还笑她,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看出懂不懂事?但是有了儿子,再与女儿对比,方觉得两个孩子xing子果然是不一样的,也无怪婆婆会有此语。
正像婆婆说的,儿子与他爹更相像,一醒过来就哭声震天,立即就要将奶水喂到嘴里,吃起奶来力气也大得多,再没有奶水吃不尽的时候了。
卢铁石一想起当初的好事没了,背地里就向媳妇埋怨道:“可见娘说的不错,还是我们槐花儿可爱懂事呀!”
他竟好意思提起此事!宁婉脸一红,本要打他一巴掌的,落下时又放轻了变成了爱抚,“你这些日子也受苦了。”
“那是自然,不过我能忍得住,”有了儿子自然高兴,但是铁石也素了许久,现在便向媳妇表功,“我到大漠的时候,青木还要把他的妹妹送给我做妾呢,我一口回绝了。”
“夷人的女子怎么能让她们进门!”宁婉就轻轻拍了拍铁石赞许道:“说得对!”
“别人也有想将妹妹女儿送给我,我也没要。”
宁婉就俯身在他脸上香了一香,“不枉我一直疼你!”
铁石要的就是这个,便十分舒畅地搂着媳妇,“算起来没有多久就能在一起了。”他毕竟是第二次做爹,很多事也都门清儿了。
夫妻俩儿说着话,松儿醒了,一声啼哭便引得屋子里立即一番忙乱。才将儿子打点好哄他睡了,宁婉却突然叹了一声,“当年我没嫁给你时,不敢说家里的门槛被媒人踏破了,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呀!现在成了两个孩子的娘,就算是和离了再嫁都难。倒是你升了官发了财,送妾的人都要排起长队来。”
“才不是,”铁石就仔细看看媳妇,“我觉得我媳妇儿比过去还美了呢,说你再嫁难的才是瞎了眼,只是谁若是敢肖想你我就一拳打上去!”说着将拳头握起来给宁婉看,仿佛真有人要上门抢媳妇似的。
“你就哄我吧,”铁石的话哪里能全当真,宁婉勉qiáng笑了一笑,“还好,能打过你的人我还没见过呢。”说着便转过身去拿过一叠松儿的尿布摆在身边。
铁石早发现媳妇近来常不大开心,只是她xing子好不肯说出来,倒宁愿不声不响地做事,就赶紧再次表白,“媳妇儿,我绝没有二心的。”
“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你有二心,就是感慨一下。”虽然已经生了儿子,但是宁婉还不打算给铁石置妾,过去她十分小心,在家里都不肯用丫头,就是怕她们近身服侍铁石出了事,后来才明白自己不可能整日与他在一处,更不可能一直盯着他,许多事更要看他的本心,因此倒放开了。但明明是相信铁石的,最近偏偏看着盛儿几个丫头不顺眼,因此并不大留她们帮忙。现在就一笑道:“世qíng如此,我们总不能不承认吧。”
“我们不必管什么世qíng,只好好过我们的。”
宁婉不知怎么又想到了路家的事,“前些时候路少奶奶过来看我,说起她与路大少爷之间,虽然这一次路少爷回到家里受路老夫人、路大人、路夫人再三教导觉出她的不易,对她十分敬重,但两人qíng分远非先前了。”
“太婆婆、婆婆对她都好,日子依旧是荣华富贵的,可家里毕竟平空多了两个妾和她们生的孩子,她就是与丈夫说话做事也不似过去一般十分随意,倒是相敬如宾的。路少夫人倒说并没怎么样,我却觉得没什么意思。当初路少夫人可是虎台县里的第一美人,路少爷一见钟qíng的,现在又如何中?无怪人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果然不错。”
“你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铁石就觉得不大对头,媳妇儿平时里总是十分开朗、笑口常开的,近来倒有些不一样,尤其是今日十分忧郁,便十分后悔,“我不该乱说话,引得你不自在。”
“就是你不说我又岂能不知道?”宁婉摇头说:“上次路少夫人过来看松儿时还提起此事呢。”
“定然是路少夫人心qíng不好便影响到了你,以后你少与她在一处说这些话。”
“并不是,路少夫人在我面前一向都赞扬你,又十分羡慕我。只是我想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就生出了些担心。”
身为男子汉自然不会随波逐流,关键的事qíng更要有所决断,卢铁石对自己还是充满信心的。但此时他倒是担心起媳妇了,她竟是无端地就难过,不大对头呢。
想想恐怕是因为岳父岳母去了南边没有过来,媳妇生了松儿也没能与他们见面心qíng才变坏的,因此第二日便去了虎台县里请大姑和大姐多过来看媳妇,与她说些家常,免得她整日胡思乱想。
大姑立即就带着大姐过来了,她xing子急,只怕侄女儿受了什么委屈,到了卢家先看了一应吃用之物,又瞧着服侍人等,见都是极用心的,又问了几句话后过便一拍巴掌说:“我瞧着你婆婆、侄女婿对你再好不过了,你怎么反不懂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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