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石和宁婉就都叹,“原来竟有这许多隐xing。”
“就是没有案子的事,我也看不上他那样猪狗不如的人!”
那可是皇子呀,洛冰竟然敢这样骂!
洛冰可是极儒雅温和的人,纵是遭遇了那么多的苦难,宁婉也没有见到他如此bào怒过,因此便立即明白敬王一定很是不堪,便赶紧与铁石劝他,“好在事qíng过去了,嫣儿也没有进王府。”
洛冰便慢慢收敛了怒气,“这桩事我们兄妹一直藏在心里,非但不敢对任何人说,就是信里也不能写。现在能向你们倾吐一番,我心里反倒好些了。”又警告他们,“你们初到京城,千万小心敬王,他这个人仪表堂堂,举止文雅,又颇有分几才能,大家都当他是个难得的贤王,名声颇佳。但其实他心里竟要比蛇蝎还毒,京城里只有不多的官宦人家才知道,他先前的两个王妃都是被打死的,就是平时敬府里隔上十天半个月就要悄悄自后门抬出去一两个凌nüè至死的姬妾。”
宁婉这才懂了洛冰为什么气得脸都青了,洛家当年遭遇灭门之灾,唯他们兄妹活了下来,洛嫣若是被敬王如此欺负,洛冰哪里受得了!因此向身边的洛嫣笑道:“亏了你机灵,没有答应。”
洛嫣便顺势靠在宁婉身上,“宁姐姐,其实我当时听说对面的是敬王,且他又肯替我们洛家翻案,便觉得只要能将洛家受的不白之冤公之于众,我什么都肯答应的。可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了你曾因为我心思不正教导过我,又时常说做人要走正途,将来方能不后悔,就又迟疑了。”
“那时敬王要来拉我,我心里就更明白,他虽然有权有势,但却不是个正人君子,否则也不会突然闯到人家的内宅,与一个女子搭话,就赶紧回绝着躲闪开。”说到这里洛嫣就哭了起来,“幸而我立即躲开了,接着宅院里就来了许多人,若是被人撞到他拉住我的手,我就只能进敬王府了!”
洛冰就又补充道:“嫣儿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不只她自己落入虎xué,就是我们洛家的案子,也难免让人说成借了敬王的势力才翻过来的,明明是冤案,反而让人以为洛家果真错了,现在不过是借着裙带关系才翻转回来。”
原来竟是如此,宁婉突然替自己梦里的洛嫣难过起来,更心痛这个小小的女孩儿,便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了,事qíng已经过去了!”
“宁姐姐,当初在辽东时,我心里总对你不服气,总想与你别苗头,还想骗你,又常在你面前故意装做清高有学问,但我离开辽东遇到了好多难处之后才明白你是真心对我好!我好后悔,呜呜!”洛嫣哭着,越发地伤心,“宁姐姐,我真宁愿你再打我一顿!”
宁婉瞧着洛冰和铁石疑惑不解的目光,就轻轻地笑了,“哪里有的事!嫣儿一直极懂事极可爱的,她不过是个小孩子,遽然遇了敬王那样的无耻之徒,着实是吓坏了,便将过去的jī毛小事都夸大了而已。”说着拿出帕子替洛嫣擦脸,“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再哭成小花猫倒让人笑话呢。”
两个男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终还是信了宁婉的话。在辽东时嫣儿其实还是孩子呢,就是现在其实也没多大,见了一直照顾她的宁姐姐,说话就夸张了些也没什么。就是心思细腻的洛冰也不知道过去的那些波澜,而且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因为事qíng终于完全过去了。
宁婉将事qíng掩了过去,这时又想了起来,“对了,那年洛大哥离开辽东后,皇上曾册封了太子,铁石还因此到安平卫阅兵呢。怎么太子便没了?且洛大哥刚又说皇上只有端王和敬王两个长大了的儿子吗?”
洛冰就说:“先太子是先皇后所出,并没有成年,身子又不好,皇上原没有册立之心。后来因先皇后病重,便立了太子,但不想先皇后还是过世了,没多久太子也突然薨了,因此又只余下端王和敬王。当初太子册立及薨世之间,我正在辽东、江南和京城间奔波,倒不大清楚详细qíng形。”
铁石便又担心地道:“敬王的人品既然如洛大哥所说,大哥不只要小心嫣儿,自己也要小心。”
“他总归是要名声的,正好当时先太子的孝期还没有过去,总不好闹得太难看,且他府里还能少了美人儿?嫣儿到庵里修行也就丢开了手,另娶了一位王妃;至于我,毕竟在天子近前,眼下倒不惧他,便是将来,若是他这样的人能为天下之主,我便辞官回家乡去,闭门教孩子读书,他还能再奈我何!”
“而且他们那些自诩为天皇贵胄的,只当自己聪明绝顶,别人都是傻子。嫣儿之事过去后,敬王见了还再三向我说洛家的案子能昭雪是他劝的皇上,又对我一向很亲切,还指望着我能帮他夺皇位呢。”
铁石就笑了,“原来洛大哥这样快在京城里立住了脚,真是可喜可贺!”
宁婉也听懂了洛冰话语之后的含意,洛大哥到京城时日虽然不长,但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权柄。只说能打听到敬王府的那些内幕,就不是一个寻常小官能做到的。
洛冰倒是没有什么喜色,“当年的案子并不只是我们洛家一家的事,牵连了几十家,其中颇有几个江南的大族。现在一朝翻了过来,得益的自然也不是我们一家,大家同气连枝,消息倒是灵通的,有些事也能相互援手,更何况我带着数千金回京城,做事自是方便。”又告诉他们,“如今我也算简在帝心,现在已经是兵部一司的主事,而皇上又有意迁我为礼部的员外郎。”
“如此快的升迁,洛大哥可真是了不起!”员外郎可是从五品的官职,如此算起来洛大哥自做了给事中后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升了三级。要知道文官不比武官可以凭着军功遽然高升,便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样万众瞩目之人,也要从七品小官开始一点点地累积,十年二十年能升到中能品级的官员就很幸运了,想成为执掌天下大权的阁老,非但要才能出众、官运亨通,最起码也要在官场上磨练几十年,只看如今的几位阁老,都过了耳顺之年!
洛冰摆摆手,“一则是因缘巧合,借夷人围城之时得了陛见的机会,二则皇上也未必没有补偿我的意思。”
“虽然是如此,但洛大哥一路如此顺遂,将来定有登阁之望!”
洛冰却郑重地摇头,“这么多年的磨难之后,我早没有多少雄心壮志,但身为洛家后人,我必然要在官场上拼上几年将洛家重新振兴起来才能归隐田园。另外还有嫣儿,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要为她好好地找个归宿。”
铁石和宁婉相对而视,洛大哥与他们的确不同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但是大家好不容易相逢,都不愿说太伤感的话,宁婉就笑,“嫣儿出落得这么好,洛大哥果然要用心帮她找个好夫婿。”又向还伏在她怀里的洛嫣说:“你也不要不好意思,我像你这么大时,家里提到亲事,我就说要自己做主,后来就挑了你卢大哥。”
“你们夫妻俩果然再合宜不过了,”洛冰也笑着说起了打算,“明天又是chūn闺之期,嫣儿也正满了先前所定下的修行之期,我想着便在榜上给她寻一个有出息的世家子弟。”
就是在边城,宁婉也曾听过“榜下捉婿”的说法,因此就笑,“只凭我们嫣儿的品貌才华,谁被捉到了还真是福气!”又是遗憾,“只可惜到那时我们已经离开京城回辽东,恐怕看不到人了!”
洛冰就大笑道:“我难再回辽东了,但是你们来京城的机会还多着呢,到时候定然能见面的!”
身为边城武官,来京城的机会多自然是升迁了,铁石就笑道:“我其实原来也只想过给娘和媳妇挣个诰命,倒从没有太多的野心,我们就在安平卫守着老家挺好的。”
宁婉也是一样,可能在别人看来辽东苦寒,但她生于那里长于那里,从来不觉得辽东有什么不好,就是到京城见了这繁华,惊叹羡慕之余,却也没有多动心,她终要回辽东的。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就是这个意思。
不想洛冰也说:“辽东果然是极好的地方,民风淳朴,土地丰饶。便是气候,虽然冬天冷了些,但一年四季分明,chūn夏三季着实不错。”
洛嫣就赶紧接过话,“我觉得冬天冷点也没什么,平时都坐在烧得暖暖和和的炕上,十分舒服,而且就是出门在外也可以多穿些呀!倒是江南的冬天太过yīn寒,湿气都渗到了骨子里,就是多放几个炭盆也没有用,才十分难过呢!”
大家就都笑了,“洛大哥其实还是南人,倒是嫣儿竟是我们辽东的人了呢!”
说笑了半晌,没有人想去休息,宁婉便想起一事,“洛大哥可知安平卫先前的周指挥使被押到了京城为的是什么?”
虽然与押送周指挥使的官吏一路同行,但大家却不知周指挥使究竟犯了什么事,便是有人去打听,那些官吏们也只道他们不过遵上峰之令而行,并不知原委,宁婉早起了好奇之心。
铁石其实也是不解的,“按说守城不力之事早已经过去了,便是杀人也糙糙揭过,且前些日子周家也一直十分老实地闭门不出,怎么反而犯了事呢?”
洛冰却不知此事,倒十分吃惊,“周指挥史?他是襄武侯的人,因此犯了大错也只被免了职而已,并没有递解上京啊!”
铁石和宁婉就说:“这一次坐着囚车与我们一同进的京。”
洛冰沉思了一下,“肯定是没有经过兵部的,而不能过兵部就能动三品的武官,也只那么一两处了。”说着就问押送周指挥使的是什么样的人。
一路同行,宁婉还曾与负责押送的官员说过几次话呢,现在便迟疑地道:“带头的那个说是姓丁,相貌十分寻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口风特别严,只闲谈时看得出对京城十分熟悉。”
铁石就突然道:“他们可能是锦衣卫的人!”
“我也正这样想,”洛冰就问:“你是怎么猜到的?”
“姓丁的和他手下的几个人用一种很特别的刀,既像唐刀又不全像,刀身狭长还带着弧度,正是加了梅花刀的轻巧,携带十分方便,若是在战场上杀敌未免有些力量不足,但平日械斗应该很顺手。”铁石回想着道:“我当时就觉得别看这些人外表平常,但却个个gān练,特别是他们的刀,很显然是jīng心打制的,恐怕有些来历,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绣chūn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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