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过年期间
过了初二,夏越又开始每天天未亮便往酒藏跑。还有不少酒需要添料,蒸米每天都在继续,不过到底轻松了许多,蒸好米制好麴,不到午时便能收工了。
沈大夫给式燕的脸施针,还有大约半个月便满一年了。式燕现在看起来与一年前截然不同,平日里眉眼似乎都含着笑。从前面无表qíng都给人感觉很柔和,如今显得更加亲切了,加上一副好xing子,整个云宅里的人都喜欢他。
小侍从伺候式燕起chuáng穿衣,给他梳了头,看着镜鉴里少夫人的脸,心里痒痒的,忍不住道:“少夫人,要不要施个粉描个眉?”
式燕眨了眨眼,问他:“怎么突然要我上妆?”
小侍从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觉得,少夫人长得真好,若是上些胭脂,一定会更漂亮。我听成亲那日伺候您打扮的几个哥哥说,见过您那天的妆容,可羡慕了。就想说现在少夫人比去年好看了不少,要是抹些粉,那肯定比他们见过的还漂亮。”
“咦,”式燕看小侍从说得一脸开心,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是羡慕呢,还是想去炫耀?倒是要来折腾我的脸。”
小侍从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真的只是想看,少夫人要是不愿意,就不碰那些胭脂粉膏了。本来少夫人不施脂粉也是好看的,平日里就很好看。不过……”
式燕转过身看他,示意他往下说。
“少爷也只有成亲那日见过少夫人上了胭脂的模样吧?我虽然不知道少爷喜不喜欢,不过,少夫人偶尔打扮一下,少爷看着也会有些惊喜的吧?”
小侍从这么一说,式燕倒是有些心动。成亲那日丈夫对自己自然是没有qíng爱之意,如今不同,若是自己jīng心打扮那么一点点,不知丈夫会作何反应。不过,式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的也有点意思,以后吧。你看我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人都圆了一圈,下这个功夫做什么。”
式燕如此说了,小侍从自然点头称是。
只是到临近午时,算着夏越应该快回来时,式燕心里还是动了起来。他掐着时候打发小侍从先去厨房准备午饭,等房里剩自己一人了,他才拄着拐杖挪到镜鉴前,想了想,摸了黛石出来,给自己细细地描了描眉。
描好之后,他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面上倒是很gān净的。他现在过得滋润,又圆了些,肌肤白嫩了不少,迎着日光似乎还能泛起光泽,脂粉什么的,用了倒显多余了。
结果他便只描了眉,然后坐回榻上,等着丈夫回来。
夏越根本是一进屋就发现了夫郎有何不同。
“怎么描了眉?”
丈夫一眼就看出来,让式燕有些紧张,他抬头看着夏越,问道:“相公不喜欢?”
夏越摇了摇头,坐到榻上,细细端详夫郎的脸。式燕的眉形是不错的,只是有些短,如今描了眉,显得修长了不少,颇有些眉飞入鬓的模样,于是眉眼间顿时灵动了不少。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夏越亲了亲他的唇,笑着道,“只是好奇,今日怎么突然描了眉。”
式燕想到小侍从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丈夫好奇,便把那些话重复了一遍。
夏越听了笑着摇头,估计是听其他年长些的卿倌说的什么锁夫之术吧,这些东西夏越不是没听过,也觉得是有些用,可是好端端的来给他夫郎说作甚,难道还能担心式燕失宠不成?
式燕却是没去计较原由,在他看来,若是能让丈夫喜欢,那便是好事,小侍从也只是现学现卖,估计自己也没搞清楚呢。
“相公,成亲第二日我也问过,只是觉得如今与那时不同,便想再问一次,相公可希望式燕更注重打扮一些,平日里或是出门时,还是施些脂粉的好?”
夏越倒是没有如上次般,直接回答式燕不愿就不施,而是想了想,才道:“平日里是真的无甚紧要,式燕素着张脸便很好看,这话是真的,你不用疑心。出门也没关系,反正是给我看的,管其他人呢。倒是以后,可能会有些比较大的场合,比如出席别人的昏仪之类的,那种时候就淡淡地略施薄粉好了。”
“式燕知道了,听相公的。”
看他乖巧的模样,夏越又忍不住多亲了几口。亲了之后又马上仔细观察夫郎神qíng,不敢错过一点小变化。最近式燕表qíng多了,qíng绪也多了,虽然不耍xing子,偶尔心里莫名不痛快一下,皱个眉扁个嘴是越来越常见了。这是好事,夏越可是高兴得很,也知道是怀着身子的缘故,一点也不觉得夫郎麻烦,反而更细致地观察起夫郎的表qíng来。
要说起来,式燕面上没有表qíng时,夏越都不见得有如今兴致勃勃。他现在每发现式燕露出一个笑或是羞之外的表qíng,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他甚至还想着,什么时候能看到式燕生气,或是哭出来的样子呢?他觉得那样一定也是很好看的,只要是在屋子里头,对着自己露出来的,什么表qíng他都喜欢。
式燕今日颇有jīng神,用了午饭后也不想午睡,夏越便陪着他聊天。
“今日都初七了,”式燕算了算日子,“那个混蛋还没消息么?”
夏越知道他问的是那个偷秘方还施bào的人渣。初二那日回到宅子,他立刻就给京里去了信,温有恭那边倒是很快回了信,说会通知京里商会的人留意,一发现那人出没便会立刻通报官府。
“如今还在过年,饮食行当也不营业的,估计他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做什么动作,大概想等风头过去吧。”夏越比谁都想尽快抓到那个家伙,只是想必那人也不至于蠢笨到马上就寻买主,何况要让京里的商贾接受烫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夏越上一世是见识多了对异xing施bào的事qíng,按说这种盗窃机密打晕人,以及开快车刮到路人,害车里乘客东碰西撞什么的,要称为恶事实在是有些级别太低。但是自从来到骆越这么个道德束缚人们言行的地方,他也习惯了这个风气良好的国家,这里的人虽然也有自私自利的,但都有度,不会去做违背道义的事,连偷盗都少有,更别说bào力了。夏越对恶的标准自然降低了许多,如今发现出了这么个人渣,还害他老婆怀着孩子崴了脚,简直可以算是十恶不赦了。
这几日夏越都能梦到那个人渣驾着马车撞到式燕的qíng景,每次都能把他惊出一身冷汗。若是他有权动私刑,他觉得自己绝对会把那个混蛋狠狠折磨至死的。
其实本来他没那么恨,只是做了几场梦后,他把梦里迎面撞上式燕的罪过都加在那人身上了,如今的夏越根本是觉得对方把他的夫郎撞倒了好几次,于是各种新仇旧恨。
式燕也知道急不来,只是希望能早点抓到那个混蛋,他从没听说过有人这样对待卿倌的,骆越不说把卿倌当成宝,至少由于比起郎官是稍弱的一方,所以大家都会爱护一些。
夏越不想让式燕总想着那个人渣,影响心qíng,便说起别的转换他注意力。算算明日喜久醉就要开门了,不过今年式燕把事qíng打理得很好,他问了一些qíng况,发现自己都不需要cao心。
“相公有心在酒藏里酿酒就好,只是做这些事就能为相公分忧,我也是高兴的,”式燕笑着道,“就是不放心我,也该放心成掌柜和方管事,他们说,都是照去年的做一遍,没什么大问题的。”
“嗯!”夏越十分心满意足地搂着夫郎,吻在他耳旁,又叮嘱道,“不过呢,你要看账本,就白日里头看,晚上可别看了,别太cao劳。”
过了初八,一直到十五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qíng。想到元宵,夏越就觉得可惜了。
“原本说今年要跟式燕回白家过元宵,游兔子灯的呢,也是去不成的了。”
式燕没想到丈夫居然还记着,想来竟然是当真的,他想象了一下与丈夫一同拎着兔子灯,跟着长长的队伍慢慢走在田埂上,那qíng形感觉真是美好,便也觉得今年可惜了。
“明年吧,明年再去,到时候我给相公做一个最好看的兔子灯。”
夏越觉得式燕这句安慰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心里有一点点不服气,又觉得新鲜,自己琢磨了一会儿自己的心思,便还是对最好看的兔子灯表示了期待。
“不过,也就是说,我得注意着点,不要让你明年元宵又怀上了?”夏越抚摸着式燕的肚子,压低了声音道。
能怀上明明是好事,丈夫之前还说了,开枝散叶的重任就jiāo给自己了的,式燕由着他摸,侧过脸看丈夫,嘀咕道:“孩子要来,哪里还有拦住不让的。多生几个不好么?”
夏越闻言抬手去刮他鼻子:“我又不是取你来只生孩子的。孩子多几个固然是好的,可也不能连轴儿生吧?你别急,今年不是才二十吗,有的是时间多生两个。”
“可是,据说过了二十五,就没那么好怀上了……”式燕蹙起眉道。大家都道卿倌三十之后基本无法生育,事实上,即使未满三十,二十五岁以上的卿倌也很难怀上。
“难道你想到二十五岁为止,每年都生一个吗?”夏越瞪大眼睛。
“不好吗?”式燕看看丈夫,眨眨眼问。他家就是六兄弟啊,孩子多些不热闹吗?
夏越看得出夫郎想的是啥,也知道农家都习惯多生几个,可那不是都为了劳动力么?他家要那么多小孩gān嘛啊,家产都不知道该怎么分呢。
他捏了捏式燕的脸,说:“要那么多gān什么,两个三个都已经够了。生那么多你怀着时辛苦,带小孩更麻烦。你是我夫郎,多分些时间给我。我都能预见到这个小家伙出来之后,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想抱着夫郎就能抱着,想抱多久就抱多久了。”
式燕脸上有些发热,多大的人了跟还没出世的孩子吃味。不过,丈夫说得有理,若把功夫都花费在育子上而忽略了丈夫,那就不对了。的确城里不像他们那边,看着兄弟多的人家,不少都是有侍郎生的。
“我的式燕哟,你就听我的,孩子我们不qiáng求,”夏越知道式燕是有压力了,先前是纠结腹中孩子是郎官还是卿倌,被自己劝好了之后,又开始想在二十五之前多生几个,仿佛是为了保证云家一定后继有人,“之前不是答应我了吗,放宽心别想着继承人什么的,你肚子里这都有一个了,还去想影儿都见不着的事作甚?”
如此又劝又哄,一个下午也就过去了。
看着夫郎终于又恢复了轻松的神色,夏越舒了口气。这是所谓的产前忧郁症么,他有些郁闷地想,式燕以前哪里会这么拖泥带水,早接受自己的劝解了。在各种意义上,夏越都期盼他的长子能尽快来到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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