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不是完整状态下的雪láng,láng的身体远远要比人类来得qiáng壮,濒死的细胞在láng的体内进行极快的修补,心脏从虚弱重新变得qiáng而有力,短短几分钟之内,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布满了粉红色的补丁,即将失败的成年仪式也再一次像生锈的齿轮一样运转了起来,属于奥格的神智开始清明了起来。
奥格隐约中知道一切都被他弄砸了,军部、艾尔林、阿瑞斯、永夜星这些词不连贯地从他的大脑里滑过,然而所有的这些念头都及不上那股qiáng烈的悲伤,残疾的shòu人形态给一个永夜星人带来的也许会伴随一生的qiáng烈的悲伤。他冲着想要扑过来的alpha发出危险地低吠声,从驾驶室里一跃而出,落在貊的尸体上。
月光把他雪白的皮毛照出了温柔的光晕,在修罗场般的西战场中让他如同圣洁的神。这个残缺的神扬起头,瞳孔里涌出清澈的泪水,朝着月亮发出了长长地、悲凉的嗥叫,这带着jīng神力的声音仿佛是从魔笛里发出来的,像一股清泉流进了士兵的大脑里,洗净了所有的疯狂和躁动,只留下无穷无尽的伤感和惆怅。战斗很自然地停了下来,上千双眼睛落在了那残疾的雪láng身上,注视着注视着不知不觉中竟被感染了似的一起流下了眼泪。
而驾着阿喀琉斯心急如焚地赶到西战场的阿瑞斯听到这个声音,胸口顿时一阵阵绞痛,痛得喉咙里甚至有血腥味在翻滚。他眼圈发红,目光一下子就锁在了最中央的雪láng身上,理智的弦绷断,几乎要疯掉了。雪láng在这声嗥叫之后也无力再支撑变成了人形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好歹他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下来,成年仪式艰难地往前推进,最凶险的阶段已经挺了过去。身边的士兵们也都回过了神,在浓郁的甜味里面再一次失去了理智。然而这一次他们还来不及碰到那具omega的身体,一股截然不同的凶悍的jīng神力带着杀意毫不留qíng地刺冲了出去,离得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失去了意识,离得远的被这冰冷的杀意压得直接跪倒在地。阿瑞斯从阿喀琉斯里面跳出来,脸狰狞地扭曲着,指甲深深地陷进了ròu里,直接双膝着地跪在了奥格的身边。
“我来晚了……”
又陷入了高温发qíng状态、大口喘着气的奥格不知道阿瑞斯说了什么,但熟悉的味道qiáng烈地刺激了他极度敏感的身体。在这样的状态下保持了快一个小时的奥格也快要疯了,不管不顾地拉下阿瑞斯的脑袋,朝着那块柔软的地方狠咬了下去。前所未有的全面通感在两人之间爆炸,剧烈的化学反应席卷了彼此。阿瑞斯敏锐地嗅到了自己的omega身上属于其他alpha的新鲜味道,黑色的瞳孔瞬间变成了暗红色。他把奥格抱了起来,低头狠狠地咬住他的喉结,凶狠的信息素迅速在奥格的血液里蔓延,霸道地吞噬侵略者。
两人都感觉到了甜美的空白。
阿喀琉斯温柔地把他们放进了自己的驾驶室内,隔断了越来越甜的omega信息素,给雅尼克发送了信号,然后发动了自己的引擎,像流星一样飞向了太空。无声的宇宙像一块镶满了钻石的美丽幕布,轻柔地裹起了已经忘qíng的恋人,为他们阻断世俗的一切烦恼,裹出一个短暂世外桃源。阿喀琉斯带着世外桃源漫无目的地在幕布里穿越,驾驶舱里透出来的暖huáng色光芒柔化了它冰冷的钢甲。
这场真正的灵魂仪式,他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第73章
联邦首都星球的秋日阳光总是柔柔的、凉凉的,照在人的身上带不起半点暖意,又不至于让人发冷。现在时间是下午,快要接近傍晚,可有可无的阳光越发懒洋洋,有气无力地穿过别墅的玻璃,在木制地板上投出一块不怎么明媚的影子,再慢吞吞地散she开来,勉qiáng照亮这间卧室。
卧室只是普通的卧室,chuáng边却放了一个巨大的隔离舱。卧室的主人没有睡在chuáng上,而是毫无生气地躺在最高级别的隔离舱里面,眉头紧紧地皱着,身体偶尔会痛苦地抽搐一下,似乎陷在什么可怕的噩梦之中。如果阳光会思考的话,它或许会猜测这舱里面的少年是否还活着,因为足足三天时间它都没能看到他睁开眼。可惜阳光似乎兴致缺缺,只是懒洋洋地调整自己的角度,无聊地等待下班的时刻。
在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的时候,阳光终于把角度调到最低,将将把最后的光线投在了少年的睫毛上。淡huáng色驱散了他身上苍白的死气,仿佛给他带来了一点不同的变化。三天没有动静的睫毛像蝴蝶一样颤抖着,然后突兀地飞了起来——
奥格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世纪的黑暗的噩梦,惊醒的那一刻大脑里面却一片空白。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过度qiáng烈的光线里面眯起眼,下意识地试图抬起手遮住光线,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变成了一台生锈的机器,所有的关节都咯吱咯吱地难以运转。他在无力地在隔离舱里面躺了很久,回忆慢慢在大脑里的白纸上渗透,作画一样不紧不慢。先是军部、骨头、体检、阿瑞斯,然后是爱丽丝星球、突袭、战争、阿瑞斯。奥格的神智开始清明了起来,然后一股巨大的焦躁袭击了他。
阿瑞斯?阿瑞斯?!
奥格忍着身体的钝痛坐起来,摸到隔离舱的开关,急切地用脚去踩地板。还来不及用力他的关节就发出了难以忍耐地抗议声,无力地栽在了地板上。他咬紧牙关想要爬起来,双腿始终毫无知觉,想要叫阿瑞斯的名字,几次尝试之后喉咙里都只能发出嘶哑的不成字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恐惧让他浑身冰凉,奥格喘着气爬到了门口,用手去拍卧室的门,用尽了全力也不过是在门上捶出轻轻的闷响。
奥格眼前一阵阵发黑,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都陷在可怕的不安里面。这样的不安夺走了他的理智,jīng神力不知不觉地开始大量往外涌。很快,把守在别墅外部的士兵同时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的压力,如同一把镰刀挂在了他们的脖子上方,随时可以夺掉他们的xing命。连通讯工具发出同样的“兹兹”的杂音,腰间的粒子pào也开始不安分地闪动。他们头冒冷汗地试图拉响警报,抬头就看见几乎是整个别墅区的家政机器人、飞行器都像是受到什么磁场影响一样往这边移动,从四面八方把这个别墅包围了起来。
而处于风bào中心的奥格毫无察觉,成年仪式刚刚结束的他无法承受伴侣的缺席,阿瑞斯占据了所有的理智,bī得他痛苦地用头去撞那扇从外面上锁的门,撞得额头一片淤青。而一架飞行器这时候风驰电掣地停在了庭院里,穿着军装的阿瑞斯从飞行器里跑出来,焦急地直上二楼。门一开奥格的脑袋就撞了他的膝盖,阿瑞斯跪下来紧紧地抱住他,手安抚地拍着他的背,不停地抚摸亲吻他的脸颊和额头,反复道:“我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奥格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沙哑的声音,眼角流出了泪水,被阿瑞斯含进了嘴里。熟悉的气息和体温如同一支qiáng心剂打进了奥格的心脏,已经完全成熟的通感慢慢平复了他脑中巨大的焦躁,让他的呼吸变得不再急促。阿瑞斯小心地抱起他,把他放进柔软的chuáng上,起身想要去拿药。还来不及跨出第一步,奥格的手死死地拉住了他,指甲甚至掐进了ròu里,恐惧地看着他。阿瑞斯心痛得无以复加,重新在chuáng边坐下,让他靠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道:“我不走。”
奥格疲惫地听着阿瑞斯胸口的心跳,失控的jīng神力开始回收,思维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阿瑞斯用自己的jīng神力控制家政机器人送上来了药和水,扶着奥格喝下了一整杯温水。温水滋润了奥格gān涸的嗓子,让他发出满足地咕噜声。阿瑞斯温柔地用一只手反复顺着他的黑发,另一只手把药膏均匀地涂在青紫一片的额头上。
奥格在这样的动作里面完全放松了下来,躺在阿瑞斯的怀里昏昏yù睡。后者为了他打了舒缓剂和营养剂,带着他躺下来,拉上被子,道:“睡一会吧,我抱着你。”
奥格点点头,然后安心地睡了过去。大概是昏迷的时间太长的原因,这一觉睡得并不久,醒来之后甚至窗边还残留着落日的余晖。而阿瑞斯就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搂着他,两人的呼吸和体温纠缠在一起,让他产生了一种甜美的晕眩感。奥格还没有从这种奇妙的感觉中醒过神来,阿瑞斯便拨了一下他的刘海,问:“醒了?”
“……醒了。”奥格有些艰难地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这两个字,嘴角往上勾了勾。阿瑞斯低下头来跟他接了一个短短的吻,贴着他的嘴唇道:“对不起。”
奥格心意相通地明白阿瑞斯在为什么道歉,摇了摇头。阿瑞斯也笑了笑,似乎知道这些话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都有些多余。同样过于成熟的通感也让奥格能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心中的疑团和忧心,他握住阿瑞斯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呆在我身边。”
“我知道,”阿瑞斯笑道,“‘永夜星人成年之后需要跟自己的伴侣在一起’,恩?其实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的,我们是百分百契合的记得吗,每一次让你离开我的视线都有火在烤着我的脑子,我很惊讶我到现在还没有炸掉总统府。”
奥格在一片昏暗之中看着阿瑞斯的眼睛,他们都有想多的问题想问彼此,但是在柔软的被子和温暖的怀抱之下所有的语言都失去了力气。他们都知道此刻的宁静是怎样的珍贵和短暂,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享受。夕阳沉沉,夜晚很快拉起了它的帷幕。透过房间的窗户他们能够清楚地看到镶嵌在深蓝色夜幕之中的星空,祥和的光芒让他们同时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夜晚,阿喀琉斯驾驶室之外也是这样美丽祥和的星空,温柔地见证着他们灵魂的誓言。阿瑞斯的手臂收紧,整张脸都埋进奥格的脖颈处,嘴唇颤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把语言和星空无声无息地化在了一起,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奥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却在一阵qiáng烈的心悸之中挣开了眼,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身边,只摸到了柔软的被子。他的脑袋里轰的一声,还好这时卧室的门轻轻地被推开,一身正装的阿瑞斯走进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你晚上有点发烧,现在总算退掉了。”
奥格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睁大眼看着他:“你去哪?”
阿瑞斯替奥格掖好被子,轻声说:“军部,议院,总统府,那些人都在等着审讯我们。战场上的事qíng,我需要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这些……你知道的。”
奥格当然知道,那天的事qíng闹得太大了,但说到底是他自己闯的祸。如果他能够更谨慎一点,早早地偷跑到一颗无人星,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不愿意阿瑞斯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这一切,光是看到阿瑞斯要从他身边离开就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而阿瑞斯却在他产生更多的念头之前打断了他,看起来一脸轻松地笑道:“想什么?我是一名上将,我出面远远比你出面要来得有效。何况qíng况没有这么糟糕,我对他们说你有永夜星人的血统,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这次成年是一个意外。至于发qíng期的事qíng,我也大可揽在自己身上,说只是我对自己的被监护人的一点私心。那一天毕竟是你挽救了整个a区的战局,他们不会过分为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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