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会客室的门就被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吓了一跳,老太太尖锐的哭诉夹杂着孩子的嚎哭,还有裴佳叶叫救命的声音。
会客室和调解室在长走廊的两头,裴佳木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gān嚎念叨,“我苦命的儿子啊~娶了个丧门星啊~~~生个赔钱货~~小骚·B欺负我老婆子啊~~~”
裴佳叶倚着墙死命抱着宝宝,头发凌乱,倒是没有哭,脸色凶横。宝宝额头上一块红痕,哭的上去不接下气。
周围围着一个戴眼镜穿短袖衬衫的斯文男人,还有两个同样红着眼睛的中年妇女,两个女警,一个调解警官,一个瘪着嘴抽烟头的老头。
裴佳叶一见裴佳木,踉跄了两下就奔过来,“哥!她打我跟宝宝。”
裴佳木给她理理头发,接过宝宝,下颌微微抬起,“这个疯老太太是谁?我要告她故意伤人!”
那老太太仿佛被锥子扎了屁股一样一下子跳起来,“你说谁疯老太太?说谁?小贱B找来的帮手是吧?我告诉你,姓裴的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别想从我这儿占到便宜。哎呦~我的心脏!”
嚎了两嗓子,她又捂着胸口披头散发坐地上拍着大腿继续唱念做打。
那两个眼睛一样红着的中年妇女和戴眼镜男青年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调解警官上前一步,“我说刘老太太,这儿是警察局,有事儿咱们说事儿,做事儿要讲理,这样哭是不对的。”
刘老太太嗷呜尖叫一声,“哎哟,我老婆子、啊~~活了六十几年,儿子关在号子里,连哭一声也不许了~~”
☆、理赔
裴佳木知道她这样,如果装作发了什么病,就算警察也不好说清,所以大家都往后躲,只拉着裴佳叶往侧面走了两步,到那两个中年妇女旁边,趁人不备拽了她们一把,“佳叶,你先跟我去看看宝宝额头的伤。”
裴佳叶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妇女两人中的一个也顺着裴佳叶的眼色装作去卫生间离开。
刘老太太唱念做打,实际上一滴眼泪都没有,见周围人有动作,滴溜溜坐在地上四处滚,就把一边的路堵住。
她知道戴眼镜的年轻人是保险公司派来管理赔的,留下的女人是肇事司机的妻子,这两个人说话算数。至于裴佳木离开,她还以为是怕了自己。
裴佳木转角下了楼梯,见那个中年妇女也跟下来,很gān脆地问,“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中年妇女神情憔悴,眼眶发红,嘴角抿的紧紧的,“我姓huáng,”看裴佳木三人小的小嫩的嫩,觉得肯定比刘老太太好说话,又补了一句,“我是司机的姐姐。你是什么人?”裴佳叶之前料理丧事,她是见过的。
裴佳木态度gān脆利落,“我叫裴佳木,是裴佳颖的弟弟。家里父亲病重,后面的事情我来料理。”
huáng女士的眼神转了转,看到裴佳叶一直紧紧抱着的孩子身上,“我知道我们的赔偿里包含给这个孩子的抚养费吧,看起来那边两个不讲理的不会管你们,你两个小孩子从他们手里抢的出钱?”
裴佳木眉头一挑,这家肯定也从保险公司和律师那里咨询过,该出多少心里也有数,“不,你们不用给他们任何赔偿,我姐姐跟她儿子没有关系。一会儿我请的律师就过来。到时候由他跟你们谈。”
huáng女士这回认真了起来,刚才那句话本来是想诈一诈这小孩子,如果也跟那头的老太一样不讲理,只能等诉讼了。“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敢请律师,就是因为自己讲理的,一切都按法律法规来,”裴佳木完全不打算跟她làng费时间,“那边那个的事儿,等我解决了姐姐的后事再去管。”
律师之前给计算过如果上庭赔偿金额会是多少,至于实际谈判中得出的结果会在这个数额上下浮动,取决于肇事司机家庭的承受能力,有全保的情况下,就端看保险公司的态度和司机家属的心理。
所以纠缠并没有什么意义,你一口咬个天文数字,人家破釜沉舟等诉讼坐牢,实际是损人不利己。
裴佳木已经读了事故鉴定书,在这个事故中,司机的错误是车辆满载弯道开得不够慢,姐姐被刘东踹到机动车道上,两方按判定是七三分责。跟裴佳颖工厂那边的姐妹打过电话,描述没有偏颇,符合事实。
最重要的一点,裴佳叶无法承受为自己姐姐的性命讨价还价的过程,过于计较以后都会是心理创伤。站在裴佳木的立场,自己以后有责任也会有能力照顾好妹妹和姐姐的孩子,同样不能忍受以亲人去世为前提讨论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