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微向后倾,司苍卿垂眸,摊开自己的手掌心——他,还是受了师父那一番话的影响吗?从不在乎生死的他,竟多出了这么多牵挂。
点点地握成拳,司苍卿眼神一点一点地冷酷起来。
“凤湘,查清楚这次刺杀事件。”
在这里呆了两三日,雨渐渐地停了。司苍卿带着凤岚朝京城赶去,而在前一天,莫清绝也随着洛山去了西南军营,临走前,凤岚还赠了些伤药给他。
越来越远的城门,不时还有人进出着,看着那一片安宁祥和的样子,想到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凤岚缓缓地放下车帘,微微地叹了口气。
司苍卿放下手中的书卷,抚上凤岚的眉,“怎么了?”
凤岚摇了下头,轻笑,“只是突然有些庆幸,这次竟然能死里逃生……”
闻言,司苍卿问出心底的疑惑,“什么人能将你伤的这么重?”以着凤岚的武功,就算是被围攻,也不可能那么容易的就被打落山崖。
凤岚想了想,道,“自鸿承回国,一路就不停地遭到了围攻,对方人太多,我们是被bī到山崖那边。混乱中,也没太注意,现在想来确实有个人武功特别厉害,在趁着我体力耗竭的时候,朝我突袭而来……”
听着凤岚的解释,司苍卿也不再多问,微微颔首后,再次低下头,看起书来。
半个月的时间,司苍卿和凤岚抵达了京城。在回宫数月后,临近年关的时候,鸿承国不宣而战,朝着苍寰几座重镇发起了突然的进攻,苍寰将士抵死抗击,两军在边界处形成对峙之势。
《苍寰史略》之“天下大同篇”,曰:
乾元三年十二月,苍寰一百万大军攻破鸿承国三关,分路进入腹地;
十二月十七日,洛山将军及其四十万将士被困鸿承重镇封寺城,西南军危矣!
十二月二十九日,圣帝卿复领兵南下,进bī尧山岭;
四年五月初,帝率西南军破尧山岭,直捣鸿都城;
四年五月二十三日,苍寰大军汇合鸿都;
至此,除南海一线,天下尽数归依苍寰;
九月初九,帝应天意,登高祭天,改国号纪元;
纪元二年,原鸿承属地全数收服。
自此,天下一统,唯圣帝至尊。
————§中卷:唯我独尊之苍寰新君§完§————
且看?【下卷:独霸天下之纪元圣帝】
下卷:独霸天下之纪元圣帝
铁马西风啾啾鸣(上)
铁骑轻兵南踏,金枪长戟寒鸣。
滚滚长河千里逝,朗朗乾坤十万倾,
怒掀风雨横!
烈士挥遒杀阵,将军挽剑伏营。
纵骋六军敌邑灭,睥睨王师天下赢,
笑听稚子声!
——破阵子?争霸
乾元三年十一月中,鸿承国数十万大军突袭苍寰边城瑶关、池聿等数座军事要地,战争一触即发。
苍寰国百万大军分别由安平、陈宇及洛水率领,与鸿承侵略之兵形成对峙。在东西翼相助之下,洛山率其麾下西南大军与叶楼的新军营协力攻陷鸿承第一紧要边城夯塞,大军长驱直入横扫敌军,直bī近鸿承国腹地第一天堑封寺城。
“……今我苍寰百万多将士于边塞浴血战斗,保我苍寰之安定。”龙椅上,司苍卿淡淡地总结着今日的朝事,“望尔等齐心协力,凡事暂以战事为先,给予前线最大支持。”
“吾等紧遵圣意!”
静静地扫视着殿下诚惶诚恐的群臣,司苍卿的目光轻轻地飘过站在文臣之列的承天碧。
冬的夜,来得很早。
刚及酉时,天便全黑了下来。屋内虽是暖和如chūn,只是窗外那寒风呼呼地chuī,听在耳中是异常的骇然,寒冷自心底渗出。
承天碧放下手中的书卷,无意识地看着殿内宫人们或是安静地检查着门窗,防止寒风的渗入,或是撩着火炉里的火,防止熄灭。
门,忽地被人自外面打开,伴随着吱呀一声,殿内的宫人们早已习惯了般,无声地屈膝行礼,遂安静地退离出去。
一阵冷风嗖地冲进了大殿,承天碧这才倏地惊醒,偏头看向门口,也没大动静,扬起唇,对来人说道:“卿,你来了!”
反手将门关好,司苍卿缓步朝着这边走来。
见对方头顶肩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承天碧这才忙起身,迎向对方,眼神微诧,“卿,外面下雪了吗?”今年怎会这么早,就下雪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他拿着gān毛巾为司苍卿扑打着雪屑,笑,“怎也不打伞,这要是受凉了,可就是大事。”
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对方的服侍,司苍卿无所谓地开口,“无事。”神色轻揽着对方的腰际,微微垂下头,让承天碧擦着头发。
对于司苍卿的习xing了解甚深,承天碧只是轻笑,话锋一转,“今夜怎么想着来碧月宫了?”
不是责问,只是单纯的好奇。自战事爆发,司苍卿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在御书房处理着政事,也不知在安排什么,忙得一塌糊涂,更莫提来他们几人的宫里。多是凤岚或秋屏天,偶尔是承天央在书房陪着这人。
承天碧轻叹,心中有些无奈。其实,他也想像他们几人那样,能够多为这人分担些责任,只奈何司苍卿这般向来漫不经心的人,却极为小心他的身体,尽量不让他累着。
身上的湿意被屋内的高温蒸的gān净,司苍卿微微收紧手臂,搂着承天碧一同坐到榻上,随手翻了下先前这人看的书,嘴上只简短地回答道:“天寒。”
简单的两字,却让承天碧顿时了然,眸间流转着温柔的光彩,额抵上司苍卿的肩头,粗哑的声音低回在对方耳边,“让卿挂心了。”
和司苍卿成亲大半年来,逢着yīn寒的天气,司苍卿大多数的夜晚都会来到他这里,在令人激狂的欢愉之后,自己便很快陷入了昏睡,而对方却整夜地为自己灌输着真气,调节他体内的气血,以便缓解yīn寒带来的不适。
他本没有发觉,直到安然地度过往年频繁发病的那段时日,他才蓦然醒悟。心下幸福和感动的同时,承天碧也有些担心和愧疚,自此后,天寒的时候多烧着暖炉,让殿内的温度高一些,也一改过去十多年的马马虎虎,仔细地研究着汤药,借以改善自己的体质。
“卿,我现在身体好多了,”承天碧轻声道,“你莫要为我分心。”
◇苍◇寰◇七◇宫◇
司苍卿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垂眸看着眼前的绝美容颜,唇张了张,又住嘴,寻思该如何说。
其实他今夜来找承天碧,也不完全是因为天冷挂心对方的身体,也是,今天在大殿上想起来凤岚曾经的问话,那鸿承国是承天碧的祖国,无论这人在哪里经过多少伤害和绝望,也不可能磨灭到一切的感觉吧!
司苍卿轻轻地抬起这人的下颌,淡漠地看着承天碧的眼,“碧,一年之后再无鸿承。”
一年,是他定下最大的期限。
微愣,承天碧立刻明白了司苍卿的意思,眼中飞速地划过一抹复杂,却很快便笑了。这个人,是担心自己吧!却非要以这么冷酷的语气,说着这么狂傲的话语。
鸿承……说半点不在乎,也是自欺欺人。他所失望的寒心的是对那些亲人,无关鸿承百姓。这一场战事,他知,必不可免。他相信,最终的赢家,定是司苍卿。只是心头,偶尔会想起了年少时,多次融入在百姓间,那些和乐美满,那些言笑晏晏……
战争,没有任何的选择和侥幸。
不仅是国破,更是家亡。
承天碧忽然噗嗤笑开,眼眸晶亮,“一年的时间,那么,百姓受的苦也会很快就结束。”伸手抱紧司苍卿,他轻声道:“这世间,只有苍寰国的碧贵妃。”
婉转的话,却是坚定地表达了他的立场。
“这世上,无论是太平盛世还是飘摇乱世,受苦的,都是百姓,所能企盼的,就是有一个英明果决的君王和一个gān净秩序的朝堂。”
“天下分合,实乃天道。久分终有一合,更枉论如今承天逸的野心,绝不甘于与他人同分天下。战祸不可免,又何苦陷自于慈悲!若能让天下百姓从此再无后忧,这一战,是祸焉非福?”
司苍卿静静地听着,眼底浮起一抹淡淡的温柔。
微垂着眼睑,烛火的光影轻晃着描绘他的睫毛,承天碧低声道:“我虽不愿见血雨腥风,但若能换得天下安宁,那些牺牲就是必然的。生于此世,则尽此世之责。”他自小学的也是帝王之道,当慈悲和残忍冲突时,站立的角度则只能取舍。
说到这,承天碧倏地住嘴,抬眸看着司苍卿,笑,“卿,你莫要为我担心。”在经历了炼狱般的重生之后,他,不再如对方所想像的那般脆弱。
轻扬眉,司苍卿没有回话,只是顺着心底的渴望,轻轻地吻了下那微微颤抖的眼睫。
片刻便离开,司苍卿拿起手中的书卷,“这些……”
点了下头,承天碧接过书来,解释道:“我虽不能在沙场上杀敌,但也愿意尽出自己的一份力,这书……是我前些日子让书肆印出来的,是关于鸿承军营的一些事qíng,或许能帮助前线的将军们。”
他知,这样的举动,已然是与鸿承国彻底地决裂,但又如何呢?鸿承的百姓,他不忍见遭受铁骑的蹂躏,但苍寰百姓,如今却是他的子民。他,不是什么高尚的圣人,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也只能帮助苍寰尽早征服鸿承了。
司苍卿静默地看着这人,忽地将对方横抱起。
脸上不可遏止地红了下,承天碧原本想要说的话尽数噎在喉际。轻轻地靠在司苍卿的怀里,看着墙上jiāo叠的人影。
……
“多少人被困?”司苍卿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被司苍卿的寒气给慑得微微抖了下,那人艰难地回答,“大半西南军力俱数被困,包括洛山将军,如今新军营叶楼将军坐镇,扎营在封寺城外,正积极地寻找破城营救的方法!”
破城营救的方法?司苍卿眼神冰寒,洛山并非莽撞之辈,如今为何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本该是拿下的封寺城如今竟成了困住他们的牢笼!
那是将近二十万的将士!
“皇,皇上,”那人顶着司苍卿越发冰寒的气势,斗胆开口,“叶楼将军,急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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