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吧!”
随手一挥,凤卿朝着里屋走去,时辰已晚,他准备休息了。
“主子,奴才替您更衣吧!”很快便适应角色的凤岚,轻声说道。
回转身,凤卿抬起头看向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凤岚,定定地看着他,道:“不用,你去外间休息吧。”
说着便不再理会对方,凤卿径自地脱衣上chuáng。从前世以来,他便不喜外人近身,更不用说是更衣之类。若不是为了隐藏凤岚的身份,他根本不需要什么贴身小厮。
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地的清凉。
凤卿靠在chuáng上,闭目休憩,脑海中迅速地回忆着这几日来所补充的资料,思索着后面三年的安排与计划。
外间传来凤岚轻手轻脚的细碎声响,凤卿忽然想到一些问题,遂起身,yù询问凤岚。无声无息地走到隔间的门旁,凤卿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微微一怔。
眼前那chuáng榻上拥被而坐的,正是他新上任的贴身随从凤岚。只是,那一双清澈明眸,不知为何沾染着点点迷茫与哀伤。
披着清冷月华的少年,浑身散发着孤寂与忧愁。
凤卿似乎看到了前世,重逢自己的生父凤傲竹后,时常在这样的夜晚,看见那如竹般的人,暗自神伤倍是憔悴。那时,他不解,亦不去关心。
此刻,凤卿轻轻皱了下眉头。眼前这人,他的那双即使在最深沉的黑暗里也透亮清澈的双眸,不由得吸引了他的注意,只是为何此刻……
微微寻思了下,凤卿淡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在这静寂的深夜中显得惊心动魄:“拥有悲伤的人,才懂得幸福。”
这句话,不是他的感悟。而是当年,凤傲竹以着一种近乎哲学的姿态,对着不解qíng感的他而说出来的。凤傲竹说,凡人,总有悲欢苦乐;也为此,才会懂得幸福。时至今日,他还是无法体会,但似乎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正如他自己,从来没有任何悲伤,亦不会有幸福的感觉。
“主子!”忽然听到凤卿的话语,凤岚有一时的呆愣,怔怔地看着凤卿,眼眸中流转着疑惑与迷惘。
眉头舒展开来,凤卿不再去追思那些玄奥的qíng感。既然不懂得为何世人总是有着那些诸多的快乐与忧愁,那就不用去自找麻烦。
不待凤岚有所动作,凤卿转身朝着里屋走去,只是淡淡地留了一句话:“唯有qiáng者,才能存活。”
这是他的人生理念。
那些所谓的悲伤与快乐,也只有足够qiáng大,才能真正的拥有与守护。
而在他身边的人,他不希望会是个弱者。
很快便将外间那忧伤的少年也抛诸脑海之外,凤卿掀开薄被,靠坐在chuáng上,继续思考着日后的安排……
人生莫道初相遇(下)
月华如水,流淌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chuáng榻上,凤岚轻喟:拥有悲伤的人,才懂得幸福啊……
清冷的声音似乎一直在这清冷的夜里回dàng,却格外地温暖人心。
凤岚怔怔地看着隔间的门,帘纱微摇,似乎刚刚不曾有人来过。
今日,是他蓝家的忌日。
当年虽年幼,但是那血腥场景已经深刻地刻入脑海中了。若不是自己yīn差阳错地躲过一场灾祸,怕是自己早就是亡魂一抹吧!
年幼的他,被老仆护住,挤在围观的人群里,眼睁睁地看着法场上亲人们被斩首。
想到此,心中便难以压抑着恨意。
当时,外戚秦家掌握了几乎整个朝堂,凡不归顺者,俱是清除gān净,其中最惨的便是蓝家。除了蓝家,其他一些依附于蓝家势力的家族,亦是难逃灭门之命。
故而,当年被皇上影卫找到,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加入影卫,只为了有一天,能够扳倒秦家势力。
这些年来,他的经历简直能够用九死一生来形容。身为皇家影卫,奉献的不仅是忠诚,更是生命。而他,早已是置生死于身外了。
忘记了泪,忘记了笑。
怔忪间,凤岚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童音:“拥有悲伤的人,才懂得幸福。”
惊愕地转过头,凤岚局促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凤卿,不善言辞的他只能讷讷地唤了声“主子”,对方只是冷漠地看着自己,然后便转身回到里间。
这是……安慰吗?
他有些疑惑,相处不过是短短的一天时间,却始终觉得那样的话,不似这样清冷的人说出来的,虽然对方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唯有qiáng者,才能存活。”
虽然话语里尽是无qíng与冷漠,但是这似乎是那冷qíng皇子最温柔的话语了。
忽然释然一笑,凤岚左手轻抚上心口。殿下说的对,只有qiáng者,才能存活下来。过往的那些经历,不正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吗?今时今日,又何必顾影自怜?只有自己qiáng大了,当年的惨事才不会再次发生。
而现在,他身为小皇子的影卫与贴身侍从,所能做的,也唯有qiáng大。
在这个年幼的皇子身上,他隐隐看出了苍寰国的未来。当今圣上,不可谓不圣明,奈何世人皆知皇帝身体欠佳,时有病魔缠身。而那jian臣外戚秦家执掌了大部的朝堂势力,若是苍寰国落在那些人手上,则国将危矣,更至于民不聊生。
在当前三大国间,苍寰的势力已是渐渐衰微。
乱世降至,这苍寰需要的是一个睥睨天下的qiáng势帝王。
那小皇子凤卿,虽说只有十岁,却坚韧不止、qiáng势有余,更是独具才智,这样的人,才能引领着苍寰国qiáng大起来。
原先心中的哀愁,淡了些许。凤岚合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隔扇,将房间一分为二。
里外chuáng榻上的二人,静默地想着各自的心思,倒也是一份别致。
◇苍◇寰◇七◇宫◇
窗外,曙光微照。
“主子,”凤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凤卿已经穿好衣衫,回转过身子,只见凤岚将洗漱用具放好。
凤卿拒绝过凤岚的服侍,径自静静地洗漱着,低首间,长发总是十分碍事。在往日里,早晨起chuáng后,都是无心替他束发。只是现在,他将无心与绿环赶了去,让他们和那几个即将一起共事的亲卫在一起。
微微不耐,凤卿翻出发带,折腾了半天还是无法束好。
静默旁观了半晌,凤岚轻轻开口,“主子,让奴才帮您吧!”
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对方,凤卿将长发绑成现代式的马尾,便也作罢。
走出房门时,凤卿淡淡地开口:“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是。”凤岚垂首低声应道,他知道自己的本分便是影卫的工作,而主子的私事,是不允许自己cha手的。
“带我去见魁吧!”
……
静静地听着魁讲述当前国内的朝野势力分派和另外两国的大体状况,沉吟了下,凤卿看向对方,道:“那柳丞相为人如何?”
“柳相国为人圆滑,长袖善舞。”魁想了下道:“好在也不是被秦家所掌控。倒是他的儿子柳意,今科状元,才华横溢,却难得正气刚直。”
“哦?”凤卿声音轻扬,“他现居何职?”
“为户部侍郎,柳意向来不齿秦家所为,在年轻官员间声望颇高。”
“秦家不会为难于他?”凤卿微微奇怪,想当年蓝家正是因与秦家作对,而被莫须有的罪名而害,转念间,凤卿便知,彼时今朝qíng势大有不同,“看来,秦家也开始衰微了。”
“正是如此,但秦家一族势力错综复杂,近几年间倒是依旧能够稳居其位。”
“这样吗?”凤卿冷嗤,也罢,他本来就打算亲手除去秦家势力。垂眸寻思了片刻,话锋一转,“父皇的病,还是没法根治吗?”
“正在寻找医神传人。”
“医神传人?”
“是的,当年正是医神的药,才能够保住圣体的安全,”魁倒是直话直说,“只是医神受秦家所害,逃出苍寰,后来不知去处,据说已经去世,但后来查访得知他还有一个传人,只是一直下落不明。”
“嗯。”凤卿点点头,“好了,本皇子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先回去想父皇复命吧。不日,本皇子也要动身,以后通过影卫联系。”
“殿下,您要去哪?”魁微讶。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凤卿漫声道:“本皇子在蓬莱阁待了十年,对这人世的一切尚且知之不深。三年内,本皇子就游历这三国吧!”
虽说他这几日从魁和影卫那里,得到了足够的信息,但是他还是亲身去体验才能够确定。
“这,皇上的意思……”魁虽能理解凤卿的话语,但几分犹豫,毕竟皇上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让这个皇子开始学习接触政事。
“魁不用担心。”凤卿略微解释了下,“头两年,我还是留在国内,依次去亲卫所在的各地。”
他的亲卫,他自己来收服。他的势力,也须由他自己来建立和掌控。
“相信父皇能够理解。”凤卿补充了一句,便起身离开。当年在皇宫里观察的几日,对那个‘父皇’,他有几分了解。
“是,殿下。”
“岚,”走在长廊上,凤卿轻声开口,“从明日起,你不必再练原来影卫所教的武功。”
“是,主子。”没有任何异议,凤岚恭敬地回答。
闻言,凤卿忽然停下脚步,几分赞赏地打量了下凤岚,不过一日多的相处,这个沉默的少年便大致了解了自己的习xing。不多嘴,不多问。看来,这个侍从,倒是选对了。
“四人中,你的武功最差。”凤卿复又开口,看着面色无愧无惧的凤岚,道:“但天资最好,潜力最大。”
凤岚只是毕恭毕敬地站着,听着凤卿的话语。
“日后,”凤卿继续道:“你就随本皇子练习蓬莱阁的内功和剑法。”
“是,主子。”
满意地颔首,凤卿继续原来的步伐,朝前走去。之所以选择凤岚,不只是对方那清澈的眼睛吸引了他,最重要还是看重对方的武学天资。且四人中,他最年幼,此时修蓬莱阁的武功也还是来得及。
比起其他的影卫,身为贴身侍从的凤岚,他要求有更高的武功。只是那影卫所习的,皆是杀人之功,并不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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