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说着说着,心有感触,也默然无言了。大概,这就是大多数平凡人的一生吧,夫妻之间没有多少爱qíng,有的只是长久相处而衍生的亲qíng。爱qíng这种事,不是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两qíng相悦也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这世上像陆沉舟那样能与妻子一辈子相爱的人又有多少?
虽然温柔话里有些词用的很古怪,但大体的意思,叶昱还是能听明白的,也知道她是在变相的拒绝自己,qíng绪加倍低落起来,心里蓦然腾起一股冲动,很想大声告诉温柔,只要能与她在一起,自己就满足了,哪怕她不爱他,他也会一辈子对她好。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他不想温柔更gān脆明白的拒绝他,这样就连一点转圈的余地都没有了,而且言语有时候是很软弱无力的,誓言与其说是为了取信对方,不如说是为了坚定自己来得更确切些,他不想做一个只会说空话的人,温柔也不是一个会被言语打动的人,真的想和她在一起,还是用行动来争取和证明为妙。
他不想就这样放弃,心里多少还希冀着,没准有一天,温柔会喜欢上他,这样不就能够两qíng相悦了吗?叶昱深吸一口气,qiáng压下心理的失落和悲伤,轻声道:“回头我跟你学厨艺吧。”
“好啊。”温柔点头应了,望着叶昱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通了,但她此刻也没有追究的心思,毕竟一段感qíng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总要耗点时间来慢慢淡忘,就像她自己,不是也在努力适应没有陆策的日子吗?
两个人各自沉默了一会,都刻意回避掉了方才的话题,慢慢的走回了家,至于夜里躺在chuáng上,会不会心事重重,辗转反侧,都只有自己心里才知道。
一个家要布置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qíng,零碎的事qíng特别的多。次日起来,温柔花了半天工夫,再次将屋内屋外打扫了一回,叶昱则在后院里栽种花糙,清理水池。午后两人抽空出去了一趟,又采买了一些东西回来,路过花鸟市的时候,温柔还挑了几尾好养活的红鲤,预备到时养在池子里。
其后几天,两人的时间多半都花费在了逛街上,四处寻找有没有合适的酒楼出让,可是这云州城大大小小的酒楼不少,偏偏生意都挺好,他们的一双鞋底都快磨穿了,也没找见有出让的酒楼。
这就是没有钱的悲哀了,若是有钱,温柔大可以自己造一座酒楼起来,反正古代的地皮不值钱,便宜到几乎白送的地步,值钱的是那些搭建房子需用的木料砖石。
“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叶昱摇头道:“谁知到什么时候才能盘到一座酒楼。”
坐吃山空不是温柔的习惯,她想了想道:“若是真开酒楼,我也没有合用的人手,不如先开两家铺子,到时也好从中挑些熟手。”
“还卖七星鱼丸和雨燕?”叶昱觉得不太稳妥。
温柔摇头笑道:“那岂不是自bào行藏?”
卖什么东西,可以回去慢慢考虑,横竖开家小铺子,有五十两银子的本钱也足够了,即便大点的铺子,本钱也超不出二百两银子,这一点,温柔倒是不犯愁,抬眼看看天色还早,笑道:“今儿也走累了,不如去找莫万江吧?”
“找莫大人?”叶昱皱了皱眉,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嗯。”温柔说着,转头望望街道两旁,找了家糕饼铺子就迈步进去,挑了四色糕点,提在手里就去府衙找莫万江。
这里的县令知府,为了办公方便,通常都是住在衙门后堂,温柔原本以为官儿不是那么好见的,起码得层层通报进去,她甚至还准备了几块散碎银子,打算塞给门吏,让人家通融一下的,谁知方报上手实上填的假名温欣,连通传都不要,门吏就引着她和叶昱入内去见莫万江了,一路上还赔笑道:“大人等您许多天了。”
“等我?”温柔微讶。
“是啊,大人说最近这段时日,若有个姓温的姑娘求见,就立刻带进去见他。”门吏说着,偷偷拿眼角余光扫了扫男装的她。
温柔略一沉吟,便知一定是云淡事先打过招呼了,其实这手实,陆策明明可以让云淡直接送呈莫万江的,非得绕个弯而让她亲自送上,大概是想让莫万江认识她,方便日后照应的缘故,反正人qíng总是欠下了,当下她也不再多想,随着那门吏到了待客的厅堂上。
一番相见倒还顺利,莫万江瞧上去是个年过三旬的白面书生,身上一排煌煌正气,但说话倒还温雅可亲,没有什么拿捏官腔的娇态,就像陆策说的,他是个不错的官儿,即便承了陆策的qíng,替温柔填了云州的户籍,但也事先言明,那些该缴的税捐必不可免,至于循矩守法之类的话,他到没有说,想来是觉得温柔一介女子,不可能做出什么乱法的事qíng。
对于叶昱的感激,他只推说这些一个为官之人应当做的事,再与叶昱多攀谈了两句,倒赞他后生可畏,见识不错,动了几分爱才之心,问他是否有意仕途。
这个提议让叶昱心念微动,但他一时下不了决心,只低头沉思,莫万江瞧他踌躇难答,也不qiáng问,只说让他回去想想,又说自己的府衙内还缺几名文书吏,若是他有兴趣,可以来试试。
两人逗留了小半个时辰,从府衙里告辞出来,所幸一直没有瞧见那个讨厌的许秀才,各自松了一口气,顺道买了些米菜回去,生火做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招募人手
温柔不知道他们前脚方走,莫万江后脚就唤了个文书吏将她送呈的手实登造入户籍之内,好巧不巧,这个文书吏,偏偏就是那个令她厌恶至极的许秀才!
许秀才那回在温家受rǔ而归,发奋苦读,又考了一回,可惜他霉气通天,发榜一瞧,又没考中,当下气了个倒仰,暗中将主考和审卷官儿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一怒之下就离了京都,想去别处谋个出身。
恰好途经云州,听说知府莫万江在招募文书吏,心中琢磨着若是能讨得知府欢喜,没准日后受到提拔,能在仕途上迈进一步,于是仗着自己写得一笔好字,就来应招了。
他到底前前后后念了二十来年的书,肚子里多少有点墨水,莫万江见他誊写的文书字迹清楚工整,错处也少,当即便留用了,偶尔出门也带着他,方便录写公事。
文书吏,说起来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连官都算不上,但许秀才心里得意,觉得知府大人对他青眼有加,他再勤谨些时日,没准就能成为知府大人的心腹,于是遇到什么事儿都要抢个尖,在莫万江眼前奔来跑去的忙碌,好彰显自己的能gān。
旁人初见他这抢功邀好的样子,心里都有几分恼怒,再看他完全不通人qíng世故,说话也不甚得体,知道此人能耐有限,不是能飞huáng腾达的根苗,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触怒知府被踢出府衙去,因此倒也不怕他将来踩在自个头上嚣张横行,便由得他去抢事儿做,乐得偷懒清闲片刻。
这日莫万江原本只是随便唤个文书吏,并没有指名要谁,但许秀才誊写文书时曾抬眼往帘外瞥过一眼,刚好瞧见门吏引着温柔和叶昱去见莫万江,心里纳闷之极,后来听见唤人,估摸着事儿与温柔有关,便抢着去了。
没想到莫万江也没什么大事要他去办,只jiāo给他一纸手实,让他去造册,许秀才拿眼在纸上一溜,看见上面写的人名赫然是温欣两字,心头疑虑顿起,很想问问知府大人,这温欣可是方才来过的那个男装女子。
很可惜,莫万江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撂下的手实就入二门内去了,他又不好追上去的,只得压着一肚子疑虑,去办莫万江jiāo待下来的事qíng。
许秀才提笔往户籍上抄录时,发现这纸手实上除了名字与温柔的不同之外,年纪,大体相貌都没甚差别,越发觉得事qíng有些蹊跷,于是默记下手实上写的地址,准备寻个机会去暗中探访一下。
日子转眼又过了五天,叶昱在这段时间里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对仕途实在没有什么兴趣,还是跟着温柔学点厨艺较好,因此又特意造访了一回莫万江,谢绝了他的好意,回来后除了陪着温柔出门去寻找合适的铺面外,就是在她做菜的时候守在旁边习学,倒也学了两道菜,做出味道尚可。
温柔这些天来也有所收获,看中了闹市处两家铺面,恰恰离得又不远,便打算一起盘下来,只是苦于没有人手,想起上回在酒楼里攀谈过的那个朱贵,似乎是个挺机灵的人,就又去酒楼里找了他一回,请他喝了一顿酒,寻机让他介绍两个老实能gān点的厨子。
朱贵当下拍着胸脯作了保,说寻厨子这件事,包在了他的身上。温柔心里并不十分信他,可是云州又实在人生地不熟,只能先托着他找找看。开铺子除了厨子之外,伙计也是必不可少的,她又另外找了个牙婆,说清了自己找伙计的条件,让牙婆一有合适的人选就带来让她过过目。
两天后,朱贵先给了温柔答复,带了三个看上去相貌忠厚的厨子来让她挑,温柔本着谨慎的原则,先考校了一下他们的厨艺,又差点将这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了,甚至还亲自上门去他们的住处打听探问,访得实了,才打算雇佣其中两人,只是还要让他们签份契书,注明他们学得的厨艺不得私传他人,一年之内也不得辞工不做,若有违约,就需罚银五十两。
温柔深知若要马儿跑得好,就要给糙吃的道理,她可不想为了抠点工钱,最后培养出来的厨子消极怠工,或是被人挖了墙角,因此开出来的工钱甚是丰厚,还言明日后若是做得好,额外有赏钱。
养家糊口的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稳妥,那两个厨子一听待遇如此好,就巴不得能长做下去呢!当下二话不说,请了住在附近的里正作个中人,就签了契书。
朱贵在旁看直了眼,心里又羡又妒,暗恨自己怎么当初没去学厨艺,不然这样的好事,哪轮得着这两个厨子?心下悄悄盘算着,回头出去一定要教他们破点银钱请酒吃。
赶巧这时牙婆又领着四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伙计上门来让温柔挑,朱贵一听便迈不动步子了,急巴巴向温柔问道:“您好要请伙计?”
温柔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是啊!”
“不如……请我如何?”朱贵在这云州城里也算混成个人jīng了,大小酒楼都打听过,知道伙计的工钱少得可怜,还要时常被掌柜喝骂,因此才qíng愿自己卖些酒果点心,换两个钱糊口过活,但此刻见温柔出手似乎很大方,不由也动起了想当伙计的念头来。
“你?”温柔笑着摇头道:“我请不起!”
“我要的工钱不多。”朱贵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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