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玉香也累着,跟玉珠招呼一声跑回落梅院休息去,唯有玉兰磨磨唧唧不肯离开,见甘糙守在一旁,她说道,“甘糙,我有些口渴了,麻烦你去给我端杯热茶过来。”
等着房间就剩下她们两人,玉兰才挽着玉宁手臂撒娇,“四妹妹,你头上的珍珠钗子可真好看,我记得上月府中发下来的首饰可没有这件的。”
又来了,玉珠心里叹口气,这都三年过去,玉兰爱贪小便宜的xing子还没改去,这都快九岁了吧,还是如此,怕是很难纠正过来的。陶氏这几年对她这个庶女严厉的很,处处管着,结果也还是如此。
玉珠就说道,“这个不是府上发下来的,是我娘特意买回来做成钗子的。”这时候只有天然野生的珍珠,住在海边专门采珍珠的蚌民,这样成色好,颗粒大圆润的珍珠更是昂贵,她头上那颗买回来也是要大几百两的银子,当初木氏可是立刻付了钱。
玉兰眼都不眨的盯着珍珠金钗,喃喃道,“真好看啊,能不能借我带几天。”
玉珠都忍不住翻了下眼睛,也不惯着她,“不能,二伯母瞧见会说你的。”
“没事儿,我偷偷的带着,四妹妹,你就借我带几天吧。”她实在眼馋的紧,正到爱打扮的年纪,总嫌立柜和妆匣里少了些衣裳首饰,看别人的就觉得最好看。
玉珠叹气,“这个不借,你要是想要别的,可以去我香奁拿一两件别的。”
可玉兰偏偏只喜欢这件,这钗子是用花丝镶嵌的手法做成的,最时新的样式。她缠着玉珠许久,玉珠就是不松口,这次松口,下次再有甚好东西她还能过来借,一借出去能不能要回来都难说,她可不惯她。
到最后甘糙奉茶进来,玉兰也是要脸皮的,当着下人面不好纠缠,怒气冲冲的提着裙角跑远了。
甘糙见状,笑问道,“姑娘,三姑娘又来找您要什么东西?”
玉珠指了指头顶的钗子,“她想要这个。”
甘糙吃惊的张着嘴,愣了会儿才叹口气,“这三姑娘可真好意思开口,纠了这么几年都没把xing子纠正过来,以后有她吃亏的时候。”迟疑了下问玉珠,“四姑娘,要不要把这事跟二太太说声?”
“这就不必了。”玉珠不想找麻烦,“省的又被她记恨上了,况且她现在回到红姨娘身边去了,二伯母怕是也懒得管她。”玉兰养在陶氏身边这几年,一直嚷嚷着要回到红姨娘身边,见到红姨娘那叫一个亲切,陶氏自问对嫡女和庶出一视同仁,玉香有的,玉兰不会少上一样,她还这般,陶氏如何能不寒心,半年前就让玉兰回到姨娘身边去了,除了每月府中特定供给主子们的月钱衣裳首饰,再多一样都没给过的。
让玉珠没想到的是,这次的事qíng让姜玉兰得寸进尺竟gān出别的事qíng来了。
这日晌午小歇片刻后,玉珠端坐在书案前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外头白芨就进来通报,“姑娘,珠玉阁的冯掌柜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冯掌柜?那只能是珠玉阁出了事qíng,玉珠立刻让白芨把冯掌柜请了进来,“可是珠玉阁出了什么事qíng?”
冯掌柜是个三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容比较敦厚,这会儿也满脸焦急的,他站定拱手道,“四姑娘,三姑娘从玉珠阁拿走了那件花丝镶嵌的九凤金丝蝶戏双花镶绿翡的赤金镯子。”
玉珠一听脸色就变了,那个镯子可算得上镇店的宝贝,是秋二娘花了十天才做出来的,工艺jīng湛,繁华细致的很,上头镶嵌的绿翡是帝王绿,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块翡翠玉石,这可是翡翠里顶尖的玉石。自打一年多前铺子开了分铺,珠玉阁的首饰就开始往高端上走,用料也添加珍贵的翡翠玉石,碧玺,珍珠,各种宝石。
这个镶绿翡的赤金镯子光是定价都在一千两银子,用的是玉宁设计的样式,会是下个月的压轴宝贝,想要的姑娘们可以竞价拍得,这也是珠玉阁越来越红火的原因之一,整个京城独得一件的首饰,没有花丝镶嵌的手艺和帝王绿的翡翠根本仿制不出来。
每月铺子只上新一件这样的东西,价高者得,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富甲一方,一掷千金的世族门阀。
玉珠问道,“怎么会让她拿去了?”
冯掌柜擦了下额间的汗,“今儿晌午,三姑娘带着一位姑娘一同前来珠玉阁挑选首饰,奴才以为她们是来买的,最后看中那个镶翡翠的赤金镯子,奴才也说不行,这个是镇店的,下个月需要竞拍的首饰,三姑娘不依,还说,还说这铺子都是她们伯府的,她拿走一样首饰算什么。”
玉珠脸色沉了下去,“冯掌柜,你可是不记得我的规矩了?她说那么几句你就让她把首饰给拿走了?”
冯掌柜都快哭了,“四姑娘,哪儿能啊,奴才自然是不允许的,三姑娘还发了好大的脾气,边上另外个姑娘还开口嘲讽,说甚自家主子在铺子里拿个首饰都不成,奴才没搭理她们,后院正好有事,奴才过去一趟,不一会前头的匠娘惊慌的跑到后院跟奴才说,三姑娘想要试戴,匠娘帮着她带上,她转身拉着另外个姑娘就跑掉了。”
首饰可以给试戴的,谁都不想大堂广众之下姜玉兰能gān出这种事qíng。
直接跑掉?玉珠简直目瞪口呆,这玉兰好大的胆子啊,原以为她歇了借自己钗子的心思,竟把主意打到铺子里头了。
冯掌柜见着主子蹙眉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四姑娘,可要去报官?”
怎么可能去报官,损的可是姜家所有姑娘的名声,这万恶的社会才不会管你家中其他姑娘品行如何,会直接给你来个连坐的。
“不用了。”玉珠摆摆手,“冯掌柜先回铺子上守着吧,万一三姑娘过去,记得把首饰讨要回来。”
冯掌柜急的里头的中衣都给湿透,出门被风一chuī,冷不丁打个寒颤,想着四姑娘这般通透的人儿,怎么就有个这么糊涂的三姐姐呢?还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白芨听完急的团团转,“姑娘,这可怎么办啊?”
玉珠起身取过架子上搭着斗篷系上,“过去落梅院一趟吧,这事儿要告诉二伯母和红姨娘的。”
西次间的甘糙也听到动静,出来一问也给惊呆,陪着玉珠一块朝着落梅院而去,又问玉珠,“可要告知太太?”
“要的吧。”玉珠叹口气,“白芨去告诉我娘,甘糙陪着我去落梅院。”不管如何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总要跟木氏说上一声的。
过去落梅院,陶氏正跟女儿玉香说着话,听到丫鬟通传,玉香高高兴兴的把人迎进来,“四妹妹过来找我玩的吧。”两姐妹关系好,时常走动,都没曾多想。
“二姐,我今日过来是有别的事qíng。”玉珠也头疼的很。
玉香还是喜笑颜开的,没多想,“什么事qíng呀?”
陶氏也笑道,“玉珠难得过来一趟,今儿留在这里用晚膳?”
“伯母,红姨娘可在?”玉珠站在廊庑下眉头不展,“我想问问红姨娘,玉兰可回来了?她今儿跑珠玉阁把镇店的一个九凤金丝蝶戏双花镶绿翡的赤金镯子给拿了,说是要试戴,戴上她就直接跑掉了,这是下月的头彩,要是弄丢,可跟世族家的姑娘们说不清楚。”
这镯子炒了半月的噱头,大半个京城的人都晓得珠玉阁的这个镇店宝贝。
陶氏瞠目结舌,以为听错了,“玉珠说,说甚?那丫头真把那镯子给顺跑了?”
“怕是错不了,冯掌柜都来跟我说过。”
玉香搁在一旁急的跳脚,“我就说吧,这死丫头迟早闯出大祸,现在敢顺珠玉阁的东西,以后保不齐能顺别人家的!这红姨娘教的可真好,才把人搁身边养半年都能偷东西了!”
陶氏脸色也难看的很,跟玉香说,“你先别吵,去外面让丫鬟把红姨娘叫来,问问她现在知道玉兰的下落没,当前要先追回镯子才是。”
玉珠点头,“二伯母说的对。”
红姨娘很快过来,她过的不如意,平日总是蹙非蹙着烟眉,两靥净显忧愁,听陶氏把事qíng一说,就哭哭啼啼起来,“太太,这是不可能的,玉兰不会做出这样的事qíng,你可要为玉兰做主啊。”
木氏正好过来,听见这话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脸色沉沉,进来问红姨娘,“姨娘若是不信,不如去报了官看看可是诬陷了玉兰?”她也只是吓唬一下红姨娘,又岂会真的去报官。
红姨娘只顾着哭,“我儿做不出这等事qíng来……”
陶氏一拍桌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玉兰那丫头回来没?”
“没有的……”红姨娘说罢又想抽噎起来。
这可真是,明儿就初一,那镯子追不回该怎么跟客人们jiāo代。
陶氏抬头看木氏跟玉珠,神色酸楚,“说到底也是我的错,我是玉兰的嫡母,她做下这种错事,我该先跟你们说声对不住的。”
木氏道,“这哪里能怪二嫂,实在是那孩子脾xing如此。”想了想又说,“明日就是初一,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玉兰找回镯子,不然明天珠玉阁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眼下只能先让府中的奴仆放下手中活计去寻玉兰,这事儿还不能对外乱说,传出去顺带府中姑娘们的名声都好不起来,指不定还有那好事之人说伯府nüè待庶女,才bī得庶女做下这等事qíng。
对奴仆们说找三姑娘有急事,别的没有多说。还传到老太太那边去了,使唤了杏儿过来问,木氏跟着过去一趟,遣奴仆们出去,低声把事qíng跟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气的不轻,扯过一旁的huáng铜拐杖把地面敲的砰砰作响,“那死丫头搁跟前,我非得打死她。”
木氏劝道,“娘,您先别动怒,身子要紧,我已经让家里的下人们全城去找人了,她一个姑娘家,没得晚上在外留夜,肯定会回来的,回来就好说。”
木氏猜的不错,姜玉兰的确不敢再外面过夜,她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可就想着凭甚玉珠能有那样极品的首饰,她却是用着剩下边角料做成的,如何能甘心,她又正是爱俏的年纪,前几日就去看过那个镶翡翠的赤金镯子,移不开眼,做梦都惦记着,今儿被好友一怂恿便犯下大错。
到了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昏暗,yīn沉沉的,仿若要下大雨,她这才战战兢兢的回去伯府。
没想到回去落梅院,灯火通明,正院的灯笼都点亮着,她还想趁黑偷偷回房去,被两个婆子拦下,“三姑娘,你回来了,太太说要是看见你回来就去堂屋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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