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醒来身上出了不少汗,丫鬟们提了热水进来沐浴,换了身嫩柳芽色绣花苞的襦裙,看着清慡不少。
晚上刚吃罢晚饭,路府的一个嬷嬷匆匆上门报喜,说是玉香生了,是个千金。
陶氏欢喜的很,当夜就赶去路家看望女儿跟小外孙女。
玉珠也想去,被木氏给拦了下来,“你二姐才生,路家肯定忙的很,你二伯母一个人先去不碍事,我们一大家子都登门就不太好,等三日后洗三的时候在去,况且你二姐才生,没甚力气的,你过去也不能跟她说话,她要好好休息。”
玉珠欢喜道,“好了,娘,我都晓得,我只是替二姐高兴。”二姐第一胎是个儿子,这胎是个女儿,一儿一女正好凑了个好字,儿女双全,多好的福气啊。
玉香女儿洗三那日玉珠才去的,玉香jīng神好多了,还跟玉珠聊了会儿,小婴儿也是粉粉嫩嫩的,玉珠都不不太敢碰,亲亲她的小拳头都是小心翼翼的。
玉香的公婆都是很和气的很,相公也对她很好,又生了一儿一女,二姐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幸福。
过了十来天,天气还是炎热,京城附近的几个州县俱是如此,田地里的庄稼都被晒死,下半年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大多数的世家跟富裕家庭都有屯粮的习惯,这样的天灾对她们没甚影响。
瑞武帝这些天也是焦头乱额的,今年这么炎热也没见他去避暑山庄,实在太忙,现在又出了天灾,眼下老百姓都还有些存粮,在等两个月入了秋就麻烦了。他问身旁的公公,“谢澈还没回京?”
公公道,“谢大人请了一月的假处理家务,约莫是这几天就要回的。”
瑞武帝没吭声,谢澈的事qíng他是知道的,没想到他会是傅荣霍的日子,当年傅荣霍和嘉禾的事qíng他可是知道的,因为嘉禾掉到池塘里,傅荣霍找这个借口说她不清白,不肯娶她,无非是知道驸马在仕途上没多大前程,他才考上进士,自然不肯放弃大好的前程。
因为这个事qíng,瑞武帝挺看不起傅荣霍的,这么些年也没给他多好的官职,实在想不到,才华出众的谢澈会是他的孩子。不过两人二十年没见,他对谢澈可没任何偏见,是个有大才得人,他自然不会因为傅荣霍的事qíng对谢澈有什么偏见的。
一旁的太子赵祯亦上前道,“父皇,你是担心赈灾的问题吗?”每次天灾人祸后都会派朝廷命官赈灾救治爱抚灾民。
瑞武帝点头,赵祯亦就道,“父皇,这事qíng儿臣来做即可。”
瑞武帝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大好,“你那几个妃子解决没?”
“都已经解决了。”赵祯亦一脸镇定,“儿臣要谢谢父皇体谅。”当年四个侧妃,他心里只装着玉宁,别的几个侧妃根本没碰过,直到现在玉宁都怀上二胎,他才把三位侧妃送出宫,又给各家补偿不少。
几位侧妃家里虽有怨气又不好直说,毕竟太子连她们的身子都没碰过,要真是写了折子上奏给皇帝,忒丢脸,就只有接受太子的好意,另给她们寻了人家。
这事qíng皇上知晓后给赵祯亦骂了一顿,别的也没多说什么了。
瑞武帝见太子俊朗的面上没有半分不自在,心里骂了句臭小子,问他,“那你何时把姜侧妃立为正妃?”他到不在乎姜玉宁做正妃侧妃,可他就那么一个孙子,更希望他是名正言顺的嫡出皇长孙。
赵祯亦咧嘴笑了下,“父皇,这事qíng不急,等这次旱灾的事qíng解决再说。”
瑞武帝又暗骂了句,“朕看不如早点办了,过几天就是个吉日,朕宣旨下去,早些把事qíng解决了。正好办办喜事,冲冲喜。”
“儿臣都听父皇的。”
瑞武帝挥手让赵祯亦下去,找宦官喊来三皇子赵闵亦。
赵闵亦很快过来,瑞武帝看着和他七八分相似的高大青年走进来,心里有些感慨,两人叙了会儿旧,瑞武帝说了这次旱灾的事qíng,赵闵亦就道,“父皇,您是担心这个旱灾的事qíng?儿臣这次想前去赈灾,还求父皇成全。”
瑞武帝本就有这个想法,他三个儿子,皇位只有在太子跟三皇子之间抉择,四皇子xing子不太适合,做个闲散王爷最好不过,平日就很少让他处理政务。太子处理事qíng都很沉稳,他心里偏爱三皇子,甚少让他帮着做事的。
这次却不一样。
瑞武帝考虑一番就同意下来,“你且去吧。”
赈灾最是麻烦,需要安抚灾民,做好灾后工作,一去就是几个月。赵闵亦回清思殿跟穆贵妃说了声,穆贵妃忍不住抱怨起来,“你找你父皇说这个作甚,这种事qíng吃力不讨好,做的好回来也只是记你一个功,做的不好回来还得被你父皇责怪。”
赵闵亦叹气,“母妃,父皇能让大瑞国有今日的繁华,我是很佩服父皇的,以后也想做个像父皇这样的人,父皇不好糊弄的,若想真的让他看上,必须得真本事,您看这么些年,父皇都没下定决定废除太子,只怕现在更加不会,儿臣唯一的筹码不再是父皇的宠爱,而是真本事。”
穆贵妃蹙眉不语,半晌后才道,“罢了,罢了,你多带些侍卫,那些个地方穷乡僻壤的,容易出刁民,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母妃不必担心,儿臣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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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谢澈终于回京,先去宫里见了皇帝,皇帝已让三皇子去赈灾就没谢澈啥事儿,让他先回去看看,早日去衙门报道。
回到姜府,谢澈直接回了扶云院,玉珠躲在房间喝冰镇糖水,听丫鬟说谢澈回来,立刻跳下贵妃榻,穿上绣鞋跑了出去,白芨在后头喊,“姑娘,您小心些。”
玉珠刚出房就见谢澈正站在廊庑下,一脸笑意的望着她。
玉珠欢呼一声,提着裙角就朝他扑过去,谢澈一把握住小姑娘的肩膀,没让她扑上来,温和道,“我才回来,风尘仆仆,一身汗,可别沾了你一身,就是先过去看看你,一会儿回去梳洗一下再过来。”
“我又不会嫌弃澈哥哥。”玉珠高兴极了,“澈哥哥,我可挂念你了。”
她的家人她都记挂着,只从皇庙回来也只有五哥姜珀没见到,他爱周游列国,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到现在还未归家。
玉珠心里惦记着,这会儿就不管不顾的扑到谢澈怀中,只听见头顶上浓浓的笑意,谢澈一下下的抚着她的背,“好了,我先回房梳洗一下再过来找你。”
玉珠知道他这是想跟自己说说青州的事qíng,点点头,“澈哥哥快去吧。”
☆、第97章
谢澈梳洗好,换了身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这一个月的奔波他jīng瘦不少,脸部线条更加坚毅,眉眼却依旧很清隽。他过去找玉珠,玉珠准备吃食给他,等他用了膳喝了茶才说起青州的事qíng。
谢澈讲路上所见所闻,青州那边的事qíng没说多少,只说与傅家人相认,和外祖父那边的亲戚也都相认,外祖父那边的人都是很好。
玉珠听明白了,怕是傅家人有些麻烦。
谢澈一去到青州就打探傅家人的qíng况,傅荣霍这些年在青州做个县丞,二十二年前谢氏带着孩子失踪,一年后,他再娶,现如今也是儿女双全,等谢澈找上门去,傅荣霍大惊,等谢澈拿出玉佩,又见他面容的确有几分相似这才相认下来。
父子相见,并无甚感人场景,傅荣霍简单问过谢澈这些年的qíng况,谢澈只说得一对好心人收养,别的不曾多说。就看见那位继母把傅荣霍拉到一旁嘀嘀咕咕的,继母声音不算小,被他听的很清楚。
他是快马加鞭赶去青州的,风尘仆仆,去的时候带的行李不多,去到青州只换下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布衫。这会儿那继母肆无忌惮的打量他,跟傅荣霍嘀咕着,“你也知道家中是个什么光景的,前些日子给老大谋个出路都花费不少,闺女还要出嫁,明年就连小的也要成亲,处处都要花银子,你这长子这么些年未归家,谁知当年那谢氏到底为何带着他离开,既然走了,如今家里也没他们的位置。”
谢澈不知为何,对那个并没什么印象的母亲是有好感的,他不相信母亲会带着才一岁多的他离开青州跑去邵安城,当时肯定是遇见什么事qíng了。
他不想母亲被这些人污蔑,上前淡声说道,“我来寻你们并不是为了相认,来一出父子qíng深,当年我还小,不知道母亲为何非要带着我离开,我想母亲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傅荣霍想了想才说道,“那时候我还在京城翰林院,家里奴仆写信给我,你那几日生病,你母亲带着你上山去拜见大师,想让大师帮你看看,结果这一去就了无音讯,才出此事我也恼怒,后来想明白,你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只怕当年是碰见什么事qíng迫不得已才会带你离开。”
那位继室一直在旁边皱眉,想来是有话想说。
谢澈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既如此也没甚别的可说,母亲消失二十多年,现在说什么都是晚了,我先过去外祖母家中一趟吧。”
傅荣霍对这孩子到底有些亏欠,闻言就问,“那对收养的夫妇是何人?待我有机会还要上门拜访感谢的,咱们父子二十多载未见,还不知你叫何名。”
谢澈已走至垂花门前,回头望着他们,“我名谢澈,收养我的乃是勇毅侯府的三老爷及三太太,他们是我师父师母,也是我在世上最敬重的人,我已姓谢,随母姓,以后也会留在京城,不会回来打扰你们。”语毕,大步踏了出去。
继室目瞪口呆,扯着傅荣霍袖子说道,“瞧瞧这孩子被养成何样,也不知那收养他的到底是什么人家。”
这位继室常年待在青州,不曾去过京城,自然不知姜家的事qíng,可傅荣霍前几年可是在京城待过几月的,自然知道勇毅侯府姜家跟谢澈的名字,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竟是他,竟是他……”
继室见他脸色震惊,不由问道,“到底是谁?”
傅荣霍道,“当年的状元,如今在朝乃是四品的吏部侍郎。”他的儿子竟如此年轻有为。
话音落下,继室也一脸震惊。
谢澈又去到谢家,外祖母外祖父都还健在,得知他是谢瑜的孩子,抱着他大哭一场,两位老子很伤心,也很慈祥,谢家舅舅姨妈都是很好的人,谢澈在谢家小住半月这才回京。期间傅荣霍来找过他,被谢家人赶了出去,似乎当初谢瑜跟谢澈失踪,谢家人就跟傅荣霍闹翻。
玉珠听完有些心疼谢澈,握住他的说,“澈哥哥,你别担心,你还有外祖父祖母还有我们呢,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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