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拆开来看是虫和皿,大意是养在茶碟里的虫子,会有多大?”贺喜向他伸小拇指比划,“它们通常种养在苗疆人的身上,和虫卵相似,被你吃进肚子里之后,它吸附你jīng血,才慢慢长大,最后掏空你内脏,等你死后,它再咬破你肚皮逃生,去寻找它主人。”
周警卫脸无血色,贺喜拍他肩给予无声安慰。
半响,周警卫留下一叠大金牛,低声道,“多谢大师。”
贺喜只抽两张,其他还给周警卫,“拿回去,你比我更需要钱。”
才住几年的洋楼被低价转卖,生活在一起七年的老婆紧跟着要离婚,离婚理由是和他住一个屋檐下没有感受到半分乐趣,生活如同一潭死水,求他放过,慡快点和她离婚。
对于早有外心的女人,不值得他再挽留,去律师楼签协议,他没别的要求,唯有一点,小仔一定要归他养。
听他这么讲,周师奶竟松口气,她也为难,担心自己带拖油瓶,时间长了遭到陈家父子嫌弃,毕竟她是结过婚的女人,陈威仍旧对她死心塌地,也说明他是真心爱她。
签下协议,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两边。
“晓云,希望你能过得好。”为彼此留有余地,是周警卫唯一能做的。
周师奶面露惭愧,低声道,“我会很好,你也是。”
周警卫戴上警帽,经过她身边时丢下一句,“记得你还有个小仔,他才是真心爱你的人。”
周师奶怔愣,立在律师楼下,一时有些茫然。
“心肝,你们办完离婚了?”陈威揽她肩膀,面上露出笑,“以后你终于是我一个人的。”
附着在心口的yīn霾散开,周师奶嘴角溢出甜蜜笑容,“小威,你一定要对我好,我也只剩你了。”
对于她离婚,她母亲还有嫂子都如临大敌一般,坚决反对,甚至将她未来几十年的生活状况都预料到,算命大师都没她们能说会道。
周师奶不懂,离婚明明是她一个人的事,日子是她在过,为什么她们如丧考妣?
哪怕三十岁的家庭主妇,也有权利追求幸福。
……
暑期将尽,何琼莲电话约贺喜陆羽茶室喝下午茶。
何琼莲这一胎是郭家长房大孙,好似金叵罗,陆羽茶室街旁停一辆年产几十部的复古平治,除却司机,尚有两名保镖,两名白衫黑裤菲佣跟随。
贺喜惊得瞠目结舌。以往何琼莲出门,一台莲花小跑,至多再带一个司机,好似风中少女,这才结婚多久,贵妇派头已初现。
“我知道,你要笑我。”何琼莲挺巨肚艰难坐下,“尽管笑,反正我已是被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任务是养好身体,一胎接一胎,最好生出足球队,瓜分尽郭家巨额财产。”
郭太太立志要用肚皮来证明,什么是母凭子贵。
贺喜不厚道,真笑出了声。
“自从客生被绑,港地安保公司业务一度飙升,保镖千金难求。木头块再不许我出门,今天能出来透气,央求他许久。”何琼莲蓦地拍手,“贱格,又追来!”
贺喜顺她视线看去,郭启文正向她们走来,他抬手向贺喜致意。
“何姐姐,看得出郭生很爱护你。”贺喜挥手,由衷道。
“是爱护他的小仔!”何琼莲嘴硬。
郭启文入座,先捉住何琼莲的手,视线落在她丰满的胸脯上,忍不住皱眉,“怎么穿无袖裙?讲多少遍,至少带半截袖,还有领口,开这么大做什么?给谁看?”
“贱格,你gān脆拿被单将我裹起。”何琼莲不满,用力抽回手。
郭启文紧捉不放。
贺喜重重咳一声,无奈提醒,“打qíng骂俏能否回家关门再继续?”
郭启文面上不自然,总算松开她手,何琼莲俏脸通红,招手茶博士过来沏茶。
贺喜端起锡兰红茶,视线在郭启文额上扫过,“郭生家中有长辈生病?”
郭启文一愣,不瞒她,“阿爷生病住院,并未向外界透露。”
“木头块你就会多心,阿喜不是多嘴的人。”何琼莲不悦。
郭启文向贺喜举起骨瓷杯,“不向外界透露,是怕记者随意揣测乱报道。”
贺喜理解,更重要是怕竞争对手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郭家下绊。
“郭生,虽然你是长房,很多事已经成定局,但不到最后,都会有意外,提防点你平时最信任的人。”贺喜提醒。
何琼莲和郭启文对视一眼。
“阿喜,再多讲点,是有人要害木头块?”何琼莲紧张道,“有没有危险?”
贺喜忙安抚大肚婆,“小心动胎气。”
又对郭启文道,“郭生近来犯小人。”
郭启文一时想不出,他周边亲近的人太多,心腹也不少,脑中来回略过那么几个人,也无法立刻判断。
贺喜看他困惑,稍挪开茶炉,“这样,郭生你写一个字。”
桌上刚好有滴溅出的茶水,郭启文食指蘸水,略停顿,随后在桌上写下一个字,苍劲有力,不失大气,美中不足,有些规矩,说明此人守疆土容易,拓疆土难。
“鬆。”
“松有长青之意,生机延绵,但有物压顶,一波三折。松又有稀散之意,树根紧,枝桠分散疏松,预示将来你家族人会逐渐离心分散,哪怕你最亲的一母同胞。”
郭启文若有所思,脑中立刻浮现他胞弟郭启山。
“树虽分叉,但总归有主gān,郭生你保持本心便能屹立不倒,至于散开太多的枯枝,砍断未尝不可,砍断枯枝主gān才能获取更多营养,将来长出更为茂盛的分支。”
何琼莲听得懵懂,抓住贺喜的手追问,“阿喜你越来越坏,讲话不给个明白,听不懂啦!”
视线落在何琼莲巨肚上,贺喜扶额,“都讲怀孕损害智商,一点也不假。”
“连你也奚落我。”何琼莲想哭,又问而郭启文,“你懂?”
郭启文看老婆仔一眼,又朝贺喜举骨瓷杯,“谢谢,我知道是谁了。”
“老公,是谁小人,快点告诉我。”何琼莲好奇。
“你安心养胎,不要知道太多。”郭启文给她倒牛奶。
“你不告诉我,我更没办法养胎。”她摸肚,“小仔在踢我,他也抗议,急着想知道。”
郭启文要笑不笑,不讲话,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瓣上。
做夫妻时间长了,何琼莲当然懂他意思,忿忿唾骂,“贱格,别想我吃那个脏东西。”
郭启文继续喝茶,沉得住气。
反倒何琼莲先耐不住,扯他衣袖,低声道,“我答应就是。”
贺喜一旁受不住,恨不得捂耳,欺负她年纪小,以为她不知人事。
“那个,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啊。”贺喜起身,扶额出茶室,给他们留足腻歪空间。
何琼莲喊她,要追上,被郭启文拉住,“你小心点,我让司机送阿喜回去。”
“都怪你。”何琼莲唾骂,“贱格,jīng虫上脑!”
第47章 号二更
八月末,德贞女中开学,在学校听密斯朱一番鼓励式宣讲,贺喜回来便锁进房间定下新学期计划,直到粱美凤喊她接电。
贺喜以为会是客晋炎。
哪知粱美凤喊,“是客太。”
贺喜一滞,磨蹭去接电,“伯母,生辰?哦,好的,我知道…”
粱美凤一旁听,直到贺喜挂下电话,她才道,“客太有事?”
“客太生辰,想请我们去福临门吃饭。”贺喜特意补充,“阿妈也要去。”
“可是阿妈没有新衣。”粱美凤翻尽衣柜没找到合适衣衫。
“还要送伯母礼物。”贺喜补充。
母女两托腮,互望,齐齐叹气。
富家人过生辰就这样不好,打电话邀请,不去不好,去了更作难,没有靓衫,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
没几分钟,电话铃又响,依然是客丁安妮。
她道,“阿喜,你和小凤过来,送我一束鲜花,我最喜欢百花街的茶花。”
贺喜萌生暖意,话语轻快,“伯母,那我一定送你最大束。”
话筒那头传来愉悦笑声,提个小小要求,“最好拿旧报纸打包。”
客丁安妮生辰,客家兄弟必然要回,客晋炎夜半抵港,司机阿晨去启德机场接机。
“去富康花园。”客晋炎上车便道。
阿晨欠身,小声建议,“不若明天再见,夜半吵醒门旁邻居不讲,贺太对您也有看法。”
“哦,那先回家。”
转天天光亮,贺喜还在刷牙,门钟叮咚响。
粱美凤厨房忙碌,喊她开门。
匆匆漱口,拉开门,门外赫然站的是客晋炎,他大约是不好意思捧花,由阿晨代劳,大束英国空运过来玫瑰,犹有水珠,娇艳yù滴。
粱美凤伸头出来,见是准女婿,忙请进。
“客生你先坐,我去换衣。”她穿的还是睡裙。
哪知他后脚跟进来,并且关门,贺喜压抑惊呼,“阿妈在外。”
他不管不顾抱起她,先狠啵几次,自欺欺人,“阿婶进厨房做饭,让我自便。”
“结果你自便到她小囡房中偷亲她小囡。”
“想死我阿喜。”他咕哝一句,两手捧住她脸颊,稍用力挤到一起,她便不自主的嘟嘴,好似小猪。
客晋炎总算满意,弯腰含住重重吮吸一口,松开,又用拇指抹掉他留下的口水。
贺喜不满,“我阿妈要是知道,一定挥锅铲敲你脑壳。”她脸颊还被挤着,讲话含糊不清。
“阿婶要是知道,会巴不得我们订婚。”他笃定。
贺喜低估他无耻。
“快换衣,我出去等。”客晋炎怕再待下去,会做出更加失礼的事。
良久,贺喜才出来,白衫格子裙,德贞女中校服。
客晋炎送她去上学,身后不远不近跟两个保镖。
“妈咪有意谈我们订婚的事。”
听他提起,贺喜好奇道,“客生,跟我讲你的前三个未婚妻好不好?”
一声gān咳,客晋炎道,“都是过去事,还提做什么。”
“讲讲,你跟她们…也像我们那样?”她自觉表达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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