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警车,应光德递来无菌衫,贺喜穿上,弓腰随他进警戒线内。
贺喜见到尸体。她脸色乌黑,右脸肿胀,头部有伤口,颈脖处有淤痕,腹部鼓胀,好似怀孕数月。
“死者系年轻女xing,初步鉴定,死者生前曾遭bào力袭击,不排除xing侵,不过我有一点困惑。”法医将透明塑料袋拿给贺喜看,“我们在死者上找到数条幼虫,暂时无法判定是什么虫。”
“苗疆再生虫。”贺喜沉下脸,“换句话讲你可能明白点,是苗疆人养的蛊虫。”
在场几个差人脸色数变。
九虫出一蛊。苗巫养一个蛊种很容易,但成蛊极难,在养蛊之初苗巫会挑选大量体型纤长的通灵蛊,饲养在一起,为了训练它凶残xing,通过抢食,在食物短缺的qíng况下,让它们互相残杀,存活下来的那一条,苗巫会以血饲养,直至成为蛊王。
蛊虫由蛊王繁殖,养在血池中供苗巫使用。
心术正的苗巫会用它来入药治病救人,相反,心术不正的只会拿它来害人。
只要蛊王养在身,千千万万只蛊虫会听命办事。这也是苗巫用它控制人的一种手段。
“蛊虫我能不能带走?”贺喜问。
几个差人对视,应光德开口道,“带走没问题,大师你带它是为了什么?”
贺喜不隐瞒,“中蛊的人死后,蛊虫会回去找蛊王复命,我带回去两天,两天之后,你再去取。”
“应sir,我保证,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线索。”
第71章 7128号二更
莉迪亚的尖叫声穿透薄扶林上空。
贺喜捂紧耳朵,无奈翻白眼。
“圣母玛利亚。”她频抚十字架,战战兢兢,“太太,虫子不好玩的,我们玩别的?”
是怎样令人作呕的几条黑虫,血淋淋,因它们不停蠕动而泛着血沫,几yù咬破玻璃罐。
“安啦莉迪亚,快把浓盐水倒进去。”贺喜坐桌角边,往嘴里送牛油饼gān。
莉迪亚口中念念有声,到底把兑好的盐水倒进玻璃罐,原本蠕动极快的黑虫竟逐渐慢下来,良久方才动一动身体,好似死前挣扎。
“太太,它们死了?”莉迪亚疑惑。
“我怎么舍得它们死。”贺喜继续往嘴里送牛油饼gān,含含糊糊,“还要让它们为我办事。”
莉迪亚看向贺喜鼓起的腮,没收了装饼gān的铁盒,十分不赞同,“饼gān吃坏身体,太太饿了,我煎牛扒给你吃。”
贺喜不迭点头,“快煎快煎,好饿。”
适逢花王捉一条乌梢蛇手里捏着进厨房。
哐当。煎锅掉地声。
莉迪亚的尖叫再次掀破屋顶。
“死番婆你闭嘴啦,吵死人。”花王不耐,两人几yù吵架。
贺喜脑壳发胀,“莉迪亚,我饿。花叔,别吵别吵。”
两人不约而同收声,各自忙各。贺喜一旁指挥,花王又从酒窖里搬来酒坛,乌梢蛇扔进酒坛中,连并蛊虫一起扔进去。
饭后喝杯茶的功夫,贺喜五心朝上坐,开始诵经。
两日之后,贺喜让花王酒坛里捞出蛊虫。
花王依言捞出,倒抽一口冷气,本以为它会死,却没想到短短两日,一条蛊虫竟堪堪长过手指,身躯肥厚,几乎透明,依稀可见肚里虫卵。
“太太,怎么办?”花王快吐,它臭气熏天。
“放了。”贺喜捂鼻,不掩嫌弃,“扔去门外。”
不几时,应光德开警车过来,他本以为是过来取虫,没想到贺喜只给他一个被折成三角的huáng符。
“拿着,它会带你去找疍大和陈威。”
应光德将信将疑,接了过去。
港岛警署大楼某间办公室内,灯火通明,数名差人围坐,商讨逮捕方案。
应光德如有神助,铅笔飞速写画,他思路明朗,妥当安排警员。
警灯被取下,唯有皮靴踏地和汽车鸣笛声,警务处已联系海警出动支援,分两批行动,一批前往大角咀包绕疍老大,一批经广东道去往西九龙。
钵兰街上灯红酒绿,骑楼下卜卜脆的妹妹仔扭着细腰,娇羞羞向来往路人甜笑,被她吸引住的阿公阿叔会尾随她进私娼馆逍遥癫狂。
狭长的甬道,私娼馆被分割成数间包厢,皮ròu撞击声,夸张的呻吟,以及男人叼到极致时的低吼声,yinyín靡靡。
几个便装差人耳红面赤,低声道,“老大,陈威会藏在这种地方?”
应光德心里也打鼓,但他脚步似乎不受控制,直直向甬道尽头走。
私娼馆老鸨及时拦住,“后生仔,这里不待客哦。想叼哪种?阿姑为你们介绍。”
几个差人gān咳不语,应光德不悦,向老鸨出示搜查令,同时警告,“别出声。”
老鸨惴惴,只字不言。
甬道尽头包厢内,红灯靡靡,血坛内蛊虫熙攘,蛊王长如人臂,数条虫仔围它左右,不停蠕动,婴孩尸体隐现,早已被啃咬变形。
一条蛊虫悄无声息爬上chuáng,盘绕在陈威手心。
陈威满意点头,“任务完成?真乖,饿了吧?马上喂你。”
他话音落下,原本乖顺听话的蛊虫竟猛变蛇头,死死叮咬住他手腕。
陈威脸色大变,急yù挣脱,但为时已晚,身体不受控地发软,继而倒了下去。
晨间六时许,贺喜打哈欠下楼,穿过玻璃门去厨房,莉迪亚已经在忙碌。
“太太早。”她端来牛奶,同时打开电视。
贺喜自己调到新闻台,画面是大角咀码头,有记者现场播报,“据悉,凌晨两时许,警方在大角咀劫获一艘海轮,该轮船不仅装有bai粉,舱内尚藏有数百名年轻男女…”
之后画面跳转,更为血腥,钵兰街私娼馆内蛊虫遍地,碎裂的血坛中,被啃咬变形的婴孩躺在血泊中,一条蛊虫从眼眶中爬出。
莉迪亚只瞄一眼,不敢再看。
客晋炎随后下楼,扫一眼电视,随即皱眉关掉。
贺喜不满,“还没看完。”
“乖乖吃饭。”客晋炎轻斥,为她涂抹果酱。
饭后,客晋炎送她去学校,见她一直不理,明dòng她还在生气。
视线落在她唇瓣上,咳嗽一声,客晋炎试探开口,“老婆仔,是你先答应补偿我的。”
不提还好,一提贺喜就上火,“那是我不知你无耻。”
“可我也有吃你。”
“不要讲。”贺喜急捂他嘴。
客晋炎顺势拥她,在她耳低声道,“下次我洗gān净再让我阿喜…”
他话没讲完,先丝丝抽气。
贺喜不客气拧他,推门下车,他人高步大,随后跟上,揽紧她肩膀,不掩灿笑,徒惹路过一gān女生纷纷侧目。
旁若无人送老婆仔到本部大楼下,直到看她进去,客晋炎才离开。
谢姝趴窗户看他二人,羡慕不已,找机会问贺喜。
“阿喜,你老公有没有哥哥或弟弟?”
贺喜发现,这人自来熟,她以为自己够冷淡,结果看在对方眼中是腼腆。
“怎么,你想和我做妯娌?”贺喜反问,“我以为你只会惦记我老公。”
她不害羞,“新时代知识女xing了,可以大大方方追求男人。你老公是很帅,我是惦记,楼下一gān女生见你老公都会脸红心跳,耐不住惦记。”
贺喜没讲话,是有女生频频朝他看。
“可我也不想泣不成声拽你手哀求‘我中意他,你让给我咯’,或者跳进醋坛,从周一到周末,日日与你争夺老公归属权。”
她吐舌,“简直丢新时代女xing的脸。”
贺喜略诧异,重新审视她,“新时代女xing该怎样?”
谢姝一指礼仪堂,“图书馆馆长密斯林知道吗?”
贺喜点头,“密斯林很有魅力。”她风趣幽默,又不失大方,牛津大学读艺术史,曾经是行走在金丝雀码头的西装女士,三十出头才嫁人,听讲老公是牙医,与她兴趣相投。
“她是我的理想。”谢姝喃喃,面有期盼。
她话匣打开,“庆幸我活在这个年代,如果是以前,我会闷死。”
贺喜看她,不解。
她以手比划,“这么长的脚,走起路来歪歪扭扭,跨个门槛要摔跤,足不出户,对镜贴花huáng,哀哀怨怨等夫君。”
贺喜忍不住笑,有心问她,“如果让你生活在那个年代,你怎么办?”
“逃离令人窒息的生活,仗剑走天涯。”
“谢小姐好厉害。”
她不满,“少讥讽我。”
“癫人。”怀抱蓝短,贺喜忍不住笑出声。
正修剪花枝的花王很无辜,惴惴不安,“太太,我哪里发癫?”
“花叔,你误会,没讲你啦。”贺喜笑,一脚撑地dàng起秋千椅,怀中蓝短不满喵呜出声,一跃而下去找它主人。
菲佣过来喊,有电话找。贺喜直接穿过凉衫房去客厅,接过话筒。
是阿秀,她欣喜异常,“阿喜,疍老大伏法,已被关进监仓!”
贺喜为她欢呼,“你可以安心养胎生宝宝。”
她腆笑,“阿喜,我老公邀请你来我家坐,他要做饭给你吃。”
怕贺喜嫌弃,她补充,“我老公做一手好粤菜。”
贺喜求之不得,备礼物登门。
阿秀家住咸美顿街,单门独户,两层小楼,铁艺雕花大门,前院种jī蛋花树,洒扫gān净利落。
抬眼楼顶时,贺喜忍不住皱眉,一时想不出阿秀家怎么笼罩一层黑煞,左右看周边邻居,也是煞气弥漫。
阿秀出来开门,笑眯眯道,“快进来坐。”
阿秀老公也出来,身上系着围裙,长相很普通的男人,矮矮胖胖,戴圆眼镜,无端给人憨厚踏实感。
“傅生。”贺喜和他握手。
“别客气,喊我傅添就行了。”可以看出他有些木讷,只笑,不大会讲话。
阿秀赶他去做饭。
“阿姐,总算找到你越来越靓的原因。”贺喜朝她眨眼,“是有老公疼。”
阿秀捏她面珠。“已婚妇女还像妹妹仔,阿喜,你也让人嫉妒。”
“我仍不敢相信会有今天,最要感谢阿嫂,没有她,也不会认识我老公,她从中为我们牵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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