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飞雪,阿飞脸涨成猪肝色,他不敢反抗番鬼,转看贺喜,惊疑不定问,“是你?”
随即他笃定,“一定是动手脚!”
贺喜摊手,“是我又怎样。”
他们对视一眼,哗哗哗,改抽斩骨刀,寒光微闪,阿飞神qíng狠戾,“你最好配合点,否则…”
他话未讲完,贺喜已一脚踢飞脚边破旧椅子,挥手狠狠一记耳光,从所有人脸上掠过。
啪啪啪,耳光声极响,三魂七魄似出窍。
阿飞只觉贺喜身影一闪,快到分不清是人是鬼,待反应过来时,脸已被打偏。
“死扑街,我不配合,你又能奈我何!”贺喜沉下脸,猛拍茶几。
数个后生仔,连同番鬼,唾出一口血沫,互相对视一眼,再不犹豫,挥斩骨刀朝贺喜扑来。
“定你头,定你腰,定你腿,前不动,后不动,左不动,右不动,敕!”贺喜早有准备,数张符咒从手中飞出,不偏不倚,尽数扑向所有人脸上,死死黏住。
贺喜念的是早已失传的定身咒,道家奇术之一,施术前要先扇飞对方三魂七魄,在对方神乱之时,伺机催催动神咒。
它本身并不神奇,咒语易念,指诀好掐,只是寻常术士天资普通,或心术不正,无法修到知微境界,即便会念咒,也没有足够的灵力让符纸生效。
与定身咒并称道家奇术的,还有千斤榨。顾名思义,千斤压顶,不死也伤。相较定身术,千斤榨更加狠戾,施咒之后,轻者令人短时间内患病,重者取人xing命。
贺喜无意杀他们,犯法还有警署在,她没有权利定人生死。
“圣母玛丽利亚。”莉迪亚直抚十字架,瞪眼看一排木头人,难以置信,“太太?”
贺喜拍拍手,四下看,角落里扔有一捆麻绳,估计是拿来绑不听话的她们。
“莉迪亚,要辛苦你捆住他们了。”贺喜叮嘱,“小心些,不要撕下黏在他们身上的符咒。”
莉迪亚膀大腰圆,堪比大汉,绑一个,踹倒一个,不几时,将船舱内堆成人ròu山。
粱美凤不停向外张望,“林sir怎么还没来。”
“阿妈别急,快了。”贺喜接过礼仔,礼仔吃饱喝足,懒洋洋摊开手脚,向抱他的妈咪弯眼笑,丝毫不知他吃奶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电子蜂鸣声响彻,轮胎擦地声随之而来,整齐划一的皮靴踩地,林siryù拿喇叭通知船舱内匪徒放下武器。
贺喜已先他一步挥手,“林sir,快上来。”
林sir自认部署严谨而周密,以为能大gān一场,身上戴着贺喜给他的紫符,腿脚好似不受控制,贺喜在哪,他便不自主朝她所在方位走。
直到他将紫符物归原主,才觉双脚属于自己。
贺喜接过紫符,塞进礼仔外衣口袋。
“小友,人都在这里了?”林sir撕下其中一人符咒。
阿飞瞪眼如铜铃,惊恐看贺喜,连连向后挪,“鬼,她是鬼!阿sir我要报警!”
林sir丢他偌大白眼,一记耳光掴去,阿飞眼冒金星,先被吓,又挨打,眼眶一热,想起还在河对岸的阿妈,热泪顿时滚下。
一众阿sir深感无语。
贺喜蹲下,拍他脑袋,“你是孝顺的人,还有阿妈要养,偷偷gān不法买卖,有想过你阿妈?”
阿飞面有犹豫,他阿爹死于自然灾害,阿妈一个人养他,和同乡逃出来,合力租下轮船,在深圳河上做偷渡客生意,赚不多,也足够他阿妈衣食无忧。
直到有人找上他,要和他做笔买卖,只要他骗她们任何一个上船,送去泰国,就有大把钞票在等着。
贺喜视线落在他额间,提醒,“你阿妈生病了,盼望你回去看她。”
阿飞不信,“乱讲,我阿妈向来身体好!”
贺喜好笑,“表哥,你骗我一场,那人没告诉你,你表妹是术士?”
想到刚才动不能动,讲不能讲,阿飞骤然打寒颤,一声叼你老母已出口,“我哪知道!他告诉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抓住你们其中任何一个,送去谅山,那里有人接应。”
谅山,中越jiāo接处,毗邻泰国。
贺喜与林sir对视一眼。
“糟糕!”贺喜暗恼,“林sir,我们中计了!”
阿飞在对方眼中不过是其中一个棋子,还是枚智障棋子,尽管他不知内qíng,演技拙劣,还是将贺喜注意力引去大半。
贺喜一阵后怕,万幸她将礼仔和阿妈带在身旁,不然阿飞口中的“其中任何一个”就是他们之一。
林sir安排部分差人善后,其他人先回。
果不然,港岛警署接到几宗案件,皆是人口失踪案。失踪人口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家中必然有一位是港地知名术士。
才回薄扶林山道,菲佣便急道,“太太,少爷连打数个电话。”
话音才落,门外有汽车鸣笛声,菲佣忙跑出去看。
贺喜电话还未拨出,话筒已被人抽走。
“客生?”她惊讶。
“老婆仔。”客晋炎紧拥她在怀。
直到看见他阿喜和礼仔安然无恙,客晋炎才放下心。
尽管贺喜有告诉他前后打算,客晋炎仍坐立不安,唯一能让他安心的是立刻回来见到他们。
贺喜亦是,生怕对方带走的是客晋炎。
他们相拥片刻,推开对方时,蓦地想到什么,不约而同齐开口。
“爹哋妈咪。”
“晋年!”
生怕他们出事,贺喜忙拨通老宅电话。
客晋炎则同时打给客晋年。
客良镛和客丁安妮相安无事。
客晋年却行霉运,才从苏富比出来,地下车库被人绑手绑脚,黑胶带封口眼,货物一样扔进后车厢。
“阿嫂救命。”他yù哭无泪。先想到的不是差人,是在他心目中堪比神仙,能掐会算的大嫂。
得知客晋年被人绑走,客丁安妮几yù晕厥。
她紧抓贺喜,如同救命稻糙,“阿喜,能不能算出晋年在哪?”
“妈咪,他们有目的,暂时不会伤害晋年。”贺喜安抚她,“给我些时间,我换晋年回来,保他安然无恙。”
客丁安妮愕然。贺喜并无隐瞒,把她知道的qíng况讲给客家二老听。
贺喜多少有些忐忑,怕客家二老怪责她。
哪知眼前贵妇俏脸带煞,胸脯起伏,竟爆粗口,“丧尽天良死扑街!”
她拥住贺喜,“不怕,让你爹哋联系警方,阿喜你别去,太危险了,晋年是男子汉,会吉人天相的。”
“妈咪。”贺喜回拥她,万分感激。
相较客丁安妮,客良镛要镇定许多,“晋炎,你问林sir需要哪方面支持,财力物资上要多少我出多少。”
港地可不止客家一家着急。
徐大师老母被捉,气冲上脑,“老婆赶我出家门,讲我一日不找回阿妈,就不准回家。”
另一位大师道,“有我惨?我老来得子,儿子才五岁!我顶他个肺,不灭了那几个不yīn不阳的妖jīng,我横尸谅山不再回!”
第100章 10016号二更
客晋炎从浴室出来,见他阿喜手拿铅笔,趴在chuáng上不停的写画。
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近,拍她撅起的屁股,“去洗澡。”
“再等等。”贺喜仍在飞速写画,山川河流跃然纸上,一旁附有看不懂标记。
等她画好,客晋炎拿过看,“是地图?”
他不解,“一本地图册,只需花费客太你一张青蟹,客太不用为我省钱。”
“你不懂啦。”贺喜抢过,“我是翻过图册,再画一遍,谅山大小山川河流都装在我这里。”
她指指脑袋,“晋年还在他们手上,我不打无准备的仗。”
客晋炎抬手抚她脑袋,拉她进怀,“老婆仔,不要想太多,爹哋妈咪不怪你的。”
贺喜低声道,“我知道。”所以她更内疚。
她去洗澡,客晋炎半靠在chuáng头,枕臂沉思。
马姐来敲门,小心翼翼道,“少爷,小少爷哭闹不止,我、我担心…”她不忘家主jiāo代,一旦发现小少爷有异常,要及时讲。
马姐也不知什么叫有异常,“喂了奶,一直不愿乖乖睡。”
客晋炎头疼,“把他抱来。”
马姐折回,很快将哭闹的礼仔抱来递给客晋炎。
令马姐颇尴尬的是,小少爷转手给少爷之后,抽抽噎噎渐止了哭,嘴里吸着奶樽,大眼包泪,乖乖巧巧。
小小一个,已懂得讨爹哋欢心。
客晋炎不由笑骂,“小混蛋。”
他不哭,似能听懂话,笑弯眉眼,像极了他妈咪。
贺喜出来时,客晋炎正半靠chuáng头,蜷缩两腿,礼仔趴坐在他腰上,两只ròu呼呼的小手扣摸长在爹哋胸前的两颗小石头。
他摸几下,呆呆注视,随即试探含住,吮一口,一串口水顺嘴角流下。
客晋炎立时脸黑,作势要把他扔出去给马姐。
贺喜笑得肚痛,不忘抢过礼仔护在怀,无不央求,“客生,我就要去谅山了,让我带礼仔睡两晚。”
礼仔两手紧捉妈咪前襟,死死黏住,回头警惕看爹哋,显然不愿自己睡。
客晋炎好笑,拍他小屁股,扯被盖住母子二人,自己也挤进去,长胳膊拥住一大一小,“老婆仔,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贺喜摸他脸,“你在家带礼仔,他看不见爹哋妈咪会哭闹。”
“那带他一起。”他收紧双臂,将她搂紧,无不委屈,“老婆仔,你让我日日在家抱礼仔,然后变望妻石?”
贺喜哭笑不得,“客生,礼仔还小,我担心他去谅山水土不服,他会生病的。而且爹哋妈咪也不会放心。”
“爹哋妈咪那里我来讲。”他执意要求一起,手脚并用蹭她,“过去之后礼仔我来带。”
见贺喜犹豫,他使出杀手锏,“你不在,如果有人打礼仔主意,我护不住。”
“客生…”这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好了,我们生死都要一块。”他打断,亲她额,“老婆仔快睡,养好jīng神,明天我去和爹地妈咪讲。”
贺喜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轻轻应声,又担心,“不知道晋年吃没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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