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的邻里关系都不像后来那么疏远,虽然他们刚刚搬过来,跟附近的人都互不相识,但是让他们帮忙送个受伤的孩子去医院,十有八九是不会有人推辞的。
沈云晋打定主意,又急匆匆地跑进房间,伸手把chuáng头一只陶瓷的金猪存钱罐摔在了地上。
那里面是他跟顾东源这几年来的压岁钱,虽然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起码能在医院里顶到爸妈赶过去。
金猪啪地一声摔个粉碎,里面的硬币也噼里啪啦乱滚一地,一分两分五分一毛五毛全都有。
可是沈云晋却顾不得看它们到底是滚到了chuáng底还是滚到了书桌下,伸手抓出里面那些十块的整票,卷吧卷吧就塞到了兜里,接着又从衣柜里拽出顾东源的一件衬衫,才匆匆地跑出去。
顾东源还捂着胳膊站在客厅里等着他,沈云晋把那衬衫披在顾东源身上,顾东源也配合地把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塞到袖子里,沈云晋才重新抚着他道:“先下去吧,看楼下有没有人帮忙送你去医院。有力气下去吗?”
顾东源还有心思跟他说笑:“当然有,我受伤的又不是腿。”
顾东源刚刚说完,就两人就听见门外顾老太太的笑声传了过来,似乎在跟谁说着话,紧接着,门上的锁也转动起来。
现在顾老太太回来对他们两个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好消息。虽然她老人家肯定会担心得不行,但是起码能帮他们早点通知爸妈,让他们赶过来。
但是没想到老太太推开门,却不是一个人进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长着一双不太大的三角眼,但是眉毛却异常的浓,两条眉毛的中间都快连在了一起,皮肤黑黝黝的,顾东源那肤色跟他站在一起都顿时优越感十足。
这个人对他们来说陌生感十足,但是沈云晋却已经无心再关注对方到底是谁。
“奶奶,东源胳膊摔了一下,得赶紧去医院!”果然,沈云晋一点儿都没料错,一听见他这么说,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着急忙慌地就围了上来:“怎么摔了?啊?摔的怎么样?给奶奶看看!”
跟在奶奶身后的那个男人也顿时一脸焦急,凑过来看了看顾东源的胳膊,果断地道:“这可能是伤到骨头了,得赶紧去医院,快走!正好叔的车在楼下停着呢,叔送你去医院!”
沈云晋一听这个,哪里还管他这个叔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二话不说就扶着顾东源往外走。
这个时候,谁的脚步也不敢慢,就连顾老太太都迈着小脚紧随其后。
沈云晋其实本来想跟老太太说让她留在家里等着消息,但是一看见她那心疼得眼圈通红的样子,那句话反而怎么都说不出口。
男人口中所说的车是一辆大卡车,平时的用处大概是拉水泥沙石之类的工程材料,看上去脏兮兮的。
但是现在哪怕是这辆破车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好的,男人在下楼的时候顺便喊上了他家老婆,有两个大人在,接下来的步骤显得简单了许多,两个人合力把顾东源和老太太扶到车上,沈云晋也赶忙爬了上去。
男人的开车技术极其纯熟,开着辆带着大拖斗的卡车,在街道上也是穿梭自如,前后不过几分钟,就带着他们进了县医院的大门。
紧接着,男人又帮忙挂号缴费,现在县里的医疗条件真不怎么样,大多数人也没有生病就要进医院的意识,大都找村里的赤脚医生看看了事,所以这空dàngdàng的医院里总共也没有几个病人。
不过帮顾东源治疗的倒是个看上去满靠谱的老医生,只不过那动作真的慢得可以,先是慢吞吞地让顾东源去拍了个片儿,接着慢吞吞地举着片子看了半天,看得沈云晋一阵心急,忍不住开口催促:“医生,您能不能快一点儿?”
那老医生抬起头来,狠狠地看他一眼,没好气地开口:“你快?你快你治!”
他要是会治哪里还用大费周章地把顾东源给送到医院里来。
沈云晋被他这一句话噎得不行,但形势比人qiáng,他就算愤懑也只能沉默下来。
顾奶奶就一个乡下老太太,对医生这种职业有种莫名的崇拜,再加上自家孙子的胳膊现在都捏在人家手里,态度就更好,柔着声音在一旁打圆场:“大夫,孩子也是心急,您别跟他一样!”
老医生对老人的态度倒是不错,脸上的表qíng温和了许多:“老大姐不用担心,就是有点儿骨裂,养养就好了。”
听见他这么说,不只是顾老太太,沈云晋跟顾东源也不禁重重地松了口气。
沈云晋甚至都觉得这老医生慢吞吞的动作都变得顺眼起来。
于是,这鸳鸯浴的最终结果就是,某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胳膊上多了一截厚重的夹板。
不管怎么说,骨裂都比骨折听上去温和了许多,这大概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医院里,全程都有那个男人跟着,沈云晋装的那一口袋零钱也没用上,甚至连沈家两位大人也忘了通知。
回去的路上,因为不像之前那么焦急,男人的卡车开得稳当了许多,开口对着老太太问道:“老姑,这小子就是我表侄了吧?看这浓眉大眼的,长的真俊!”
在一起忙活了大半天,他们这才有了闲聊的空当。
听见男人对老太太的称呼,沈云晋跟顾东源都有些疑惑,随着男人一齐看向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这才拍了下大腿:“你看我,刚才只顾着担心,都没来及给东源介绍介绍你这位表叔。东源,这是奶奶娘家的表侄,也是你那个女同学的爸爸,你还把人家小姑娘惹哭,按辈分啊,人家还得叫你一声哥呢。”
沈云晋跟顾东源听见这介绍,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许多。
他们真没想到,奶奶不过出去送个小姑娘,竟然还能送出个亲戚来。
那表叔看上去倒还豁达,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女儿是哭着回去的,大手一挥,笑道:“小孩子嘛,吵吵闹闹的都正常!老姑啊,咱们住得这么近,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就说话,千万不能见外!”
顾老太太带着孙子独自生活这么久,娘家的亲侄子是一个都没有露过面,对于这个已经快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侄,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埋怨。
两个大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聊了一路,回到家属院的时候,李婷然跟她妈妈都在楼下等着,小姑娘眼圈还是红红的,看见他们从车上下来,又不时地偷偷看着顾东源的胳膊。
沈云晋看见她的眼神,不免升起一些同qíng。
青涩甜蜜的初恋对象竟然成了表哥,这种狗血剧qíng估计够这小姑娘好好消化一阵的。
不过,即使成了表哥,李婷然还是对顾东源挺关心的,一行人上楼的时候她不时地往他们俩跟前凑,到最后好容易跟顾东源搭上了一句话:“你……你疼吗?”
顾东源虽然仍旧对这个沈云晋眼中的“美女”没什么好感,但是一想到刚刚她爸爸一直都为了自己忙里忙外的,还是对她笑了一下:“不疼。”
于是小姑娘顿时圆满了,红着脸退到了一边。
看见李婷然的模样,沈云晋顿时有些纳闷地看了看顾东源的侧脸。
这家伙的魅力有那么大吗?不就是笑一下,竟然就迷得小姑娘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第44章 亲亲可以止痛
对着顾东源的侧脸看了许久,虽然到最后也没看出朵花儿来,但是沈云晋却发现他的眉头依旧不时地拧一下。
看来还在被疼痛折磨着。
沈云晋看见他这种qíng况,也没了调侃的心思,心底的担心盛得满满的。
但是老太太跟表叔一家正寒暄着,他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只能紧紧握着顾东源那只没受伤的手,生怕他再出个什么闪失。
回到家,老太太立刻回了自己房间翻出自己存的钱,要还给表叔。
刚刚她因为担心走得急,完全没有想到带钱这回事,现在回了家当然就想给人补上。
但是表叔也了解他们孤儿寡妇的qíng况,死活推着不肯要。
在他们推辞的空隙,沈云晋跟顾东源早早地就回了房间里头。
顾东源那条沾染了面条的裤子还在地上扔着,刚才一片混乱,沈云晋也没来及把这裤子给收拾到洗澡间里去。
而到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脏裤子了,搀着顾东源坐到沙发上,满脸心疼地对着他手臂上的夹板研究了一阵,才开口问道:“是不是还很疼?”
顾东源刚摇了摇头,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疼。”
那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委屈,跟他那破锣似的粗嗓子真有些不太般配。
不过沈云晋听见他这么说就已经心疼的要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配不配。
可是纵然他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却也对顾东源胳膊上的伤没有任何办法。
想了半天,也只能郁郁地开口安慰:“你不要老想着它,转移下注意力,说不定会好一些。”
顾东源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左右环顾了一圈,还是无奈地对着他道:“转移不了,太疼了。”
他说一句疼,沈云晋的担心就加剧一分。
他矮身坐在顾东源身边,心急火燎地看着他的胳膊,开始乱出主意:“你想想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足球?篮球?”
顾东源倒还真的在他的提议下歪头想了一会儿,最后才又重新把目光转向他,还没说话,就先笑了起来:“你过来点儿,我告诉你。”
在极度的担忧之下,沈云晋也没发觉他的表现多不对劲儿,就听话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但是没想到刚刚凑到他跟前,就觉得耳廓上面一热,顾东源的唇竟然在他的耳朵上轻轻吻了一记。
耳朵本来就是个十分敏感的地方,沈云晋一察觉到耳边的触感,就禁不住浑身颤抖了下,猛地把头抬起来:“喂,你——”
顾东源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红晕,对着他开口道:“刚刚亲那一下的时候就不疼了。”
沈云晋嘴角抽搐地看着他。
顾东源却得寸进尺地往他跟前又凑了凑:“刚刚真不疼,能不能再来一次?”
沈云晋脸色已经变得乌黑。
都会对着他耍流氓了,看来这胳膊还真没疼到哪儿去。
沈云晋狠狠地瞪他一眼,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可是没想到刚一动作,顾东源就又伸手猛地拉住他。
沈云晋一个踉跄,连忙抓住沙发背,危险地在跌下去的那一刻勉qiáng把自己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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