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烦你们了,我的工程同时进行,先由你们在山中打出一条地下河道,这样既可控水,又可以地河之名修缮。我测水同时,也要统计一下这里全年水势,旱季与水季的图谱。”姬夷召突然觉得说谢有点太轻易了,于是迟疑了一下,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妖族的吗?”
“这还真有。”老鼠笑道,“少君,可有想过修习妖族功法?”
“妖族功法?”姬夷召一愣。
却见那只白老鼠就地一转,白雾氤然中,竟化为一白衣男子,清俊修长,额头有一圈嫩叶生长,衬的他极是温柔的俊美,就是瘦的有点太过分了,姬夷召看了看那腰,真的是不堪一握。
“少君,妖族功法可化人形,可为妖形,若少君修习,一但转为shòu身,不无丹田气海之苦,否则少君天资,就将làng费在此处。天阙无望。”男人慡朗一笑,“忘说,在下兀镐。”
“兀镐(音:号)?”姬夷召想了一下,问,“我只有半妖之血,也有shòu身?”
“自然,妖族血脉qiáng大,天生就会同化人血,听孔雀说起,你之妖骨已全,”兀镐微笑道,“难道少君不想展翅高飞,纵横万里?”
“我当人当我还好……”姬夷召有点迟疑,但又想到背上的疤痕,心中一动,没有说话。
“妖身随时可化人形,除非你伤重至极,本能以妖身自救。”兀镐随意放下一块刻有字迹的guī甲,也知他不可轻易说服,便岔开话题,“此事随时可行,如果治水的话,不如从哪处开始挖掘更好?”
姬夷召心想也是,就把此事按下,先谈正事。
路线很快确定,兀镐便趁着晚上离开南都,去收集自己的部下去了。
伊尹送来晚餐,姬夷召放下心中大石,也开始享用这天然无污染的美食,在饭后还教了一伊尹一时辰的文化课,再讲几个故事,就好像对其尧那样。
伊尹学的很认真,但也不敢太过打扰,收拾了碗筷就退下了。
姬夷召觉得有此无聊,gān脆翻身上房,躺在木瓦上仰望星空。
他有点想其尧了,当年那个小不点最喜欢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染他一身的口水。
一点不开心,就要哇哇大哭,当时为了保护他,他只能当足了奶爸,换尿布洗澡喂饭,一样不一缺,过足了父母的瘾,也知道父母养孩子是如何不容易。
多年习惯,如今弟弟不在,心中却似乎缺了一块。
兀镐所说的,他虽然心动,但想到背后伤痕,其实他也猜到了,背上伤痕,怕是自己出生时带的翅膀吧,会砍下来的,也定然是山君所为,所以孔雀那时看到,才会如此bào怒。
如果我真的练习妖族攻法,会不会长回翅膀,然后就可以随时悄悄的去见其尧……还有那个有点呆的家伙,不知道他有没有控制住那里的传染病……
再一看那无垠星空,他起飞到天上,那是一种从骨子都在呼喊的冲动。
拿出guī甲,姬夷召定定神,仔细阅读起来。
天空
汹涌的淮水自天虞群山而出,奔腾千里,自鱼丛山口脱出后,就进入辽阔的淮中大地。
鱼丛山南接天虞,北入鹊山,高有四千余米,低者也有三千余米的高度,峰顶上白雪皑皑,云雾缭绕,冰川悬,气象万千。
此时正是chūn季,山岭上一株株木绵花怒放舒展,花红似血,仿佛一团团燃烧在枝头的火焰,气势冲天,姬夷召非常喜欢这种花,觉得这才是生命的感觉。
他此刻正立在一株高大的梧桐木上,凝视着山下奔腾的江水。
他此刻很是纠结,妖族的功法非常的适合他的身体,比神照经还适合超过一百倍,以他现在的修为来算,体内已经是七重天的元气量了。
要知道,他才拿到功法一年。
而今天,他终于成功化出了shòu(鸟?)身。
只是有一点点的不对。
本能的梳了一下羽毛,立在枝头的火红雏鸟有些无jīng打采,这只羽毛都没长出来的身体能飞才有鬼了。
微微叹息,他继续坚看着河道。
凸出的那块河岸边有着许多民夫正费力地挑着石块,放入藤条编成的笼子里,再由船运入江心沉下。
那藤条是采的山间一种极韧植物,刀剑难割,只有以火烧断,采下之后入水泡上半月,再晒上三日,最后放入桐油浸泡,七日,再晾gān七天,反复七次,才可以用以筑坝。
南荒山高林密,没有竹子,听说中州与东夷大泽倒是取之不尽,但物流成本太高,没有实用价值。淮水太急,直接用石木修筑是筑不起的,只有笼子放上石头,水入笼而过,有了缓冲,才可能把根基筑起。
水下自有孔雀的手下帮助,将小笼连成大笼。
好在只要管饭,这些民夫都没有意见。
淮水已苦南荒甚久,若能解决,就是无偿徭役百年,也是为子孙计。
伊尹也在其中当一名主管,自从姬夷召教会他加减乘除后,粮食的分发预计,工具的修理,工程的记录,人力的调配,南荒少主就当了甩手掌柜,只是一日三次来视察一下,其它时间都练习他的妖族功法去了。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伊尹做的磕磕绊绊,但在姬夷召的指点下,也渐渐熟练起来,他天生认真刻苦,不懂就问,犯错从来没有第二次,本身修为也有五重天,这城民夫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了,再加上处事非常公正,渐渐的在民工里有了很高的声望。
而那名留下来的小道士昀尘则在这里当起了大夫,为那些在搬运土石中受伤的民夫治疗一下。
姬夷召和他的关系不错。
基本上,除去这些,也就没什么大事了,那些小的纠纷,都是小部族内部自己处理了,或者水患之时一起守护农田,最麻烦的当然是祭祀了,给人看的仪式总的隆重的,山君不喜这些,姬夷召就被踢去参加。
回来之后抱着父亲痛哭流涕表示这不是人可以玩的,求放过。
山君表示孩子受苦十分心疼,然后拒绝了他。
理由是你这种事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当王,现在就是训练。
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过了一会,姬夷召觉得有点暖和。
然后他发现身上起火了。
“啾啾——”惊慌失措的小鸟在枝头用力扑腾,却一不小心从十几米高的树枝上一头栽下去。
“啾————”小鸟拼命的拍打着翅膀,却见地面离他越来越近。
我命休也!
他不由得绝望的闭上眼睛。
但却没有感觉到痛。
于是他小心的睁开眼睛。
离地面只有七寸左右。
不过他是浮在空中,身体上那细小的红色绒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鲜红似血的火羽,与长如缎带的三只尾羽,在空中飘飞,火羽上不断翻滚燃烧着红色火焰,让人几乎无法分清哪些是羽毛,哪些是火焰。
我爹明明是孔雀啊,难道说我返祖了?
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不知道速度如何,姬夷召兴致勃勃拍打着翅膀,向天空冲去。
唰!
姬夷召猛然停下,心有余悸地看着下方天空。
1300米/秒,这种瞬间就可以加到四倍音速的速度真的是一只鸟可以承受的吗?音障呢?阻力呢?要是被空军那些人知道自已这样的速度,一定会把那些飞行设计师bī疯的。
只不过,真的好慡啊!!!
纵横天空自在飞,笑看河山万里遥。那不是超脱世界,而是彻底的融入,天空中的每一缕风,都是他的延伸,天空上的每一朵云,都是他的呼吸。
当妖怪,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啊……
他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猛然冲着东北方向飞去。
亲爱的阿尧,你哥哥去看你了。
被孔雀和山君一起告诫过中州不可去,知道轻重的姬夷召没有直接向北飞,而是打算绕到东夷,去向北方商部,晴朗天空下,只有一抹红影划空而过,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尽头。
只不过姬夷召忘记一件事qíng。
他根本不清楚从东夷到商部的具体位置与飞行路线。
以至于他在东夷之后,就迷失了方向,如果一直向北飞还好,偏偏他是由东方绕去,这就完全不好把控方向了,突然就有点悲伤了。
他在空中盘旋,下方的大泽仿佛无穷无尽,大大小小的湖水星罗棋布,更有许多小岛高山在湖水中孤独屹立,好似一夜之间,被水淹没的山林。
更有连绵无尽的芦苇河叶,水糙丰美,成千上万的鸟儿在湿地上休息捕食,一点点响动都可惊起大片,扑天盖地,何其壮观。
姬夷召飞了许久,都不知此时已经飞到东夷何处,但身体那小小翅膀仿佛拥有无穷的力量,虽然已毫不停歇地飞行数个时辰,却没有一点疲惫。
这时,一座水上小城市映入眼帘。
那小城孤独地立于小岛之上,处围是一圈木制码头,无数竹筏轻舟在小城外的码头上来来去去,抗下货物,放出空船,穿着麻布、葛布或者树藤的人们来来往往,忙碌而充实。
姬夷召感觉到火的气息,不是凡火,是那个叫豢丹的男人。
突然有点想见他。
姬夷召这样想着,准备飞下去。
但却尾巴一紧,一股剧痛冲入脑海,他反shexing的啄过去。
那尖尖的鸟喙尖锐非常,但出手的人并未躲避,被这一啄几乎扎入手骨之中,鲜血淋漓。
“父亲,你怎么在这,不对,你跟了我多久了?”小红鸟几乎炸毛了,“你怎么不躲?”
山君苍白若雪的容颜上少见的带上寥落之色,只淡淡道:“若你无心,就勿要去招惹豢丹。”
“我……”姬夷召想说自己没有那种打算。
山君摆手止住他说话:“凤皇掌火印亿万时光,虽为大禹所灭,但对火印的掌控之yù早已进入骨血,豢丹身负火印,你被吸引,也是理所当然。”
“……”姬夷召低下头,“我以为你会为我修习妖法而生气。”
“确实如此。”山君平静道,“但你既选择,我也不应gān涉,只是豢丹心思纯如赤子,这一年又有人火之助,早已将火印修至顶峰,若再如以前那般无礼,便是自找苦吃了。”
“我知道了。”不知道为何,姬夷召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心虚。
山君微微摇头:“走吧,我带你去北都,仅此一次,你记好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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