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玄女甩袖道,“你身负帝气,我不可轻动,但此事我自会禀明上界,你好自为知!”
“多谢。”姬惠平静道。
玄女瞬间消失在天空之中。
姬惠这才抬头看儿子:“你也太过托大,刚才之时,我与玄女虽不在此,但神念锁定,却丝毫不曾远离。”
“那你都看到了?”姬夷召有点凝视着玄女远去的方向,有种流口水的冲动,“那素女真的是大补,我本身元气不过三重天之境界,经此一役,却是直接涨到六重,气海也有结丹之势,若把刚刚那女人吃掉,结丹可期……”
他蓦的住口,因为山君的神色很不好看,那种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就好像遇到什么很遗憾很遗憾的事qíng。
姬惠微微叹息,负手自他身前走过:“随我来。”
姬夷召皱眉,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
山君带他走到南都最高处的轩辕塑像之下,命他叩首三次后,在地面打开一处缺口,走了下去。
姬夷召跟下去后,缺口自动合上,整个隧道的阶梯极长,周围却没有灯火,只有顺着声音下去。
不知过了几道关口,突然豁然开朗。
巨大的穹顶之上,无数孔dòng以诸天星辰方位排布,在机关术的牵引下,引周天星斗之力,在白日之中,依然可见星辰运转。虽然此地yīn寒凄冷,但绝对称的上壮观。
姬惠带他到一颗星辰投下的光束之下坐下。
姬夷召抬头看了看,他认识这颗星辰,在现代他叫北极星,而在这里,此星名为勾陈。
“当年带你回南荒之时,吾弟以你人身之骨龄测出生辰,认定你生于荧惑守宫之日,当乱人间,是以让我杀你心绝后患。”姬惠淡淡道,“但你为我所生,生辰之日,唯有我知,那时勾陈大盛,白昼可见,正对你出生之日。”
“为什么你说呢?”姬夷召不解,“难道这日子比代表灾难与死灭的荧惑星还严重吗?”
“勾陈星为紫微星宫之首,居于北天中央,是为妖族之主兴亡之兆。”姬惠平静道。
姬夷召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他坐过去一点,蹭了蹭父亲:“你在一天,我就是人,不会去当什么妖王的。”
“若我不在,你又如何?”姬惠抬头凝视那引导勾陈星的光束。
“你不是还好好的吗?”姬夷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到时再说。”
姬惠微微一叹,终于从涅阿长枪的尾端一扯,拉出一个极是jīng巧的机关,取出其中乌木小盒。
姬夷召的目光瞬间就移不开了。
那小盒不过一个指尖大小,但姬夷召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直接扑上去。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尖叫,那我的,是我……
姬惠打开了那个小盒。
一层金光从盒中散发开来,瞬间充盈了整个巨大的空间,那光芒仿佛拥有生命,不因距离而变的暗淡,只是被山壁阻挡,那光虽qiáng,却不刺眼,姬夷召艰难的把视线从盒中的移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这、这个……”难道说……
“不错,这就是你之妖丹。”姬惠关上盒子,整个空间又只剩下那一道光束笼罩二人。
姬夷召咬咬唇,突然五指成爪,猛然扎在自己肩上。
剧烈的痛楚终于压下了心中那股叫嚣着把面前人与物一起吃掉的yù望,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满是冷汗的脸庞:“为什么?”
“姬桓相星之术,是我所传,他所测之事,我如何不知。”姬惠神色平静如初,“你之命格,与人一族克无所克,那夜,我于天虞山顶观至金乌东起,如何测算,都是人族大损之象。”
姬夷召没有说话,他来此二十余年,早已知道星像所测在此世有多大的话语权,他几乎可以想像姬惠那时在天穹之下反复测算的两难之境。
“若只是命格如此,我或许还可自欺学艺不jīng。”姬惠缓缓闭上眼睛,只是手指却束成拳,“可你出生时,竟是真正的凤凰金身。”
那时雏鸟破壳,圆头尖喙,火焰满身,在他怀里蹒跚而行,软软的唤上一声,纵是他再心狠,也下不了杀子之心,只能心本身修为,qiáng行将其封印妖身,转为人体。
凤凰之身,是与十方之界同等的qiáng大原力,对孔雀要拼命才可换回的一关溃散,对凤凰来说却是足以应付,更有凤凰天音,虽然不如日月jīng华一般可开妖族灵智,也是可以暂时替代的qiáng大能力。
“这妖丹你可拿去。”姬惠道,“只是你若得到,就是真正的妖族凤皇,我与人族必全力杀你,不死不休。”
姬夷召放下手,摇摇头,这才道:“父亲,不要对自己这么狠,你是人,有血有ròu,会苦会痛,我已知道轻重,不会再去轻易吃人。”
他已经明白,一但喜欢上吃人的感觉,就会渐渐的放开自己的道德,上次在梦中险些将豢丹吃掉,并不是什么成年,而是一种本能,若不克制……他终于明白妖族绝对不是只能飞,得到了什么,必然会失去什么。
想了想,他保证道:“如果不是素女那种一定要我命的,我就算杀了也不会生吃的。”
姬惠凝视他半晌,终于点点头,在光束里将那枚妖丹重新放入长枪。
姬夷召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姬惠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放心了。”姬夷召一把搭住父亲的肩膀,“我不会告诉孔雀的,一但我说了,孔雀一定会想方设法拿出妖丹bī我和他走的,我也不想和你不死不休。”
“你不知你于妖族何其重大……”姬惠沉默了一下,才道。
“再重大也是你生的,关他什么事。别不高兴了,走,淮水已经完工,我们去看。”姬夷召一把拉住父亲,“对了,你们是怎么生下我的,我和豢丹可以参考一下呢。”
“……”
之后数日,姬夷召随父亲来到工程之处,在人力不可为处亲自动手,加之有息土相助,淮水之堰已经到了最后程度,主体工程的队伍留下少数,就开始在淮中平原上挖渠起路,因淮中泛滥,所以早就有许多低洼水道,姬夷召在天空测算过水道与地形,计算出最优的水道设计。
当姬惠在姬夷召的要求下轰开最后一道关口,整个淮水被一分为二,七分半分顺外江而过,二分半水从鱼丛山口奔涌而下,直直滚入引渠,沿水道进入各个修的大型水道。
水道本是低洼之处,这内江河中的泥沙又有九分都进入了外江,只要以后这里的人们善于修葺河道,那河水自然会越冲越深,内外两江分开,淮水泛滥之时自有泄洪口自动排出多余水量,也不担心淹没良田,而水枯之时又有内江深处引入,自动调节,虽然是抄袭都江堰的做法,但从测量到计算,全是姬夷召一手包办,亲自修出这样一个水利工程,那成就感真的不说了。
姬惠看了也觉得果然是天工之做,自己就是再qiáng,也设计不出这样的堤坝。
伊尹也是赞叹如果当年大禹之时若有少君在,那大禹怕是也要甘拜下风。
姬夷召这时想起中都之事,问伊尹有没有其它事qíng。
伊尹看水沉默,被叫了几声才反应过来。
然后姬夷召jiāo待他做为南荒使者去中都为官,在那里打探中都的消息,随时向他汇报。
诸事完毕,他突然发现自己没事做了。
于是又匆匆回到鱼丛山口,果然,豢丹正在做好了饭那等他。
姬夷召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的东西填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感觉。
他直接把他扑倒在chuáng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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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上来时,皱了一下眉,不悦地等在院外。
黑蛇在他手腕上吐了吐舌头:“哎呀呀,真是世风日下,白日宣yín也罢了,居然门都不关……”
“闭嘴!”孔雀白了她一眼,“夷召是你能非议的?”
“我不说了,不过正好,巫族已经浸入葛洛两部,就等我们的人过去,如果少君嫁到东夷,正好可以助我们破四相之阵中玄武之原,”黑蛇游到他脖子上挂着,“就看孔雀大王下不下的了决心了。”
“有什么好下不了的。”孔雀幽幽道,“他是妖,这是他的负责。”
第72章 汤征
“孔雀,你可知他如今有几分妖骨?”黑蛇无意中抬起了身子,与他头顶齐平,被头冠上那只凶鸟啄了一口,顿时血流如注,怒视一眼后,愤愤地拉开距离。
“从那声凤鸣推测,应有四分。”孔雀皱眉,“但比凤凰真身却差之甚远,十方之界混元主阵是以麒麟血ròu浇铸而成,若以qiáng力破之,非凤凰真身不可得,夷召如今妖骨,想是连涅槃也难以做到。”
“若一心修行,壮大妖骨,可否补齐血脉,成为凤皇?”
“若凤凰血脉如此容易补齐,那封妖之阵法就是个笑话。”孔雀叹息,“凤凰真身何等重要,若真如此,阿惠绝不会留夷召xing命。这是他为人族主君天然之责。”
“责任啊……”黑蛇幽幽道,“如果当年是你来统领万妖,我妖族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哪来那么多如果。”孔雀伸手在地上划啊划,目光却凝视着山下远方,“当年妖族的qíng况,谁来也没用。”
黑蛇一想也是,顿时有意兴阑珊:“说的也是——”
当年妖族只是一个统称,万物有灵则为妖,妖可以是任何一样东西,但也因此,妖族内部向来是qiáng者称天道,就算是再qiáng大的妖皇,也不能让猫与老鼠和平共处,大鹏和龙友好建jiāo。
当年就算有人族qiáng大,妖族照样各自为政,别说互相帮助,不拖后腿已经是品德过关了。
以至于最后被人族各个击破,当十方之界形成,妖族根基被断时,各族方才大惊失色。
比如大鹏那里的那只死老鼠,若是封印未起之前,大鹏见到早就一口吞下去了,但知晓妖怪现在吃一只就少一只后,大家的目标都换成了无灵智的shòu类或者人类,这千年来,也是妖族最齐心的日子。
回想起自己出生时那么一大窝四五十个蛇蛋里,只有自己和兄长两个长了脑子,黑蛇觉得自己还真是幸运啊。
如此想着,她圆润可爱的头摇了摇,突然张开大口,从喉咙里呕出一个乌木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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