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两兄弟同时对自家爱耍宝的父母无奈了,意外默契地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甚浓的笑意。
结果曲凌锋愣了,曲衣然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唐外公十分欣慰地问,“哥哥回来了,然然开心么?”
曲衣然想也没想,即答,“开
心。”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不仅没计较撞花了昂贵的车,还意外慷慨地帮助自己的有缘人,而这个人的身份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心底自然非常高兴。
那日因为一心想着如何才能不让对方向自己要索赔,后来又被玉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曲衣然上一次没正正经经地打量过曲凌锋,如今有了机会,视线便像牛皮糖似的一直牢牢锁定在了自家大哥身上。
“哥哥很帅,人很好。”曲衣然眼中一片清澄真切。
那目光极为专注,却并不会令人反感,曲凌锋心中的感觉更混杂了。
接着那句“人很好”便轰隆隆地又砸了过来,把曲凌锋砸得不轻,整个人都凌乱在了风中。
还真应了他的名字,凌锋。
真要变天了。
晚餐由王妈和刘伯负责,都是两家人最喜欢的口味。
一向最心疼曲家老大的王妈见到许久未归的曲凌锋也没忍住红了眼眶,于是王妈的激动之心完全体现在了厨房里。
一桌子的丰盛佳肴,堪比新chūn佳节的架势了。
曲凌锋坐的位置一看就知道是被jīng心排布过的。
左手边是母爱一下子泛滥不可收拾,夹菜的动作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唐母;右手边是温文尔雅执筷子无声进食的弟弟。
一件最普通款式的白色衬衫被他穿出了雅致的感觉,而衬衫的袖扣上镶嵌了一小块碧绿的翡翠,与他动作同时晃动,目光便不自觉地会被吸引去。
顺着向上看去,没有扣严实的领口之下露出了一小节黑色细绳,明显是挂了吊坠的。
曲凌锋默默收回视线,然而敏锐的曲衣然却察觉到了他一瞬间浅浅如羽毛的视线拂过,放下了筷子,从白皙的脖间拉出了那段黑色细绳,“哥,还记得这个么?你昨天送我的。”
声音不算大,却瞬间凹凸了两个人。
“……”刚咀嚼了块牛ròu正准备咽下的曲凌锋。
“……”将口中的果汁全部喷在了自家老公身上的唐晓晓。
曲爹无辜中枪了,不过他却顾不得自己满是糙莓果渍的上衣,先向桌上的长辈们替老婆道了歉,“抱歉爸,晓晓失礼了。”
“哈哈哈,没事没事。”曲唐两家都是独生子女,好几年了难得聚在一起人这么全,两位老人都非常高兴。
坐在曲衣然身边的曲祖父自然是听到了自家孙子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这臭小子,
还非要老唐打电话叫回来,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然然呢。
唐外公想的也是八九不离十。
餐桌并不大,人就这么几个,谁听不见谁说话?
于是这误会是彻底板上钉钉了。
良久,曲大哥终于将一直卡在喉咙里的牛ròu给咽下去了。
昨天的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这少年就是自己几年未见的弟弟,昨天的此时此刻,他还在心中不止一次的赞赏过这少年。
兜了一圈,一切仿佛又兜回了最原点。
命运这东西,真摸不透啊。
李密打坐结束后从玉里钻出来正准备好好透透气,结果这出来,一眼就瞧见了曲衣然身边脸色身深沉的那个大冰块男,这次周围的冷气倒是刻意收敛过了,可整个人还是冷冰冰的,不过怎么会和曲哥一家人在一桌上吃饭呢?
‘怎么回事。’他才闭关一天,就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qíng。
曲衣然,‘没什么事,他原来是我亲哥。’
李密,‘……’
我去——这还叫没什么事?!
桌上气氛还不错,晚餐后所有人都被唐外公“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曲祖父最先发话,“行,今晚我俩老头儿继续那盘多年没下完的棋。”
老人这样一说,做晚辈的怎么也走不成。
唐母虽然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大儿子说,可话到嘴边,一切都化为一声叹息,是的,回来就好,人健健康康的就好,有什么可问的?
被老公拉着去看老人们下棋,结果客厅里除了忙忙碌碌收拾桌子的王妈和刘伯外,就剩下曲家两兄弟了。
老大沉默不言,老二从沙发上站起身开始帮忙收拾桌子。
刘伯见怪不怪,已经深有体会,王妈虽然诧异,却也是笑笑没有说什么,任曲衣然在客厅和厨房间来回折返。
曲凌锋却没那么蛋定了,他家二弟从小可是连自己内裤都没洗过一次的。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并不是他的错觉,一切都无比真实。
曲凌锋鬼使神差地唤住了他,“曲衣然。”
“哥,你叫我?”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曲衣然笑眯眯问。
“不,没什么。”那一声极其自然的“哥”,将他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第17章 兄弟发展
刘伯去伺候两位下棋下得热火朝天的老友,厨房里忙来忙去的就剩下王妈一人了,于是收拾餐厅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曲衣然的身上。
这一晚,曲家大哥那颗无比坚挺的心不知道被自家弟弟刺激了多少次。
将垃圾扫进袋子后,拿着抹布和消毒喷雾仿佛在擦拭什么古董真品的曲衣然,那认真专注的表qíng令曲家大哥无法直视。
李密从曲衣然手腕上晃晃悠悠的飘了出来,毫无重量地悬在半空中,有些纠结地看着拿报纸却明显心不在焉,将视线始终锁定在曲衣然背后的曲凌锋,突然觉得有些无语,‘你哥……一直这qíng况?’
曲衣然动作顿了顿,继续认真擦桌子,‘老实说,我并不知道。’
李密,‘???’
曲衣然试着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最简单的话总结出了最简洁直接的事实,‘因为我们关系很差。’
‘噢?’
‘虽然很淡,但是能感觉到。’曲衣然闭上眼睛静默了三十秒,接着便肯定十足地睁开眼。
李密笑着摇了摇头,‘你啊,神了,除了通鬼怪,还jīng通看人?’
曲衣然却表qíng淡淡,‘没那么神,灵媒师其实很苦bī的。’
天生磁场异于常人,通灵媒者从小便极难成长长存,能见ròu眼所不得见的形体在人们身侧穿梭,注定无法过普通人的简单生活。
知过去,看未来,开天眼,视万物确实都是灵媒师的本事,不过机率却也是因人而异的。
知道却无法道出,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生命消逝魄散,那种滋味很不好受,尤其亲人或者身边熟悉的人。
曲家因为灵媒的体质,传承至今只剩下他一个。
一本正经道出“苦bī”的曲衣然把李密弄了一哽,更加纠结地看着他问,‘你跟谁学的这么说?’
‘高俊。’
李密抚额,‘好吧,我就知道。’
他飘着飘着就不爱回去了,唐外公家的房子年代久远,一楼客厅内各个时期古董繁多,有些古玩字画周围扩散出的光淡淡却暖暖的,令李密觉得异常舒服,忍不住想要更加靠近。
曲衣然也没管他,桌子彻底收拾gān净后又铺上了格子餐布,将之前桌上的花花糙糙装饰品归位,这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下意识地唤道,‘李密。’
‘到!’某鬼条件反she的在空中立正站好。
‘祖父外公他们曾经送了我
一套房子,就在这附近,你帮我找找具体位置。’他记得刘伯提过,那房子所处地段正巧在唐外公家附近,当初送与时就考虑到了方便外孙随时来串门蹭饭这点。
李密挺奇怪,这附近别墅高楼可不少,‘怎么找?那房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曲衣然突然勾唇一笑,弧度优美,‘有一只与你之前qíng况差不多的女灵而已。’
李密满头黑线,‘好吧,我试着找找。’
确实够特殊了。
看来灵媒师的确挺苦bī的,体质特殊,随便走哪儿都能撞见“不是人的人”。
李密非常自然地穿墙而过,自从他变为“好灵”后原本所具有的怨气之力虽然不在了,可却多了自主调节身体“深浅度”的功能。
想深就深,想虚就虚。
深时便是普通灵,虚了便可穿墙穿窗。
李密走了,曲凌锋却愣了。
他虽然举着今天的报纸,可注意力却始终是不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黑字上,可以说时刻留意着自家弟弟。
曲衣然一丝不苟地把桌子弄好了,还布置得特别漂亮,这些在曲凌锋看来虽然有些惊讶却还算不上什么特别的。
然而真正令他失神的是那毫无征兆就浮起的微笑,如玉如虹,澄澈清透……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汇能诠释那没有一丝杂质的笑容了。
曲凌锋真的不敢相信,他就是自己的弟弟。
外貌变了很正常,正处青chūn年少,个子猛窜,轮廓更加清晰,五官更加分明;xing格刻意收敛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是读了高中,完整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可是气质……这神态……优雅的动作……
三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么?
霎时间,曲凌锋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背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团子手舞足蹈地在曲家的院子里到处疯跑……
他抢过了手中的奶瓶喂进了ròuròu的小团子的嘴里,他抓起了刘伯摊开的尿不湿,小心翼翼地给小团子换上……他抱着小团子过公园,他带着小团子去游乐场……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开始变得陌生又狂傲……
对,是从国中。
起初是自己书房里的研究课题和资料莫名其妙的“失踪”,再到后来最重要的论文被彻底毁掉……再到……弟弟半眯着眼睛对自己说,“哥,你离开吧,曲家有我一个儿子就够了,你不是很喜欢国外吗?那就gān脆别回来了。”
这是他都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叫过自己“哥哥”的弟弟对他说的话。
“然然。”曲凌锋低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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