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是当然了!’东方不在,被压迫许久的某只终于敢掐着腰仰天大声笑了,不会被扎腰也不用担心被针戳背,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哎,生活苦bī啊,谁让他有一个喜欢清静的“室友”呢!
这里是学生会文艺部和音乐老师们平时用来堆积乐器的房间,虽然从外面看门破旧了点,墙也掉皮得挺厉害,但里面其实挺gān净的,基本每天都有人来定时清扫。
jīng心保养过的乐器大部分整整齐齐地摆在木架子上,只有极少数缺弦断线的堆积在墙角,似乎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模样。
这其中,正等待处理的堆儿里就有李密所描述的那架古琴。
古琴,亦称瑶琴、玉琴、七弦琴,中国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只是比起当今世代盛行起来的钢琴黑管萨克斯,古琴这类古典乐器已经渐渐被人们遗忘了。
更何况是一架缺了弦的古琴?
堆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琴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已经看不清琴尾雕琢的花纹了。
曲衣然轻步走近,蹲下身,将这架琴平放在地面上,从裤兜里掏出哥哥给买的白手帕,认真擦拭起了琴身,琴尾。
“铮”!手帕无意波动到了琴弦。
音色已经有些模糊,想来是很久都没有调试过了。
擦琴听起来似乎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qíng,然而曲衣然却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了其中,认真仔细。
李密看得一愣一愣,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曲哥不是一直这样么?无论是遇到我、到东方,还下午在浴室里发现的小女孩……
对待每一个人、每一只鬼、每一件小事都报以绝对认真的态度,李密还从没见过他含糊的样子呢。
“琴内的朋友,请现个身吧。”擦拭完毕,除去了灰尘积压的琴已经基本恢复了原色,只是沉寂了太久,木色看上去并不饱满鲜亮,琴尾处的雕花也并不明显。
不过用手指轻轻摸上去,就会发现那些雕工惊人的花瓣是多么细致。
也就片刻的功夫,琴上冒出了一股白烟。
雾气渺渺,从烟雾的中心浮起一袭白色身影。
黑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顶,绑着一根浅色丝带,白袍纯色没有任何点缀和图案,脚上的布靴藏青,长长的双袖随着他拱手的动作无声晃动,令目光都不自觉的被吸引住。
只是他脸色发白,面对能看到自己的未知人士,显然是极为震惊和不安的,却仍然礼貌地主动说道,“在下伯牙。”
“在下衣然。”曲衣然学着他的模样,拱手回礼道。
伯牙直起身,面前一人温润如玉,身后一灵呆头呆脑,这qiáng烈的反差比令他面露一笑,原本并不出出众的五官鲜活夺目起来。
真是个神奇的人物啊,李密心中感叹。
曲衣然也是一叹,却没忘记正经事,“伯牙先生,为何寄在琴中,迟迟不去?”
他笑容陨灭,神色蓦地一凄,“在下……在下其实是在……等人。”
“等人?”曲衣然和李密不由得同时想到了一个人物。
七弦琴,叫伯牙,难不成等的人是钟子期?
“你……在等子期?”呆头鹅李密问,他虽然文科学的不好,可琴仙的大名他确实听说过。
“你们都知道子期……我却终究是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伯牙笑了,笑容却极为惨淡。
人们都知道钟子期,伯牙并不奇怪。
在琴里住了这么多年,随着琴走过很多地方,可以说亲眼见证了时代的变迁、社会的变化。
曾经,他有幸在课堂上听一个老师向学生讲述俞伯牙钟子期的“抚琴遇知音典故”,从别人口中道出自己昔日的往事,感觉颇为微妙。
原本他是一抹没有形状的孤魂,只是拿着此琴的音乐老师却在一天深夜出了场车祸,虽然没受大伤,却有少量血红喷溅在琴尾,使得他可以显出身形。
可是伯牙认为自己不详才给此人带来了意外的伤害,于是形象化后他便自己发力震断了一根琴弦,从此被堆积在了乐器室的角落,与琴一同沉寂下来的还有他的心。
“原来如此,你已经知道自己等不着钟子期了。”那李密又搞不明白了,这人既然知道,又在执着什么?
曲衣然对上他无神的眼,一语道中红心,“你在等,懂你的人。”
伯牙惊愕了一瞬,气息有些不稳,“是。”
世人道伯牙为琴仙,他却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个琴痴。
一曲《高山流水》,如今已经被世人改编得面目全非,什么古筝版的,合奏版,甚至还有人用钢琴演奏……
他既欣慰着音乐的飞快进步和多元化,又苦涩自己
如今再也无法执琴弹奏一曲。
现代人耳目开阔,不断创新,伯牙只是想知道,如今一曲《高山流水》,是否有人可以听懂,品透。
鼓琴而六马仰斜,他却独独缺少一个知音。
伯牙摇头苦笑,曲衣然和李密非常想安慰安慰它——会有人懂的,可是话脱口容易,却口说无凭。
曲衣然问,“伯牙,你如今可以抚琴吗?”
他笑容更凄苦起来,“何以抚之,何时抚之。”
李密最不忍看人伤心难过了,灵机一动,建议道,“曲哥,不然就让伯牙在全校师生前弹一曲吧,一定会有懂伯牙的人!”
“你以为是弹棉花吗?”全校师生哪有那么容易就聚在一起。
“你啊你,这不是现成的机会么!”
“哈?”曲衣然微怔。
李密恨铁不成钢地扶住额头,“某人,你还有个节目没报呢。”
曲衣然,“!!!”
好吧,他确实给忘脑后了。
这确实,是个机会。
但是……
第29章 咩咩
两周后的全校新生欢迎大会确实是个机会,曲衣然能让李密在自家哥哥面前上身大吃特吃招牌鱼,自然也不会对伯牙上身产生什么抗拒之心的。
从来都是一心为灵着想的他,可以说不会拒绝一切灵提出的要求,只要……他能办到的,他会认真去做。
如今曲衣然已经与身体彻底融合,真真正正的成为了“正牌”曲衣然,完全接纳了身体和一切。
只是,伯牙与李密实在不同。
伯牙——甚至比东方在世间游dàng的日子还要长,曲衣然并没有把握让他上身成功,即使自己整个人已经与身体融合完毕了,也并不确定是否能承载住千百年前的魂魄。
附魂伤身什么的,倒成了小问题。
不过s市为什么突然间多出了这么多曾经不知道的古代灵魂呢?以前完全没有发现过。
曲衣然沉思了片刻,抬起头询问伯牙的意见,“伯牙,先跟在我身边两周,两周后,我会想办法让你在全校师生面前弹奏《高山流水》,可以吗。”说着,他发现伯牙眼睛一亮,虽然表qíng变化不大,可明亮的双眸却非常好看,看呆了一人一李鬼,曲衣然怔了怔,脱口道,“你……是不是想用这断了弦的琴弹奏?”
“咦?”伯牙也愣了,“为什么连这都被你……”知晓了?
“因为我们曲哥是牛掰人!”想当初他说让自己上身答卷子的时候,自己还不是也吓了一跳。
即使是灵媒师,即使有神通,可这个决定也太大胆了,也太信任自己了。
那时候明明灵魂和身体还在磨合期,却完全没有因为这点而放任自己不管。李密如今回头想一想就能体会到,曲衣然默默的为自己做了多少。
上身考试,考成了状元改变了他原本的命运轨道,人家里那么有钱,就算不知道状元也会有很好的未来,可是他却没有在意自己煽出蝴蝶翅膀……还有寻找灵器也是因为自己,还有上身吃鱼……还有误闯浴室(咦?)……
曲衣然嘴角笑意浅浅,“只是觉得你对这架琴十分留恋,它对伯牙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是的。”惊讶过,伯牙淡静下来,用白色衣袖轻轻擦拭起了琴尾,“它是瑶琴。”只是多年的风霜,那些妆点琴身的彩玉金童头已经不再。
“瑶琴?”琴的来历还真把曲衣然给震住了。
不会是……伏羲造的那个瑶琴吧……应该不是吧……
就这样,玉中又多了一个人。
伯牙的qíng况却与李密和东方都不太相同,这是一个真真正正执着于某件事的灵,他渴望为人拨弄琴弦,渴望着出现读懂他、真正欣赏他琴声的知音。
曲衣然也不知道那灵器中究竟能挤下几只灵,不过两只是绝对能了,李密要是被挤出来了,他可以睡到衣橱里去。
反正这点也是李密当初自己要求的。
曲衣然又悄无声息地摸回了宿舍里,这回方天卓确确实实睡着了,东方也已经回来了,端坐在曲衣然的chuáng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波动。
“回来了。”曲衣然笑着接过他飞来的一张轻薄特殊的卡片,大三新闻系蒋思远,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卡片上还附带了一张寸照“辛苦你了,东方。”
东方不败颔首,视线扫过跟在李密身后抱着琴的白衣伯牙,声音似玉碎满地,“你们就这样把琴抱回来了?”
三人,“???”
满头问号的同时,三人还不忘点头。
曲衣然虽然疑惑,却还是解释道,“李密说这样方便。”
东方不败淡漠的表qíng有一瞬间的guī裂,很快,一根针线从指fèng中快速飞出,直戳向李密所在的位置。
“呜呜呜我又哪里惹你了?”
“把琴送回去。”说着,更多的彩色针线从掌心飞出。
“gān嘛啊……嗷嗷嗷,别扎别扎,小的这就去送……这就去!!!”李密泪奔。
曲衣然与伯牙相视一笑,原本伯牙还有些忧心自己能不能与他们相处融洽,那么现在看来,不难的。
即使是看起来冰冰冷冷的东方不败,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加入而感到不快。
相反的,不善言辞的他还朝伯牙点头示意,算是古人与古人间特殊的打招呼方式了。
伯牙先钻入了清透的玉中,感受着玉源源不断的温暖和滋养,浑身舒畅,倒是东方没有急着进入玉中,而是飘飘到了曲衣然身边,声音平缓,道出事实,“你没有阻止他抱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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