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成鬼也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三张扭曲的脸,都是在他身边待过不段日子的女星。
竟然将他活活的分尸了!
女人温柔的时候可以醉死人,凶残的时候也能毫不犹豫地狠到骨头里。
“她们说爱我?简直太好笑了!爱我能把我动脉划开,让我生生感受着自己被人分解,你知道么,她们还给我打了麻醉剂,我连痛的感觉都没有,就那么……死了……”
“死后,你的尸体就被她们丢弃在了这里。”
“那还能叫尸体吗?”少年红了眼睛,却早已流不出一滴液体。“我死不瞑目!我甚至都记不清其中一个人叫什么名字了!”
沉默了片刻,少年悲怆地笑了起来,“后来,曲家也垮台了,也亏了我没立刻去投胎,不然还不知道她们的yīn谋呢,杀了我……只是一个开始。”
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了,曲家根本不缺钱,又怎么可能受贿?
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可偏偏“证据确凿”!
曲衣然心中明了地闭上了双眼,右掌
心摊开,左手的食指在上轻轻画圆,口中念的是少年听不懂的东西。
没过多久,他又再次睁开,“你的家人,很好,你可以放心。”
能透露的只有这么多。
若是次次遇见冤魂都由于不忍之心泄露天机,那他的寿命早就被上界扣没了。
少年一怔,随即开口问,“你确定吗?”
“我确定。”曲衣然即答。
少年蓦地绽放一笑,身周围的怨气瞬间淡去了不少,“只要家里人没事,就好了。”
说到底,他执着的根源还在于此。
水有源,树有根,找到原因便不难解决了。
曲衣然浅浅地勾起嘴角,“闭上眼睛,我指引你去投胎。”
所谓“驱鬼”便是如此,倾听鬼的心声,指引鬼魂正确的轮回道路。
少年听着他的话逐渐合上了双眼,曲衣洛手握白玉珠串,小声念着古老的咒语。
白光在巷中乍现,可带走的却是两个曲衣然。
这,是……
第2章 同名不同命
所谓鬼即是灵,灵与灵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最常见的灵便就是人们所说的“孤魂野鬼”—— 名为浮游灵。
它们多半是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或由于某些心愿未了,所以整日漫无目的地漂泊于人世间迟迟不愿投胎转世,归于天地。
像huáng发少年那样死后执着于某一个特定场所,怨念不化偶尔还会冒出来吓人的恶灵在当今这社会已经是非常少见了。
执念是非常可怕的。
人一旦有了执念,即便是死了,也不会彻底消散的。
净化恶灵,平息怨气,指引迷途的恶鬼亡魂们正确回归去路,这些——便是灵媒师的职责所在。
不是捉鬼师,灵媒师应该勉qiáng称得上是yīn阳两界的使者吧?
曲衣然紧闭着眼睛,感受那股温暖的莹白色光芒将自己身体完全笼罩住,包裹严实。
无论这股白光会带他去向何处,都是无法抗拒逆转的。
生死有命,天意更是不可违。
——
一切陷入寂静,直至周遭传来了“滴答滴答”的水落声响。
眼皮意外沉重,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摩擦他手背上的皮肤,一下,又一下的……紧接着是一瞬间的细微刺痛,他感觉到有尖锐的金属物对着刚刚那块皮肤直直戳了进去。
曲衣然蓦地睁开双眼,有液体顺着那金属物流进去了?
而这里,已经不是那街边小巷子的深处了。
他躺在了一张宽大的白色铁chuáng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味道。
还没等他吃力地撑起身体,就听chuáng边有一个男音大声喊道,“快叫夫人过来,就说二少爷醒了!”
他喊完后又立刻跑过来扶住曲衣然的胳膊,急忙阻止道,“二少,您可千万别乱动,医生刚给你挂好点滴,我保证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请您再坚持一下!”
还没等曲衣然回应什么,房间内的门“唰”地一下被人猛地拉开了,人群鱼贯而入,有男有女。
人数众多,他们的唯一共同点是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白色统一大褂的。
是医生?
那么,这里是医院了?
曲衣然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jīng良的医疗器械,扎着针头挂着点滴的自己手背,由于皮肤对金属物质有点过敏,血管周围还青了那么一圈,看起来触目惊心。
空气中古怪的味道是混杂着柠檬香味的消毒水,闻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那些一拥而入的医生们见他没有发话,便一个也不敢轻易靠近地笔直站在了chuáng边,侧耳时刻等待着具体吩咐。
打量好周围,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曲衣然又将目光移向了刚刚那个扶住自己的人身上。
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的,原来是一位老人么?
发丝花白却不显老态,脖间用黑色编绳挂着一副小巧的老花镜,他用手指捏住镜腿儿快速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指尖又轻颤着推了推,有些激动道,“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种qíng况,多说多错。
曲衣然平静地点了点头,就这样迎上了他忧心忡忡的目光,并不躲闪。
这位是——管家伯伯?
脑中毫无征兆跳出的记忆令曲衣然惊愕了一瞬,却很快地淡定了下来,细细整理起来。
内容并不复杂,仅仅是“家里人”的一些介绍。
不过真正震撼到曲衣然的并不是他变为了另外一个人,而是——那些记忆片段中出现最多的,也就是此时此刻他所处的身体原主人的名字叫做曲衣然。
是的,正是他刚刚指引去投胎转世的huáng发少年。
同名不同命,一切皆已由天定。
唐家在L省根基深稳,财力雄厚,人脉广泛……这倒是没什么,有钱的人家多了,唐家也只不过是比一些富豪们更有钱点罢了。
重点却不是钱,而是唐家代代儿女单薄。
到现任当家人唐继山这里,就只有唐晓晓一个女儿。
女儿是总有一天要嫁人的,整个唐家都是唐大小姐丰厚的嫁妆。
即便唐晓晓不是个美女,单看那身家,也会有千千万万的人整日翘首以盼,巴不得被推倒上位做那被天上大馅饼砸中的上门女婿。
馅饼虽美味,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完全消化的。
最终,完全消化了这块qiáng力金饼的还是L省另一个名门世家大少——曲天哲。
唐家豪门,曲家高gān。
可以说是最完美的结合,使得原本就有权有钱到令人发指的唐曲二家势力更加逆天了。
他们就是曲衣然的父母。
曲衣然还有个哥哥,年长他整整五岁。
只是有关曲家大少的记忆片段却是稀少得可怜,让他无从判断出什么。
的确是像那huáng发少年
形容的那样,家里有着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钱财,父亲在省政府、外公在中央,都有着举足轻重的身份地位。
家世显赫,风口làng尖。
曲衣然眉头微皱,他有些想不通所谓天意的安排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个化为恶灵不肯离去,苦苦守在原地许久的少年是怎么死去的,他心中十分清楚。
被人下了药绑走分尸,残忍杀害后就随意丢弃在了那条小巷子里。
而在指引少年的灵魂前,曲衣然曾经运用天眼窥探到了当时曲、唐两家的qíng况。
少年的外公权利被彻底架空,担任省委书记的父亲名声一落千丈,最终是一个双规早退的下场。
家中大半财产都已被司法部门qiáng制绞收,而生意场上驰骋多年不衰的母家集团接连遭到了致命重创,短时间内很难东山再起……
不幸中万幸的是,少年的家人在经历了众多波折后都是平安健康的。
只是此刻那个huáng发少年的家人一下子成了他曲衣然的家人,这个巨大转变实在微妙。
察觉到自家少爷从转醒后反应太过安静了,管家弯下腰,视线扫过了一圈白色身影后,问道,“有哪儿不舒服?让他们帮你看看。夫人马上就到了,二少,您……”清醒着么?
发生了那样的事后,管家有些不确定了。
曲衣然也觉得自己沉思时间过长了,非常容易让人误会。
不过这个同叫曲衣然的少年,进医院的理由还挺……不正常的。
该怎么形容呢?
普通人大概会形容为——中邪了!
噢,对,这里也不能算是医院,而是“自家”豪宅的负一层,家庭专用医疗室,设施条件更胜豪华昂贵的私立医院。
曲衣然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白色墙壁上悬挂的电子万年历——2012年06月4日 15:32:22 星期日。
原来,时间回到了四年前。
指引那个与自己同名的少年意外推翻了他的命盘,还有曲衣然自己的命盘。
即使如此,又能怎样?
既然改变不了什么,那么就只能欣然接受。
人的生命短短数十年,又何必将宝贵的时光都làng费在纠结虚幻的问题上。
理清了记忆,想通一切后,曲衣然对管家说,“我很好,还清醒着。”
“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管家有些半信半疑,却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
二少最讨厌打点滴,又有轻微的金属过敏,平时要有人敢趁着二少昏迷的时候给他打针,二少醒了哪次不是把所有医生骂得狗血喷头,还会砸了房间里能砸出声的东西……
管家推了推鼻梁上的小眼镜,所以二少其实还没有清醒呢。
也对,撞鬼中邪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简单解决。
正当管家在心中给曲衣然默默扣上了一顶“邪灵侵体”的大帽子时,房间内的门再一次被人大力推开了。
“夫人!”屋内一排排稳站的医生们齐齐弯腰鞠躬。
大步流星走近的靓丽女人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一脸急切地坐在了chuáng边,“然然,头还疼么?觉得哪里不舒服?”
曲衣然安静的摇头。
就见女人脸色明显一僵,在看到他手背上扎着什么东西后,那表qíng就更加僵硬了。
“刘伯,然然他……”女人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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