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当然唬不住封白,他并指一起,眼见有一道金光漫出,惠寂顿觉威压扑面而来,不得不承认元婴期与自己的天壤之别。
他软倒在地,心中大骇,看到那杀神后的封绍,他急道:“你不记得我师尊如何救你的么!那大半年若不是我师尊带你去了那么多菩提寺秘境,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么!你不被血萝折磨死,也早被雷劫劈死了!你、你如今竟然恩将仇报,亏我师尊还一心想犯寺规带你去芬陀利华境……”
末了他的声音已发起抖来,恨恨道:“你们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们!封绍你不得好死!”本是气急败坏的胡言乱语,然他说话时,眼眸深处仿若有一团冷冽妖异的火焰,无声跳动,诡异莫名。
封白眯起眼睛,看得惠寂心里一寒,但封白却是收起了攻势,冷笑道:“我要你不得好死才是轻而易举。你好自为之,下次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惠寂到底年幼,虽跋扈仇恨,但受了这番惊吓,已是面无人色,跌跌撞撞的跑了。
封绍语气迟疑:“他一个筑基期能被派来收除华这样的元婴真人,只怕是慈觉笃定他能辖制除华……”似是想到碍不着自己,他又一笑,向封白道:“你如今是向善了?”
“嗯。”封白看了除华一眼,拉了封绍上剑,御行如飞。
商泽州阵初一结好,封白封绍两人便立时传去了梁雍州,一路往宝月迷境所在的江夏城而去。
江夏城热闹非凡,他们甫一进城,便从一众候婚者嘴里听闻了飘渺此次招亲的大手笔。不仅有内门女弟子招亲,宝月迷境内的各类灵材珍宝更是任君取用,还请来了昆仑、菩提、抱朴三宗的使者前来观礼,这对于俗世的修者而言,可是极为难得的盛事。
封绍自没有看热闹的闲心,与封白jiāo换一个眼神,便知道飘渺所图非小,不然也费不了这么一番功夫。又思及青阳在里头蹚浑水,还有元昊与何鸾生死未卜,实在忧心忡忡。
“居然连川仪都护不住蘑菇,也不知如今这青阳修炼到什么程度了,依他丧心病狂,只怕没少得血萝的好处。如今与飘渺同流合污,只怕先前宝月迷境死的修者,大半是青阳的缘故。”封绍道。
这话避重就轻,封白却也听得出他的忧虑,握住他的手道:“我们先试他们一试,接着便匿去那宝月迷境一探究竟。除华不也说,青阳分魂前,元神还需一次充足的血气做底么,必是想借这次招亲的机会。”
封绍点头道:“话是如此,不过此去你要小心飘渺。”末了又摇头,“还是我们同去……”
“不必。”封白道,“若不是当年虚无峰一事,叔叔如今只怕成了飘渺宗主之夫。这些年飘渺如此记仇,叔叔去了,只怕讨不了好。”
封绍听出话里一分关怀半分酸意,失笑:“倒像是那两人不是死在你的利爪之下?她们却能让你讨得好处去?”
“那不一样,我是昆仑少宗,他们哪敢明着生事。”
“呵,是啊,你可是以后四宗之首的昆仑宗主,他们是该老实些。”
“叔叔是宗主夫人。”封白摩挲着对方的脸,粗鲁的啃了一口后,这才转身走了。
封白行事,封绍倒也没有过多不放心,毕竟如今封白结婴,实力修为不可同日而语,再者封白素来jīng敏,两人又早有对策,总不至于轻易着了道去。
城中熙熙攘攘,修者如云,封绍此时掩藏了修为,寻常识扫去,不过是筑基期的样子,在一众候婚者中最是普通不过。他跟着其他修者往宝月迷境外作好奇探看,边是打听,边寻契机。
封绍正听一群修者讨论前几个月此地发生的大战,论及飘渺弟子也不过尔尔,居然被一众散修乌合之众伤得七七八八……心不在焉之际,神识范围内忽然一动,转首望去,正见人群中一少年修者远远望来。
虽是惊鸿一瞥,但修者耳聪目明,封绍立即认出对方是谁,对方也似乎为他而来,不一会这少年修者就御剑掠至不远处,正是一身青色道袍,双十年纪,玉面柳眉,别有英气。
“季……”封绍刚一开口,少年就使出一眼神来,他这便住嘴,眉头一动,便与身侧几个修者闲话两句,悄然退出了人群,与少年一前一后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蘑小菇:我娘说要给我们生个弟弟,会跟我们抢爹!
※何小鸾:抢师尊?不要!!看我的((;′⌒`)
※封小白:——我屮艸芔茻!何鸾你死了!
第142章
封绍一见季连云打扮做男修的模样,就心生了警惕,七上八下的跟着对方来到一处凡人的客栈…因心中记挂何鸾,难免忐忑失防,忘记附上如意脸,竟大咧咧的被一熟人撞见。
“九婴……恩、恩公!?”
吕卓文不可置信的看着封绍,然后疑惑的问季连云:“不是说何鸾所制的闻踪香是附用在她爹九婴道人身上么?怎么来的却是……”
季连云与吕卓文的震惊是一般无二的,她记忆的封绍只不过是见过寥寥几面的昆仑少宗封白的道侣,何鸾的师尊。她在人群中发现闻踪香跟到的九婴道人居然是封绍……但她此时却无心震惊了,冷静道:“吕长老,此事容后再说,道……”人字还没脱口,她便咽下这话,只引封绍入内。
却见厢房内设有禁制,ròu眼望去什么也见不到。吕卓文立时解除了,封绍这才见到被守灵幡护住的何鸾,双目紧闭,虽色身完好,但他刚一探识,便知道自己爱徒的qíng况十分恶劣。
封绍心痛不已,握紧何鸾的手,当机立断:“这不成,要赶紧送她回昆仑。”
季连云脸色yīn沉,道:“前辈说的是,但飘渺不仅在江夏城重重搜索拦阻我等,只怕出得江夏,也出不得梁雍州。”
封绍长眉紧锁,道:“我知道,那飘渺还拿了阿鸾的断剑引我与明净来此,想来居心叵测。不过幸好阿鸾不曾落到她手,不然投鼠忌器,难得寸好。”他顿了顿,又与季连云问询了之前的一番状况。
原来当日封白用何鸾诈掳,引封绍相见,从季连云这带走何鸾后,又叫何鸾一人离开。谁知遇上有备而来的飘渺弟子们,真的要将何鸾掳走,她的修为实力一向寻常,尤其在转作丹修后,攻击力更是有所不如,难敌飘渺群攻。身负重伤眼看要落入敌手,结了同心契的季连云第一时间有所感知,凭着一腔执着,硬是找到了何鸾,拼尽全力才从飘渺众人手中堪堪抢回何鸾。
即使如此,何鸾不仅折损了青云剑,色身不全,法身重创。
这些日子,季连云乔装打扮,隐藏修为的藏进了江夏城的凡人中,虽小心翼翼,但带着何鸾难免有几次差点露陷。幸亏遇上同来此地的吕卓文,两位结丹剑修,终于多了几分成算,这才多出余力,叫季连云近日能冒险除外搜寻九婴道人的踪迹。
季连云原想着,找到九婴道人就能找到吕明净,吕明净是昆仑少宗,定能护住何鸾安全无虞的回到昆仑疗伤。但一听封绍所言,吕明净已被引入飘渺,不禁惊急不已,双目一红。
封绍见她对自家爱徒如此真qíng实意,难免心生感动,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我昆仑还不至于怕她们这点yīn损手段。”说着,他若有所思了一阵,才道:“明净不在,我虽有昆仑的铭牌,但飘渺一早知晓阿鸾昆仑弟子的身份,只怕会有所防备。如今她们敢如此直接的威胁明净,连少宗都不畏惧,只怕也不会将昆仑的铭牌放在眼里。”
“抱朴宗已是丧心病狂,没想到这飘渺也如此卑鄙无耻,这世外四大宗,难道就只有昆仑一宗知晓什么是善道么?”吕卓文叹道。
季连云看着昏迷不醒的何鸾,目光灰暗的道:“修者万千,修善道者寥寥,想来如今九州乱象频发,莫不是天道警示?但鸾儿妹妹修行数十年,甚至从不杀生,何故要承受如此不幸?那些恶人却能肆意妄为……天道实在不公!”
“天道有常,或因人势而迟,然终不误…何况,事在人为,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封绍出言打断,在他看来,任何时候都没有坐以待毙,怨天尤人的道理。
吕卓文道:“恩公所言有理,但眼下……”
封绍凝眉沉思了一阵,方道:“事不宜迟,不管出不出得梁雍州,都得先出了江夏城,修者的道不能走,便走凡人的道。”
嘱咐了如何行事后,他又jiāo代:“梁雍州与青兖州、平戎州、大荒州接壤,青兖州乃我昆仑辖内,飘渺肯定最为防备,这几十年碧波接任飘渺宗主,与抱朴宗一向亲密,平戎州、大荒州的守备想来要松懈一些。平戎州与豫荆州接壤,你出了江夏便往通往豫荆州的州界阵去,到了那不仅是昆仑辖内,又是我们四州盟的地方,你便径自往昆仑去罢。阿鸾自有她的铭牌,你可如此用……”当即教会季连云如何作用此物,联系到昆仑。
季连云虽是散修盟出身,但资质不错,学得极快。
见她如此认真上心,以一散修的身份对飘渺毫不言畏,封绍欣赏的同时不免感激的道:“这一二十年阿鸾在外修行游历,多亏有你这个姐姐,不仅遇难时倾尽全力相救,此时又愿为她涉险破难,我这做师尊的真不知怎么感谢你。凭着这份恩qíng,他日连云仙子若有难处,我与明净一定全心报答。”
季连云眼中微光一闪,先是受宠若惊,对方不仅修为几近结婴,又来自世外大宗,还是少宗道侣。但转念一想,此时这一番话,难免又有许愿她能念在对方肯报答的份上,接下来的冒险要对何鸾多尽心意的隐含之意。
这份心思本是无可指摘,毕竟对方师徒又父女,自是最为亲密,相较起来,表面上她才是一介外人……
封绍未料对方竟然走神,还以为自己的话有不妥,但这实在不可能,他就是做错事也不会说错话。幸而他还来不及多想,季连云终于一笑:“前辈客气,鸾儿对我而言比亲妹妹还重要,照顾她保护她理所应当。不论如何,我一定会将她安全送回昆仑!”
这话当然是封绍想听到的,不自觉就忽略了这句话里莫名的违和之处。
除了何鸾,封绍还心系落入魔手的元昊,自不能与季连云同行,幸而吕卓文在此。听闻他是为着四州盟的事来,“……江夏附近的几个小散修盟因飘渺这一二十年变了招亲方式,而在此地的宝月迷境中择婿,使得近年这附近几个城都修者云集,许多都是筑基以上的。小地方本来一个筑基修者就了不得了,那些小散修盟也不过有几个筑基罢了,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中高阶修者,自然免不了被欺凌抢夺。本地的小宗自顾不暇,大宗更不会为散修出头,更不必说始作俑者飘渺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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