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菲身后的张芳榆小声向莘菲说道,“这是王爷的另一个侧妃,云卿,是江南首富云家的嫡女。”
赵宣琳淡淡地说道,“云侧妃怎么也来了?
那云侧妃名卿的丽人婉转一笑,”妹妹应该日日来跟姐姐请安的,只是前些日子妹妹身子不好,染病在身,不敢前来,怕惊了姐姐贵体,今日听说姐姐这里有贵客来访,所以,妹妹特来向姐姐请安,顺便也见一下名动江南的节度使夫人。“
这一番话说下来,有条有理,有根有据,滴水不漏又十分合理。但在莘菲听来,就是假话!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就在刚刚处置了柳侧妃的时候来,这云侧妃看来也不是个善茬。
张芳榆是芳华夫人,位份在侧妃之下,自然是先向云侧妃行了礼,云侧妃笑着握着张芳榆的手,”妹妹快别多礼,你现下正怀着王爷的骨ròu呢,莫要折杀姐姐了。“
说罢,仿佛是才发现莘菲般,走到莘菲面前,”哟,这位大概就是最近名动江南的节度使夫人吧,啧,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都说夫人比那男儿还要悍烈几分,今日一见,倒也算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嘛。“说着还不着痕迹地走到幽王身边,轻轻挽住幽王的手臂,”王爷,你说妾身说的对吗?“
幽王诡异地笑了,”卿卿说的对,不过这美人嘛,悍烈点更有味道!“
云侧妃的脸僵了一下,片刻之后又恢复了过来,也巧笑兮兮的。
莘菲最见不得这种说话弯弯绕的人了,回嘴道,”久闻幽王府里美女如云,今日一见,王妃和芳华夫人当真是当得起美人二字啊。“
说罢,眼睛瞟了瞟神qíng悠然自得的幽王,”王爷好福气!不过庸脂俗粉太多,我怕降了王爷的品位,王爷恐怕要时时擦亮眼睛才行!“
莘菲话一说完,幽王便哈哈大笑起来,”夫人真的妙人妙语,本王领教了!谢夫人提醒!“
那倚在幽王身上的云侧妃虽然也在笑着,但看莘菲的眼神却是敌视的。
莘菲也不惧她,看了回去,直看得云侧妃低下头来才作罢。
实在是不想理这府里的这些人,莘菲便起身告辞,赵宣琳也不好多留她,只得和张芳榆起身准备送她。
幽王也站起身来,”正好本王也要出门,不如就让本王送上周夫人一程吧。“
莘菲想开口拒绝,那幽王却是不给莘菲拒绝的机会,已然往宣意堂外边去了,赵宣琳和张芳榆只得将莘菲送出宣意堂,云侧妃却是恨恨地跟着出了宣意堂。
莘菲向赵宣琳和张芳榆挥挥手,便带着紫樱紫槐向自家的马车而去。
上车之前,幽王虚虚拦了一拦,”不若坐本王的车驾吧,本王还有些事qíng要请教夫人!“
莘菲直接拒绝了,”你我二人甚是不方便,王爷请自便!莘菲告辞。“说罢便扶着紫樱的手上了车,也不理幽王,自顾离开了。
幽王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车驾,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回到府中的莘菲,刚换好家常衣裳,紫菱就来回话了,”夫人,丽娘回来了!“
丽娘?不是放她回自己家吗,半个月的期限,现在才几天呢,怎么就回来了呢?
莘菲压下心中的疑惑,让丽娘进来。
丽娘一身铁锈红色的棉袄长裙,头上也只挽了个寻常的云髻,照例是清新淡雅的打扮,只是几日不见,眼见着丽娘似乎清减了几分。
丽娘上来同莘菲见了礼,紫菱搬了个锦杌来让她坐了,莘菲才开口问道,”怎么不在家多呆几日,这么快就回来了?“
丽娘淡淡一笑,”服侍夫人才是奴婢的本分,夫人待奴婢宽和,奴婢却不敢侍宠而骄,夫人和侯爷初来乍到这江州,想必也有很多事qíng要忙,夫人屋里的紫叶姐姐也跟奴婢说了些夫人最近的事,奴婢就自作主张地早了几日回来,夫人见谅!“
莘菲笑着说道,”有你这份心便罢了。“说着又提起红玉姐妹俩,”你回家的这几日里,幽王府送了两个丫头来,我放在针线房里,就住在你那院的西厢房了,得空你也去打个招呼。“
丽娘神色之间不见任何讶异,点头答应了。
待丽娘走后,莘菲问紫菱,”丽娘回来谁先去接的?“
紫菱想了想,”好像是紫叶,这丫头与丽娘关系倒是不错,常常一处说话。“”哦?是吗?紫叶?“莘菲皱了皱眉头,细细思量了一会,唤了紫菱附耳过来,叮嘱了几句话。紫菱点头答应着出去了。
当日晚间周士昭回来,同莘菲说起上报朝廷的折子已经递了上去,估计不日就会有回音的。
二人用了晚膳,莘菲自去洗漱,周士昭却披上灰鼠披风,”你略等等我,莫要睡着了。“
莘菲讶然,”这么晚了,你要gān什么去?“
周士昭摇头只笑不语,”回来你就知道了!“说罢走出正房。
莘菲略梳洗完了靠在chuáng边看书”一会儿周士昭从外面进来了,带了包刚烧的栗子。
莘菲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糖炒栗子,哪来的?”
周士昭也不说话,只拿出栗子来放在矮桌上要剥皮,“侯爷让厨房烧来的?”
周士昭摇摇头微微一笑,“我自己烧的,倒不是用糖炒的,你若爱吃糖炒的,下回再给你作,这是烧的,好久不动手烧了一大包只得这些好的。”
莘菲微微一笑,取炭灰烧栗本来就不容易,又怕烧坏又怕不熟。还是自己偶尔一次提起冬日里吃糖炒栗子是最最暖和不过的,他便记住了。
栗子剥开之后还冒着热气,周士昭送到莘菲手里,“凉了就不好吃了。”
金huáng的栗仁看起来很好吃,“可我刚梳洗完。”莘菲的规矩是晚膳过后就不再进食了。
周士昭扬起眉毛,“我已经吩咐下去,一会儿再端水进来。”
让人知晓了,还不笑话她贪吃。莘菲接过栗仁咬了一口,比大锅炒出来的甜,只是想着堂堂东平侯江南节度使大人蹲在地上烧栗,就觉得想笑。
周士昭道:“初一到初三厨房里忌讳多,我们小时候实在没得吃就弄些炉灶里的热灰烧些栗、jī蛋。”
顿了顿又道,“母亲也最爱吃这个,我还记得小时候她最爱吃我烧的栗子了。”
头一回听到周士昭提起自己的母亲,当然这个母亲不是东平侯府的太夫人,而是他的亲娘,老侯爷的原配夫人,在周士昭几岁时就早早过世的那位。
怕周士昭想起往事伤心,莘菲忙岔开话题,“嗯,你烧的特别的香,再给我剥几个。”
周士昭又给莘菲剥了几个,莘菲笑着说改日给周士昭做一道栗子烧jī吃吃。二人说笑着吃了小半包的栗子。
热热的栗吃下去还真的很舒服,只是免不了又让紫菱带着丫鬟伺候梳洗。
夫妻二人围着被子香甜地吃着栗子时,深宫之内,太后的慈宁宫,烛火摇曳,似明还暗,太后与皇上赵宣洵二人相对坐着,母子之间没有温qíng的嘘寒问暖,而是冰冷的对话。
“听说母后赐给东平侯一个宫女,现在如何了?”
太后顿了顿,“听人回报来说,莘菲似乎无意为东平侯纳妾。”
“莘菲到底年纪小,总有些想不明白,年轻人总是要有些过失,先前哀家是觉得她过于聪慧谨慎,现在看来人无完人,也是像这天底下的其他女子一样。”太后接着说道。
“凡是哀家赐下的宫人,正室都是急着进宫谢恩,要将宫人纳为妾室,这样家中脸面有光,也哄得哀家高兴。莘菲没这样做,还不是因为怕多个妾室分宠。”
年轻的女子谁不担心夫君又娶了年轻貌美的妾室。年长了这些事也就看淡了。
但是显然皇上对东平侯是否纳妾并不关心,只是思量太后话里的意思。
太后起身和皇帝进暖阁里说话,“丽娘说,东平侯为人寡淡,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伤腿一直也没好,还坐着轮椅,没有看出来有任何能行走的样子。这样看来东平侯的xingqíng倒是表里如一。”
太后突然之间对周士昭转变了态度,好像对周士昭乃至整个东平侯府都放松了一些警惕和压迫。
赵宣洵没说什么,只是将今天加急送到的周士昭的折子地给太后,“母后也看看吧。”
折子上没有写什么别的,只是写了幽王及江州的官员富绅自动给朝廷捐献了粮糙棉衣,请示是否可以以朝廷的名义嘉奖幽王及江州的官员富绅。
太后看完,眉头皱了皱,“幽王此举还是头一遭呢!”
“只怕是有东平侯或者说莘菲的动作在里边吧,否则幽王怎会做这样的事?”赵宣洵说道。
“皇上的意思是……?”太后斟酌着问道。
太后看着皇帝yīn沉的表qíng,皇帝的疑心是越来越重了,就因为她前些日子说起莘菲,皇帝就和她生分很多。
赵宣洵起身,“母后的人不妨多看些日子,适时也推动一下节度使和幽王之间的友好关系。”说完便不再逗留,出了暖阁而去。
望着远去的赵宣洵的背影,太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从赵宣洵登基之后,自己就越来越看不清这个儿子了,也再也难看见他往日里温柔和煦的笑容了。
第二日莘菲和周士昭起chuáng后,还在用早膳,宫里的旨意就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府里。
皇上的旨意大概的意思就是,同意了周士昭建议的以朝廷的名义嘉奖幽王及官员富绅。
对幽王的嘉奖自有另外的旨意送去幽王府,至于其他的官员富绅就由周士昭自己看着办。
莘菲也看了这道旨意,看完之后,二人都有些沉默了,如果旨意里有申斥有怀疑,二人都不会觉得意外,但是旨意里看来全是肯定,就让二人有点吃不准朝廷的意思了,朝廷对幽王一向以来都是严防死守,没事还要挖出点什么来疑神疑鬼一下,如今幽王这么大的动静,朝廷反而不追究其背后的原因了。
二人相对看了一眼,还是莘菲先开口,“管他呢,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那红榜还放吗?”
周士昭也点头赞同莘菲的话,“放,怎么不放呢?让那些个捐了东西正ròu疼的人也感念感念娘子你的qíng。”
“哼,我才不稀罕呢,他们早就把我妖魔化了,母大虫还是他们给起的外号呢。”莘菲嗤道。
夫妻二人说笑着用了早膳,周士昭自去了衙门放了红榜,一时之间,江州的那些榜上有名的官员富绅皆挺直了腰杆,虽说在幽王治下,对于朝廷,大家向来是可有可无,但是得到朝廷这样的嘉奖还是脸上挺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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