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将折扇轻轻摇了一下,四周立即有人惊呼:好香啊!
掌柜微微一笑:“此乃上等地乌沉香所制!”
乌沉香!世界上最贵最稀有的木材!
而乌沉香更是沉香木中的上品,因其坚硬如铁,丢到水中便会沉入水底。所以也叫沉水香。
更可贵的是,它所散发的香味源源不绝。永不散失,无论经历多少岁月,多少变迁,始终坚如铁、香如故。
人群中顿时一阵惊叹,就连小白也不免神色微动,薄薄的嘴唇轻轻咬起,成一条直线。
只有展昭,依然沉静如故,连眉毛都不曾触动一下,放在我手腕上的手不知何时已拿开,正自顾自的拿起茶杯,十分优雅地小饮一口。仿佛这里不是喧闹的酒楼,而是清雅的茶楼。
我突然心里有了主意,忙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展大哥,我去去就来。”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睛,他抬起双眸,温柔地看着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我就权当他说好吧,于是站起身来,蹬蹬蹬地下楼了。
当我穿过人群,走到掌柜跟前,果然闻见一股奇香,这香味与那河豚之香是截然不同的,是一种木质地芬芳,而且是一阵一阵的,如丝般飘入鼻孔,闻之心旷神怡,心也随之沉静下来。果然不愧为沉香木。
就为这把扇子,我也要拚死一试!何况,这河豚,我相信,肯定没毒!没有百分之百地把握,这江南第一酒楼怎么会自砸招牌。
那掌柜不愧是个生意人,一眼就看出我的来意,忙笑道:“姑娘想要品尝这河豚吗?”
我微笑点头。正准备上前拿碗筷,衣袖似被什么拉住,回头一看,是小白,对我怒目而视,仿佛我做了什么要不得的坏事。
这时,展昭温柔的嗓音也自身后响起:“青儿,不可!”
我只得退回来,对展昭和白玉堂小声道:“不用担心,这河豚烹制的方法是我发明的,上次在天香楼,展大哥你不是亲眼目睹么?相信我,没事的!”听我这么说,展昭神qíng有些异样,但分明有些动摇。白玉堂则半信半疑地看着展昭,又看看我,见展昭没有否认,也就没有作声。
这时,周围有人开始起哄。
“哎,别光说不练啊!”“刚才的胆量哪儿去了?”
“不会是眼馋那把扇子吧!”
说这些话的多半是些女人,其中还包括刚才那位流着哈喇子的绿衣女子,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无论如何,今天豁出去了!绝不能给咱二十一世纪的人丢脸!
我再次拍拍他们的手,加重语气:“相信我!”然后,大步上台。
这河豚,果然与我上次烹制的一样,鱼片和荻芽等早已煮得化了,鱼汤浓白如rǔ,不正是我发明的“奶汤河豚”吗。
拿起汤匙,正准备品尝,衣袖却再次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却是刚才那位手摇纸扇的少年书生。
“这位姑娘!可否让在下先行尝试!”
莫不是要跟我抢扇子?
嗯----他手上的扇子,是锉了点,不过这把扇子,我是要定了,绝不能让!
见我不作声,那少年清秀的脸上有些微微泛红。是不是心思被我看穿了,不好意思?
“姑娘,这河豚,听说有剧毒,还是让在下先行尝试过后,姑娘再尝试也不迟啊!”
原来如此,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那个啥了,怪不好意思的嘿
我忙笑道:“谢谢公子美意,本姑娘心领了。”说完,以最快的速度勺起一口鱼汤,送到嘴里。
俗话说的好,先下手为qiáng啊,后下手遭殃啊!
哇,这鱼汤,这美味,顿时传遍全身每个细胞,舌头又开始不争气的颤抖了,不行不行,再来一口!
谁知,意外的事qíng发生了!正准备吃第二口,那碗河豚却不见了,抬头一看,居然是那位少年,正捧着那装满河豚的青花大碗咕噜咕噜的喝着,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气喝了个jīng光。居然,喝完以后,还舔了舔嘴巴!
啊啊啊,我的河豚啊!我只尝了一口的河豚啊,就这么没了……
我愤怒,我郁闷……
而他,那位抢劫我河豚的家伙,居然还一副陶醉的样子,长叹一声:“啊,今生能食得如此美味,死也值了!”
68 夜半对诗
想到才尝一口的河豚,想到那把jīng美的折扇,我心里便有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不知道掌柜会不会因为他吃得比较多而将扇子送给他?这小子太没礼貌了,得教训教训他!
好吧,既然你想死,本姑娘就成全你!
冲上前去,左手抓住他的衣领,右手对准他的胸脯,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猛打。嘴里还嚷道:“还我河豚----”
只不过,还没打几下,那少年的脸就涨得通红,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不是吧,我好像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啊,况且我这种体质,这种力量,跟枕头打在他身上有什么区别呢?这书生也太弱不禁风了!
咦,周围为什么这么安静呢?回头一看,在场的群众,以及展昭和小白,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见到一个天外来客。
完了,保持了那么久的淑女形象,全毁了!
手赶紧一松,只听得扑通一声,那少年居然瘫在地上,抚着胸口直喘气。
不是真的吧?怎么感觉像“碰瓷”的呢?
我伸出一个手指,使出最轻最轻的力量,小心翼翼的在他头上点了点。
“喂,你,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啊?”
那少年一愣,没反应!
“兄台可要紧?”是展昭过来帮我解围:“小妹刚才无意冒犯,还请见谅,就由在下送兄台去看看大夫吧!”
我感激地看了展昭一眼,他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膀,正准备扶起那位少年。
突然,一双宽大的手臂将少年一把托起,是小白那家伙,他要gān什么?
那少年始料未及……Wap.16K.Cn。惊恐地看着他,吓得直摆手,嘴里支支吾吾道:“别……我……误……”
小白皱皱眉:“怎么了?我送你去看大夫啊?你不会想一直坐在这里吧?”
“不是,不是……”少年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我没事,没事,不关这位姑娘的事。在下自幼体质虚弱,让大家见笑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早说嘛!还以为把你打成内伤了呢!”小白说完,手随之一松,四周一阵惊呼,只听得扑通一声。那少年顿时摔了个结结实实。
我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实在是不忍目睹,这柔弱书生,哪儿经得起这么一摔,这下可真摔坏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上前询问安慰。那少年半撑在地上,好半天才抬起头,哭丧着脸说:“这位兄台。这次真的,真地要麻烦你,麻烦你送我,去看大夫了!”
小白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我和展昭不约而同地冲他摇摇头:真是,越帮越忙!
他们俩一左一右,正准备扶着少年去找大夫,我示意他们等等。红着脸走到掌柜跟前,指了指那把扇子。
还好掌柜是个慡快之人,将扇子收入匣中,双手递给我,还不忘夸赞我一番。无非是勇气可嘉,巾帼不让须眉之类的。害我的脸红了好一阵。
四人去柜台结账,柜台伙计居然告诉我们账已经有人结过了,居然有这种好事?小白却一点也感到奇怪,倒是展昭,皱了皱眉,坚持要自己付帐,看伙计为难的样子,也就罢了。
最后,在一片艳羡声中,我们向门外走去,临出门时,听见后面有人小声议论。
“那两个人好像正在通缉的朝廷钦犯啊!”
“瞎说什么你,长那么帅怎么可能是朝廷钦犯?”
“朝廷钦犯是两个人,他们是三个人,你用脑子想想,他们怎么可能是朝廷钦犯?”
“就算那女的是朝廷钦犯,那男的也不可能是朝廷钦犯,你见过这么帅地朝廷钦犯吗?”
我们三个再次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知味观酒楼……www,16K。Cn。
还是小白比较熟悉,很快在街上找到一家医馆,大夫瞧了瞧那少年的伤势,开了一点跌打药,还叮嘱小伙子要多卧chuáng休息,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好了之后要多锻炼身体之类的。
没想到那少年真地跌的不轻,搞得小白非常惭愧。不过我敢断定,这孩子得了骨质疏松症。
从医馆出来,天色已晚,大家商量着先找家客栈歇息,鉴于少年的qíng况,我们也不好丢下他,他也没有向我们告别的意思。我们只好一起投奔客栈。
那少年自称姓曹,名子瞻,此次来江南游历,只为尝遍江南美食。一听说他有如此爱好,我俩顿时有了共同语言,一路上滔滔不绝。那少年听我东扯西拉,说了一大堆美食心得,居然佩服得不得了,其实我只是说了几道他从来没有尝过的菜名而已。
然后他再三跟我qiáng调,今日在知味观,只是想替我品尝那道河豚,以免我不幸中毒。至于他自己,早就听说河豚美味世间少有,今日一尝,死也甘愿。见他说得坦诚,我就暂且当真了。
只是小白,一路上直翻白眼,不断咳嗽,也不知道他是真感冒还是假感冒。待会儿去客栈给他叫碗姜汤好了。
到了客栈,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我一头倒在chuáng上,中间有人喊我吃晚饭,我都一口回绝,白日里舟车劳顿,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觉不知睡到何时。
醒来地时候,才发现窗户竟忘了关上,月光撒落了一地的清凉。起身关窗,才发现这间客栈*近西湖,抬头望月,好个月光如水水如天。
不觉想起那句“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楚牧,为何这样的夜晚我总是想起你,你到底在哪里?你此刻在做些什么呢?你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正在疯狂地找寻我的下落?
月光沉静如水,水天一色,天地间空蒙一片,我仿佛已孤寂千年,一千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天属于谁的,我借来欣赏,却看到你的轮廓。
披上外衣,推开房门,院子里的雕栏画柱、花糙树木都笼罩在银色月光之下,发出幽静而微白的光辉。
此时此刻,我真想学某位电视明星大喊一句:今晚的月亮真圆哪!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细细的声音,极其缓慢极其抒qíng。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yù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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