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蓝大人太客气了!”赵炎恭身说完,就冲李三一瞪眼,“还不快给蓝大人开城门?!”
李三吓了一跳,赶紧去开城门。心想,那不就是个小白脸,怎么这么大的谱?
等到赵炎目送马车离开,李三这才凑了上去:“赵头儿,那人是谁?”
赵炎踹了他一脚:“臭小子,吃白薯把你眼都糊住了,连蓝大人的车驾都敢挡!”
“我知道是蓝是黑?到时候就是要关城门哪!”李三委屈地揉着大腿。
“那蓝子轩是如今皇上跟前的重臣,和严相爷都能平起平坐的主儿,连咱们御林军的统领都是他的莫逆之jiāo,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拦他?!”
李三小声嘟囔:“刚刚不是还说我白薯吃得太多吗,怎么又换成熊心了……”
“臭小子,再耍贫嘴,老子把你的阉了送到宫里当太监!”赵炎挥起蒲扇大的手掌,猛拍了一下李三,把他打得一个趔趄,疼得他直抽气。可他心里依然觉得,那小子没什么了不起,不过嘴上已不敢再说什么,黑着脸回去站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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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夫子安然无恙地坐在堂屋里喝茶,不同的只是,他对面多了一个人。那男人头系方巾,发髻用一根光滑润泽的白玉簪固定。身着锻面长袍,腰系玉带,脚蹬马靴,笑得轻松愉快,像是个出外郊游的纨绔子弟。
子轩走进屋前,已经猜到可能会见到谁,所以此刻并不心惊。他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周围,脑中的念头也转个不停。董夫子所住之地比较空旷,四周都是农田,旁边的树林也稀疏得很,不可能藏有大批人马。况且这男人孤身深入天启,身边随行之人定不会多,但应都是顶尖好手。以阿来的功夫,保自己刚刚够,但是,再加上他和老师就很危险了。最坏的qíng况,就是让阿来带着他的信物伺机离开,以图后援。
那男人看见子轩敌视的目光,并不以为意,反而轻笑道:“你们的孔圣贤可是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对待朋友理当如此,可对待敌人,就只有刀剑相见了。”子轩的冷冷地看着他,“我钦佩阁下的勇气,但作为一国之君,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敌国,这种行为确实很愚蠢。”
那男人的笑容,反而更加愉快:“我带了北疆有名的烧刀子。咱们今晚在这里秉烛夜谈,不醉不归,如何?”
“我并不认为与你能有任何可以谈的话题,”子轩踏前一步,用威胁地语调说,“除非你跟我讨论,想住天牢里的哪一间!”
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子一个闪身就挡在那公子前面,同时,阿来也把子轩拉到了身后,一时间屋里的气氛箭弩拔张。
“怀安,不用大惊小怪,蓝大人与我太久不见,所以难免有些qíng绪激动。”他拍了拍挡在他身前的叫怀安的男子。
一直背对着他们安坐的董夫子,此刻也站了起来。“老师,你没事吧?”子轩急着问道,但见董夫子并未答话,遂对那男人怒道:“姓朗的,就算今日我与老师皆丧命于此,你也同样别想活着离开天启!”
“子轩,若是朗公子想要你我二人的命,又何必千里迢迢的亲来此地?”董夫子的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即来之,则安之。不如坐下来,看他要与我们秉烛煮酒地论些什么。”
子轩见老师说话神态自若,总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既有恩师此言,学生自当从命。”
“蓝大人请。”那男人拉开了旁边的一把椅子。蓝子轩也不再看他,撩起衣袍坐了下来。
此时,月已上中天,在天启城外的稻田旁的一间茅糙屋中,一个冷着脸的年轻书生,一个笑得轻松锦衣公子,与一位粗布麻衣的沉稳老者,围坐一桌。一壶酒,一盏灯,而今夜,才刚刚开始……
梦落繁花—蓝雪 第六卷 北望江山人断肠 清明时节雨纷纷
章节字数:5686 更新时间:07-08-04 00:16
天启崇德三年的清明节,雨水多了些,但去踏青祭祖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京州城外西南方向的官道上,一辆jīng致小巧的马车正不紧不慢地前行着。拉车的两匹健驹毛色发亮,身形高大,一看就知道是好马。马车周围跟着十几个护卫装扮的男子,都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周围,看似随意,实际上将那马车严密地围在了中间。虽然天上正飘着小雨,可这些骑士们混不在意,依旧神qíng警觉地不时观察着四周。
这一带是著名的风水宝地,很多达官贵人的祖墓建在此处,清明节时常有些显贵人家大摆排场地来祭祀,老百姓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所以看到这样一队人马,也不觉得多希奇,毕竟比这嚣张的人家有的是。
当这队人马走到一个十字岔道口时,有几个人抬着一口薄木棺材从另一条路上挤了过来。这官道虽说不窄,可那马车以及周围的护卫已经占了三分之二,而这些人又抬着棺材,这路可就不够用了,全堵在了这路口。马车周围的一个护卫高声喝道:“挤什么?等我家夫人过去了,你们再走!”
“哎!凭什么要我们让?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着别人吗?!”那队人里打头儿的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横眉立目地顶了回去。
那护卫一听就火儿了,平常就算是朝廷命官,见着他们兄弟几个也得礼让三分,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刚想教训教训这不长眼的东西,车里传出的声音止住了他下一步的动作:“张武,咱们又没什么急事,就让他们先过吧。”那声音温婉细腻,柔和悦耳,听那声音就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里面说话的人,必定是个极美的女子。
那张武忿忿地盯了一眼这帮带着地痞流氓气质的家伙,有些不甘地道:“是,属下遵命。”随后对他们说:“我家夫人没心qíng跟你们这些小人抢路,快过去吧!”
等那几个家丁骂骂咧咧地抬着棺材过去了,这马车才重新上路。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片郁郁葱葱地树林边。这时细雨初停,太阳从厚重的云朵里露出了小半张脸。从车上先下来个青衣丫头,一边说着:“夫人小心”,一边撩开车帘去扶车里人。
“不用,我自己能出来。”那夫人轻笑了一声,从车里钻了出来。她看起来似乎还是少女的年纪,却梳的是已婚妇人的发式。一身素色衣裙,头上也没什么装饰,可如此朴素的穿着,反而衬托出她的天生丽质,眉目如画。只见她先把裙摆抓在手里,然后用另一只手撑着车辕,利落地从车上跳了下来。把裙子放下时,她还笑着埋怨丫头给她挑的裙子太长了。几缕阳光透过树叶撒在少妇身上,映衬着比chūn花还要灿烂的笑容,带着些许调皮,把绿衣丫鬟看得微微一愣。
“你怎么了,傻呆呆的。”她拍了丫头一下。
“厄,没什么。夫人,蓝大人应该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丫头赶紧说道。
听了此言,少妇的脸上笑容,渐渐染上一丝淡淡的yīn郁,她轻叹了一声,转身沿着小路向树林中走去。
青衣丫头赶忙拎上香烛祭品跟在后面。没走两步,却被斜刺里的一个人挡了下来。
“阿来,你也来了。有事吗?”
“碧玉,公子带了些东西给娘娘,你拿着放到车上,再跟着过去不迟。”
“好啊。”因为以前和他都曾在蓝家做下人,又知道他现在是蓝大人随从,碧玉不疑有它,“东西在哪里?”
“你随我来。东西虽然不重,但太零散,现在正放在大人的车上。”说着,阿来在前面领路,碧玉跟着他往树林深处走去。
林地中央的坟包和墓碑,都打扫得很gān净。墓前已经摆好了果蔬供品,一个身着儒衫的书生正把一个香炉放在地上。他听见脚步声,起身转头,看见那少妇,温笑道:“来的正好,哥也是刚到。”
此刻女子的脸上,早已隐去了刚才的神qíng,现在只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般,轻轻的点了个头,然后露出一脸的疑惑:“这是,我爹的墓?”
“这地方看着不熟悉吗?以前你来过的。”书生说的虽然是问话,却也没有特别要知道答案的意思。“哥知道你忘了很多事,不过没关系,时间长了,总会想起来的。”他从篮中拿出一株香,用火捻子点着后,一边倒提着烧,一边笑着问:“我的侄子,侄女,都还好吗?”
说到孩子,女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由衷的微笑,眼神中自然地流露出身为母亲的温柔:“那两个小家伙一点儿也不听话,总是不好好睡觉。”她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层,“不过容成现在已经学会抱他们了,练了将近两个多月,总算……”
那书生听得有些漫不经心,见香烧得差不多了,他就chuī灭火焰,打断那女子的话:“雪儿,先给爹上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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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武他们摆开阵型,围在树林周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qíng况。没过一会儿,夫人便由碧玉扶着从林中走了出来。张武见夫人外罩了一件大斗篷,斗篷上带的兜帽,把头脸都遮住了。
“快,夫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咱们赶快回庄子去!”碧扶着夫人的玉焦急地说。
张武觉得碧玉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尖细了些,或许是她见夫人不适,太急了吧。所以他也没多想,赶紧招呼兄弟们上马。
才离开那片树林不久,车马就被堵在了路上。张武凝神一看,有几个人瞧着挺面熟,就是刚才来的路上跟他们抢路的。他们似乎也是要离开这里,结果被另外一些人拦在了路上。场面看起来乱得很,吵吵嚷嚷地喧哗不已,因此引来许多附近的百姓,人群越聚越多。
“刘员外居然生了这么个儿子,真是作孽!”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对着认人群中央,一个穿素白绸衫的年轻后生指指点点。张武皱了皱眉,打发手下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没一会儿,就从周围的好事者中问明了原委。
原来那后生叫刘宝,是京州城小有名气的富商刘员外的独子。平时吃喝玩乐倒也和平常的富家子弟没什么区别,可刘宝偏偏有些文人的酸气,还是个痴qíng种子。他最近迷上了天香楼的头牌香儿姑娘,誓要将她娶进门。刘员外当然不许,暗地里派人要摆平那香儿。没想到那香儿也是个烈xing女子,当场就撞柱自尽,以明心志。刘宝听闻赶来的时候,香儿只来的及说了一句话:“求公子送妾身回归故里”,就断了气。这下子刘宝可受不了了,不但伤心yù绝,而且居然想和香儿的牌位成亲,再扶棂北上,把她送回老家。刘员外气的chuī胡子瞪眼,让天香楼的老鸨赶紧把香儿埋了。结果又让这儿子知道了,带人来追。不过他们晚了一步,天香楼的伙计已经把棺木下葬了。这刘公子就拦住他们,非要问出下葬的地点。一时推推搡搡,好不热闹。这事qíng是最近京州城十里八巷,娼楼jì馆最流行的八卦,人人都在等着看最后是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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