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天说地中,我的内容囊括了亲戚们的家长里短,生活琐事,去过的地方,学的那些商科的片段……
我曾经在电脑,就是一种机器,上面玩战争游戏。别提了,被人杀得……可有一晚,一个玩家带了我们一帮残兵败将,过关斩将,从胜利走向胜利,让我钦佩万分。打完了一个战役,那个玩家突然写出字来说:“我娘让我睡觉了。”我问他:“你几岁?”他说“十岁,你呢?”我毫不犹豫地回言:“九岁。”
我的舅舅和舅母要发财致富,退休后到农村租了一个院落养走地jī。买了四百只jī,两个月内,一场jī瘟,所有的小jī,全军覆没。两个人回了城,垂头丧气。可大家最津津乐道的不是他养jī的失败,而是他才能的失败:此人职称为副教授——太学院的讲师,从此成了“读书无用论”的典范人物。
……
我觉得我像是在水中的水糙,谢审言的沉默和他的陪伴,就像水一样拥绕着我,我尽qíng地舒展着我自己,无数胡乱思绪如同我的纷纷糙叶,在水中飘舞,无忧无虑。
说累了,我们就默默地走。每每走到月至中天才回来睡觉。夏夜的星空银河皎皎,萤火虫在我们身边飞扬,谢审言白色的身影,夜色里,像一柱微光,照在我的身旁。
那个老头爱因斯坦说过,当人快乐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飞快,一点不假。一天天的,谢审言的神色渐渐有了些明朗的意思,可我还没来得及等到他对我开口讲话,哥哥董玉清就来了。
他曾说要到李伯这里来接我回家,他到的时候,就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
那天有些yīn天,中午时我刚要休息,杏花来告诉我,哥哥到了,李伯的父母十分兴奋,说从没见过太傅的儿女都来他们家。我出去时,哥哥已经见过了李伯的父母,正和李伯走出厅来。他穿着一身朴素的淡棕色长衫,质地很好,但不引人注目。他一见我,笑着说道:“妹妹虽然瘦了些,可看着很jīng神。”我笑了:“哥哥,你这一见面就说好话的习惯可真让人喜欢。”他看着我身后,还是笑着:“审言,你看着好很多。”我转身,见谢审言和钱眼走过来,停在我们旁边,谢审言垂着眼睛对着哥哥点了下头。
哥哥抓谢审言的手号了脉,放手长叹道:“审言,你的身体恢复了,只是你还是太过思虑。我没有打探到你兄长的下落,但你父亲还活着。我已经寻到了一处偏远农家,你可以到那里安心住下,等待消息。”
谢审言闻言抬眼看了我一眼,可马上又看了地上。我心里痛了一下,谢审言自己去乡下住了,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了。但我也不能让他和我回府,只好先不提这个事qíng,对哥哥介绍钱眼:“哥哥,这是钱眼,啊,钱茂,天下第一讨账能人。诚信无欺,爱钱如命。是我的知音,还与杏花定了姻缘。同意给我们讨价收帐,取利润之一成。所以算是落入了我们美女和金钱的双重陷阱,你可以把钱的事宜jiāo给他……”杏花在我身后一个劲地笑。
哥哥不等我说完,过于热qíng地对钱眼抱拳说:“幸会幸会!钱眼仁兄!真是人才!叫我玉清即可。”
钱眼一抱拳,小眼睛一眯:“玉清大哥!日后……”
哥哥忙说:“不必日后,我一会儿就把一些账目给你,你可开始准备准备。”
我笑了:“你真不耽误功夫。”
哥哥一声叹息:“妹妹,你不知道,我早就不想gān了,可我过去挑的人,都骗了咱家,我不敢再找人。妹妹看准的人,肯定没错。”
钱眼忙道:“她没看准,把我看扁了。是李伯看准的。”
哥哥更高兴:“那就太好了!李伯的眼光从来不错的。”
我笑:“钱眼,杏花不高兴了。”
钱眼忙说:“我家娘子也看准了。”
杏花叫道:“看准了你是个厚脸皮!”
哥哥被我们之间的这种玩笑惊呆,习惯xing地说道:“杏花的眼光也是准的。”
我们都笑,我说道:“哥哥,你这个老好人,是不是总被人欺负?”
哥哥看着我苦笑,李伯叹息道:“大公子是总受欺负。”
我想起以前的小姐,怕谢审言伤感,忙笑着说:“哥哥,以前的事就算了,日后找个不欺负你的嫂子就行了。”
钱眼搭腔道:“是啊!关键是后面的那个人,对不对?李伯?”
李伯郑重点头:“钱公子,很对!”
杏花也说:“小姐说的对。”
哥哥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看着我们,说道:“你们都对。”大家又笑。
钱眼叹道:“知音,你哥真是好欺负啊,你们家让他管家,怎么还没败了?”
哥哥低头:“钱公子,不瞒你说,快了。”
钱眼立刻jīng神百倍:“那么是一团乱帐了?”
哥哥点头,钱眼抬了一只手,轻抚下巴,仰头微笑着说:“如此,我实在该多要些分成。”
哥哥真心地问:“你要多少?三成……”
我,李伯,杏花同时大喝道:“钱眼!”
钱眼放下手,哭丧了脸,看着哥哥说:“不必了,玉清老弟,你保证听我的就是了。”他几乎要落泪。
我问道:“怎么哥哥从玉清大哥变成老弟了?”
哥哥一连声道:“没关系,我肯定比你小。我一定听你的!一切你做主!”
我们又笑。哥哥看着我说:“我来的一路听见人们谈论一位跳崖投水的女子……”大家都不笑了,李伯刚要说话,我打断说:“我也知道,来,哥哥,咱们走走,给我讲讲家中的事qíng。”
我们向别人告辞,我引着哥哥走到了院外,和他散步。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事,白白担心后怕,就简单地讲了些我们旅程的见闻。哥哥对我讲了家里的事,说我走后,丽娘常念叨我,她和爹处得很好。她开始接管府中的事qíng,哥哥有时间行医了。
他说着,忽然面现犹疑地看着我,慢慢地说:“我听到一些传言,说,你,我的妹妹,实际上,几个月以前就买进了谢审言,还对他十分,不好……”
我现在过了当初的昏头昏脑,明白了日后出问题,影响会很恶劣,大家该做准备。而且既然钱眼都知道,也不应瞒着哥哥,况且哥哥是医生,也好帮助谢审言。就对哥哥挑明了我怎么来的,怎么见到的谢审言,杏花讲的详qíng……我什么都没有隐瞒,那小姐的失身和谢审言受的侮rǔ及残伤,全告诉了他。
哥哥听完,脸色白huáng,有些发抖,好久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远方,含糊地说:“娘,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等了好一会儿,我问道:“你从没有察觉出她的狠毒?”
哥哥轻摇头,有些混乱地说:“我只说她因没了娘亲,爹朝事忙碌,我又常年在外面,她失了管教,多少有些脾气。我可怜她孤单无伴,一向容让她。她过去从没有喜欢过什么人,那时一见审言,就求爹提亲。对审言十分动qíng……可谁知她能做出这等事,这么害了审言……日后,审言怎么办……咱爹娘仁慈待人,我家忠厚传家的声誉全都葬送在她手里……”
我说道:“尽快安抚那些知qíng的人……”
哥哥还是摇头:“你说的那个庄园里已走失了一个仆人。”
我一惊:“为什么?”
哥哥说道:“据说是因被李伯殴打致伤,心中愤怒。”
我想起那天早上我让李伯看护谢审言,就忙又告诉了哥哥。哥哥点头说:“看来那人想再去欺rǔ审言,被李伯阻拦,定是吃了苦头。如今,那逃走的人若是把这事讲出来,说我家如何趁人之危,nüè待罪臣之后,重伤人身……”
我问道:“我是否会受律法惩处?”
哥哥摇头:“律法上,因……是下奴,一般只领轻责,但如此rǔ人,有伤风化,到底为人言所不容……”
我忽然有些害怕,感觉这事qíng早晚会闹大。
哥哥突然说“我们明天就带审言回府!”
我问道:“不让他去乡间住了?”
哥哥摇头,“既然已经有人知道了他在我府,再把他藏起来,更让人觉得可疑。”
我一喜,至少我们还能见面。想到我们这些日子的快乐,就又说道:“哥哥今天才到,为何不休息两天再走?”
哥哥使劲摇头,说道:“要尽快让爹知道详qíng。”
我发窘,结巴着:“如此严重?”
哥哥点头:“若有人参一本,说爹指使人如何如何残害谢审言,报复政敌。爹在朝堂名声扫地!会被多少人弹劾!皇上知道此事,又会怎么想……”
听了他的话,我浑身发麻。
和哥哥一路走回来。yīnyīn的天空让人抬不起头来。哥哥去见李伯,我就到chuáng上躺下,心里发怵,不愿动弹。我整整躺了一个下午也没睡着午觉,就没有去书房。
晚饭时,我和杏花到了餐堂,哥哥没来。李伯说他因为累了,就在房中用餐了。我知道他是羞于见谢审言。
我qíng绪低落,在谢审言身边坐下,低声对他说:“哥哥说你与我们一同回府。”他看着桌沿,轻点了下头。
钱眼大声笑道:“知音,怎么争取到的?”
我抬头看钱眼,竟然无力玩笑,只微叹了口气。气氛变得沉闷,大家安静地吃了饭,连钱眼的咀嚼声都不是那么响了。
饭后,我和谢审言又出去散步。bào雨来临前,周围的景物十分清晰。我没心思再搞什么花样,也没有想说的话。只走了一会儿,我就觉得累了。在那条小溪水旁坐了,谢审言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我身边,多少让我觉得有些成就感。
我侧了身,看着他,他看着溪水。我说道:“我们明天就启程了。”他点了下头。我又说:“还记得我说的,你会更快乐的话吗?”点头。我问:“我说对了吗?”他好久后,终于点了下头。我接着问:“我也说过,在李伯家,我们会好好玩玩,你玩得好吗?”他又点头。我有种愿望实现了的欣慰。
天色暗了,我看着他的侧脸。他似乎咬了下牙,转了脸对着我。他明澈的目光看入我的眼睛,嘴唇翕动,可还没有出声就闭上了眼睛,脸色变得苍白,又扭了头对着溪水,没再看我。
52书库推荐浏览: 清水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