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封鹰目微瞪,低喝一声,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那是常年征战萦绕于身的杀伐之气,夙素呼吸一滞,但挺拔的身姿却未曾有变,爹爹说过,纵然千军万马立于前,也不可退一步,退就是输!夙素qiáng压下心头的惧意,迎向那道锋利的视线,轻轻一笑,说道:“澹台将军说笑了,据我所知,阿暖生在唤láng岛,长在唤láng岛,墨桑前辈也从未与澹台将军婚配,阿暖与澹台家,似乎没有什么关系。今日总不能因为澹台将军一句话,说阿暖是您的女儿就是您的女儿吧?”
澹台封看着这个在自己刻意施压之下,还能微笑以对的女孩,心里是有些叹服的,不愧是夙家的人。神色缓了缓,澹台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和桑暖是好朋友,她能jiāo到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很为她高兴,只是现在她昏迷不醒,为人父者,探视女儿,你作为她的朋友也应知道进退才是。”
他这话是要说她是个外人管不了他们父女之事咯?夙素看了一眼还在失魂落魄中的风一青,又看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语的墨遮,胸中涌起一股怒意。阿暖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这些人都在哪?!澹台封是仗着阿暖母亲已死,自己又昏迷,没有人为她撑腰所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是吗?!哼,今天他怕是要打错算盘了。
夙素眉峰微挑,声音清朗,笑道:“澹台将军此言差矣。我与桑暖,并非朋友。”
澹台封脸色一沉,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这个女孩接下来要说话的,会让他无力招架。
夙素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与桑暖已经焚香起誓,结为姐妹,祸福与共。此事有聚灵岛岛主作证,这次桑暖之所以会来墨家,完全是为了陪我,之后她就要与我回夙家。我已寄书信于父母,他们都很喜欢阿暖,待回到夙家见过家中长辈,爹娘也会收她为义女,到时候阿暖就是夙家的女儿了,这样算起来,我这个妹妹好像比您这位自封的爹爹要亲近吧?”
澹台封心陡然一沉,这怎么可能?!桑暖不过是海盗窝里的孤女,夙家怎么会让夙素真的与她结拜?
其实他并不能肯定,桑暖就是自己的女儿,只是算算桑暖的出生时日,她确有可能是他孩子,即使他认了这个女儿,也不可能让她认祖归宗,夙凌又怎么会真的认桑暖为义女?!
澹台封摇摇头,一副你还小不懂事,我不怪你的样子,说道:“夙氏乃是名门大家,认义女之事,岂能儿戏,哪是你一个小丫头说的算。你这一家之言,何以取信?”
夙素也不争辩,只是笑问道:“那澹台将军所言,不也是一家之言,我与桑暖结拜,有人为证,这样都不足取信,那墨桑前辈已逝去多年,您说的话,就更无从证实了吧?”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子!澹台封满目厉色,夙素也不示弱,就在两人僵直不下之时,墨渊缓步走到夙素身边,低声说道:“夙素所言非虚,在唤láng岛上,她俩结义之时,桑暖还将姑姑的遗物,一把白玉钥匙,赠与夙素为信物。”
“墨桑的白玉钥匙?”一直沉默不语的墨遮忽然变了面色,一双冷眸盯着墨渊,急道:“钥匙在何处?”
墨渊之前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便通过宽大的袖口将一样东西塞到她手中,当时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此刻自然明白了,回道:“阿暖所赠,自然是在我这里。”
“可否拿出来让我看一看?”墨遮终于将目光从墨渊脸色移开,看向夙素,神色颇为急切,却又努力压制的样子,颇为可笑。
夙素还未想好要不要此刻把钥匙拿出来,澹台封却忽然说道:“墨桑的白玉钥匙只有一把,在我这,你那把必定是假的。”
夙素好笑:“我未曾说澹台将军手中的钥匙是假的,将军又为何一口咬定,我手中的钥匙是假的呢?”
澹台封被夙素的话语噎得无言以对,他手中的白玉钥匙确实是假的,他在二十多年轻见过那把钥匙,当时还将它的纹饰花了下来,仿造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和原来那把一模一样,他让夜冽去唤láng岛,就是为了那把钥匙,谁想到夜冽未能成事还弄得身中剧毒。
若不是猜想那把白玉钥匙有可能在桑暖手中,他今天也不会冒险进桑暖的房间寻找而被敖三发现,万万没想到,钥匙居然被桑暖送给了夙素!
澹台夜冽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在墨渊提到白玉钥匙的时候,眸光闪了闪,随后归于沉寂。
☆、第九十五章 我会害怕!
澹台夜冽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在墨渊提到白玉钥匙的时候,眸光闪了闪,随后归于沉寂。
墨遮叹了口,似乎不想两人起冲突,从中调停道:“二位不必为此争吵,暂且不论真假,还请二位把钥匙都拿出来,比对比对便知。”
夙素眼眸微转,不但没拿出手中的白玉钥匙,反倒是往袖子里收了收,笑道:“墨族长可曾见过那把钥匙?就算让您比对,您又分得出真假吗?”她记得阿暖说过,当年墨桑找到了钥匙,却被墨家长老要求拿出灵石,继而逃出了墨家,这么这位墨族长对那把白玉钥匙只怕也不了解吧。
果然,听到夙素的话,墨遮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虽然很快消失,却也足够夙素看清楚。
风一青本就不愿意相信澹台封与墨桑之间的感qíng,现在听到澹台封手中的钥匙有可能是假的,心中痛快,看向澹台封的眼中满是讥讽,哼道:“桑暖手中的钥匙是阿桑遗物,那么自然是真的,而某人手中的钥匙,只怕是当年趁着阿桑不注意,仿造的吧?”
澹台封双目圆瞪,像是受到污蔑羞rǔ而急怒攻心的样子,指着风一青和墨遮大喝道:“胡言乱语,这钥匙是阿桑二十年前赠与我之物,怎么可能有假,若是你们认为是假的,那想必也不屑要,这次算我多事,东西我还是自己珍藏罢了!”
夙素和墨渊对看一眼,同时感叹,这澹台封还真是厉害,若不是这把钥匙是二人从墨桑墓xué中所得,看他此刻这般作态,都要相信他手中的钥匙才是真的了吧!
墨遮微微皱眉,事关灵石之钥,不敢大意,只得上前安抚道:“澹台将军莫急,此事事关重大,墨家必定不会等闲视之。”
澹台封怒极甩袖,背过身去,似不愿再理会他们,风一青却不买他的帐,仍是一脸嘲讽,小院内几人脸色各异,气氛有些僵冷。
几声低咳声响起,站在角落的人看到众人都向他看去后,才笑了笑,说道:“听闻这白玉钥匙名为灵石之匙,应该是用来开启某物的吧,那么要辨别真假就不难了,只需用两把钥匙分别试试便知。”
墨遮若有所思,并未说好,也未说不好,倒是澹台封对自家儿子的提议甚是满意,说道:“如此甚好,我与夙丫头各自拿自己手中的白玉钥匙前去一试,谁真谁假自然明了。”
原来如此……夙素算是看出来了,澹台封就是想去禁地!侧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夙素摇摇头,说道:“阿暖是我的姐姐,她一日不醒,我可没功夫去试什么钥匙。”
墨遮沉吟片刻,说道:“夙素不必担心,我已经与风一青商议过了,禁地里有一味灵果,其汁液能解百毒疗百病,只要将其采摘,让桑暖服下,必定能药到病除。而灵石之匙开启之地,正是禁地,如此夙素可愿前去?”
“好。”目的达到,夙素慡快地答应了,反正她本来也想去禁地。
墨遮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那淡定从容的模样,说道:“那容我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目光不经意般看向墨渊和澹台夜冽,叹道:“阿渊和澹台公子就不用去了,留在这里好好解毒疗伤吧。”
“不行!”夙素急道:“澹台夜冽去不去我管不着,但墨渊必须去。”墨家的禁地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根本不懂,墨渊若是不去,万一让墨家那些长老什么的得到了改天逆命之力,岂不糟糕?!
“哦?”墨遮黑眸扫过墨渊,随即又看向夙素,笑道:“为何他必须要去?”
“因为……”夙素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为了和你们争改天逆命之力吧?!轻轻咬唇,余光瞟了墨渊一眼,想了想,说道:“因为他不去,我会害怕。”
“……”
小院里倏地静了下来,众人神色各异。
澹台夜冽想到在唤láng岛时,某人验尸破案,一人力战毒蛤蟆,两军jiāo锋,以弱战qiáng,可都没退缩过,这样的她,会知道怕是什么?
夙素觉得这个理由应该还可以吧,她在这人生地不熟,就是和墨渊熟悉一些,说他不去会害怕应该没问题吧……但是现在是什么意思,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每个人看她的目光都很怪异。尤其是墨渊,她明显感觉到他呼吸一滞,猛地看向她,那双黑眸盯得她浑身不自在,夙素有点忐忑,难道她说错话了?
墨遮看着自家儿子,那双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从未有过半分波动的眼睛,此刻居然因为一句话,便像着了火似的,盯着那个低头不语的姑娘。墨遮眼中神色复杂难辨,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再次打破这怪异氛围的,仍然是那道带笑的低沉男声。澹台夜冽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走到夙素身边,笑道:“小树不必害怕,虽然不知道禁地之中会不会有危险,但你我两家乃是故jiāo,又一同为客,父亲与我都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夙素尴尬地扯扯嘴角,她又不是真的怕……
夙素感觉到手上忽然一紧,自己的手已被身边的人隔着衣袖握进了掌心之中,“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夙素的心陡然一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也不敢动,院子里还站着这么多人呢,其中还有不少长辈,宽大的袖子遮盖下,墨渊抓着她的手的动作还不算明显,若是她一动,反倒惹人注意了,只能低低地回了一声“哦”。
墨遮轻咳一声,淡淡地笑依旧挂在唇边,笑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大家便一同前往吧,今晚各位好好休息。”
听到墨遮这般慡快,夙素反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说那也是墨家的禁地,墨遮怎么就这么好说话,放这么多闲杂人等进去?想起墨家厉害的幻境,夙素心里已经认定明日之行肯定不太平了。
手不自觉的抚上腰带,那里有墨渊送给她的羚糙。
——羚糙是我的命,只能送给相伴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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