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辰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脸上还是惊恐的表qíng,脖子却已经被一刀斩断,温热的血噗得洒了出来,溅了靳衍痕一身。而他却似毫无所觉般,手中的剑以雷霆之势再次朝着扑过来的白衣人杀去。
虽然是背对着靳衍痕,楼辰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手中那把剑,并不是什么名剑,根本不能斩断靳家的宝剑,而他却做到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靳衍痕将内力用到了极致,那如沸水翻腾的血气,楼辰站在他身后都能感觉到。
这样肆意的妄动真气,他根本撑不了多久,还会内伤!楼辰急忙上前一步,想要阻止他,却在对上他血色的眼眸时,说不出话来。
那双血瞳依然没有焦距,无波无澜却亮得惊人,他毫无顾忌,只要白衣人靠近他的身边,便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斩杀。那是一种疯魔的状态,只一眼,就看的楼辰心悸不已。
靳衍痕太过凶残,一时间,白衣人居然后退了数步,不敢靠近他身侧。
连明都发现了靳衍痕不对劲,一边打一边忍不住问道:“他……怎么了?”
楼辰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靳衍痕现在是什么qíng况,但她知道,绝对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楼辰刚想拉住他,白衣人却又开始动了。
眼见二十多人,现在只剩下十来个了,白衣人眼中划过一抹决绝,两人冲向明,两人迎向靳衍痕,其他的,全部不要命的冲向楼辰。
楼辰心中一凛,却并不慌乱,内力疯狂运转,一剑之下,同样斩断了两把bī至眼前的长剑,谁知剑是断了,那两人竟忽然弃剑用掌,一掌拍在楼辰胸口上。
楼辰此刻本就内力翻腾,这一掌下去,楼辰立刻呕出一口血,胸口极痛,竟是差点握不住手中的藏锋。
趁着楼辰受伤,站在楼辰背后的白衣人提剑朝着她心脏的位置猛地刺了过去。
“小姐!”两名白衣人已经被明绞死,但他们临死前死死抱住明的大腿,让他一时间根本动不了。
就在长剑马上就要没入楼辰背心之时,一道黑影极快地揽着她的腰,再次将她护在身后,那把剑刺入了靳衍痕腹中,同一时间,持剑之人的头,也被靳衍痕一剑斩断。
人头落地,血飞溅在青砖石墙上,又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一地猩红。
……
予弦带人赶到巷子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到一丈宽的窄巷内,长长的通道中,满地尸骸,断肢,头颅遍地都是,两边的青砖石墙,几乎像是被血洗了一遍似的,无一处不沾满血腥,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巷内,一地残尸之中,还站着三个人,其中站在中间那人最为显眼,他就像是个血人,满头满脸都是血,一双平静到诡异的血眸冷冷地看着他们,一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死死地搂着青衣女子的腰。
不仅手里的长剑,就连衣角都在滴血,他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海里捞上来的一般。
跟着予弦而来的家将,都是上过战场的,早见过了尸山血海,但此刻看到这一幕,也都忍不住惊骇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靳衍痕?”方沢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个人,完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满身煞气的男子,是那个嘴角微勾,满眼桃花,说话气死人又总是懒洋洋的痞子!
予弦也深深地皱着眉头,靳衍痕现在的样子很不对劲,那股嗜杀之气,并没有因为白衣人死了而消散,反而因为他们的靠近,而愈发凌厉。
楼辰的样子也不太好,身上沾染了大片血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白衣人的,又或者是靳衍痕的。她脸色苍白如纸,冷眸依旧清明,正担忧地看着靳衍痕。
予弦微微抬手,身后家将立刻朝着三人靠近,但他们刚刚进入巷内,宛若雕像般屹立不动的靳衍痕手中的长剑再次举了起来,血沿着剑锋滴滴答答地落下,没入本就猩红一片的雪地里。
那双比凶shòu还狠戾的血眸平静地看着他们,家将立刻停止了脚步,他们毫不怀疑,再往前走一步,那把已被血水洗礼的重剑就会毫不留qíng的朝着他们斩杀过来。
方沢也被眼前的靳衍痕惊得心神不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好好的人bī成这样?
方沢忍不住大声吼道:“姓靳的,你疯了?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这声大喝,并没能把靳衍痕惊醒,他手中的剑没有放下,甚至握得更紧,手骨发出咯咯的声音。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轻轻覆上了满是血腥的五指,一点点用力,紧紧地握住,慢慢将那举着的重剑,一点点地压了下来。
靳衍痕转过头,僵硬而迟缓,血眸凌厉无qíng地看向楼辰。
明和予弦同时警觉地盯着靳衍痕的一举一动,浑身紧绷,只要他有对楼辰动手的趋势,便立刻冲过去。
血色弥漫的红瞳,对上一双沉静如水的黑眸,黑眸的主人一脸平静,眸光带着难言的温柔,没有一丝惊慌和躲闪。
那双血眸终于眨了眨眼睛,眼珠微微动了动,楼辰似乎看到靳衍痕眼中的厉色消退了几分,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人忽然双臂一伸,将她紧紧的圈在怀里。
他的两只手臂就像两只铁钳,死死地困住楼辰,像要把她揉入骨血般,楼辰本就受了内伤,此刻被这样抱着,几乎不能呼吸,血气翻涌,胸口剧痛,痛得眼前发黑,几近昏厥。
而予弦和明都没有冲过来的原因,是楼辰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挣扎推拒,反而抬手搂住了靳衍痕的腰。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
耳边的声音,暗哑得可怕,根本听不出这是靳衍痕的声音,他的头埋在楼辰的颈脖间,脸颊上的血水早已寒冷如冰,唯有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和着刺鼻的血腥味,搅得楼辰的心疼痛不已。
这极致的恐惧无声地嘶吼伴随着擂鼓一般的心跳,通过两人紧贴的身体传递到楼辰心里,楼辰只觉得窒息,这种窒息与身体的窒息不一样,那是一种极致的心疼,疼到无以复加。
楼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心绪,清冷的声音轻柔而缓慢地说道:“我没事,不会死。”
如此说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紧紧抱着她的人手终于失了力道,高大的身体往旁边倒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风雨yù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风雨yù来
楼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心绪,清冷的声音轻柔而缓慢地说道:“我没事,不会死。”
如此说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紧紧抱着她的手终于失了力道,高大的身体往旁边倒了下去。
楼辰内伤颇重,根本没办法扶住靳衍痕,但是她抱着靳衍痕的手也没有松开,眼看着楼辰一个踉跄,两人马上要一起倒地的时候,两道黑影立刻赶了过去。
明抢先一步扶着楼辰的肩膀,予弦伸出的手顿了一下,转而抓住靳衍痕的胳膊,把人扶了起来。
站得近了,予弦才发现,靳衍痕伤得有多重,衣服被剑削得褴褛破烂,身体的每一处,都能看到深深浅浅的伤口,多处见骨,尤其是腹部,伤势严重,前后都有伤口,可见这一剑直接刺穿了腹部,伤成这样,他还能撑着护住楼辰,可见此子心xing坚韧,予弦对他彻底的改观。
尽量避开靳衍痕伤势严重的地方,小心地将他背在背上,予弦低声说道:“先回傅府疗伤。”
“等等。”靳衍痕一倒下,楼辰不复之前的温柔轻语,冰冷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抬手拦下了予弦。
今天的事qíng太过突然,超出了她的预计,幕后之人显然已经要对他们下杀手了,傅长明身上诸多疑点,靳家远远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凶险,陵水盟近来平静得异常,是没有出手,还是一直在暗中谋划,这个时候去傅家,是不是好选择?
楼辰脑子飞速转着,思考着此时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才最好。明看着她yīn晴不定的脸色,已经猜出了她的顾虑,低声说道:“小姐,您在京都还有很多安全的去处。”
明没有说错,穹岳在京都安cha的势力并不少,虽然平时隐藏得很深不便bào露,但是为了小姐的安全,别说bào露几处暗柱,就算倾尽所有,皇上和主人也会在所不惜。
予弦也听出了明的意思,在楼辰下决定之前,沉声说道:“楼辰,我来找你,正是外公的吩咐。你们先去傅府,我会派澹台家的家将重重守卫,不会让你们再有危险。”
楼辰蓦然抬头,冷眸直视着予弦,那目光像冰刀一样寒凉锋利,予弦心头一震,楼辰的目光素来清冷,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冷厉,这次的事,怕是彻底惹怒了她。
想到这一地的尸骸还有三人的惨状,予弦也知道,这次的事不会善了。虽然他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信任外公,也相信自己的能力。予弦眸光不闪不避,与那双看似平静,实则盛怒的冷眸对视,压低声音,只说了两个字,“信我。”
傅长明让他来的,也就是说,这次暗杀傅长明是知道的,是事先知晓,让予弦来收拾残局?还是刚刚知道,让予弦来救援?
傅长明……
楼辰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的血腥味和靳衍痕生死不明的模样刺激着楼辰的神经,让她一贯冷静理智的脑子,突突地疼。不能再拖时间,无论如何,先治好靳衍痕再说。
“去傅家,方沢,派人去城南把方如辉找回去,再把京都最好的大夫请到傅家。”
方沢悄悄看了予弦一眼,在他点头的同时,立刻带着三个人朝着街市冲了过去。
——///——///——
今夜的傅相府邸,注定不得安宁,府中最好的客居院落里,来来往往的奴仆不停的往房间里端热水,送纱布,gān净的衣物,药汤等,两个小丫头专门负责在屋里照看烛火,极尽所能的把厢房点亮得宛如白昼。
众人脚步匆忙,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内室里,方如辉正在chuáng前忙碌着,两名医者从旁协助。
曲凝双和靳茹不敢上去打扰,只能在屏风前来回走动,两人都心急如焚,走着走着几乎撞在一起,等待的时间,分秒都是煎熬,而这种煎熬,已经持续了三个时辰。
好不容易,方如辉终于走了出来,曲凝双几乎是扑上去一般,急道:“如辉哥哥,怎么样?”
方如辉神色凝重,眉宇间满是疲惫,手慢慢浸入温热的水盆之中,清水立刻变成了米分红色,一边清洗着黏腻的血污,一边低声说道:“阿痕的qíng况比楼辰差一些。”
方如辉怕靳茹崩溃,已经尽量含蓄了,实际qíng况何止是差一些,根本是差太远。
52书库推荐浏览: 浅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