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真心待她,是不是就能和这个人,共度一生……
燕甯并不知道某人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法,看他愣神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低声说道:“喂,你怎么了?对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庄逐言刚刚温热起来,满怀希望的心,被一盆冷水,浇得个透心凉。
他自嘲的一笑,还是不行吧,说过一次谎言,便需要无数的谎言去掩盖,更何况,他对她,不止说过一次谎。
满嘴苦涩,庄逐言深深地看了燕甯一眼,回道:“嗯……找到了。”
找到了?燕甯有些惊奇,这才几天就找到了?这些日子他们一路同行,她也没看到他去找什么人啊?不是说这个人事关西瑜时局吗?怎么找到了他还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燕甯想了想,说道:“既然找到了,等这件事处理好,你就赶快回西瑜吧。你父皇如今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早点回去,将都城和皇城掌控在手中才是正事。到了佩城之后,你把归云和方一平留给我就行了。”
她说的是对的,庄逐言却几乎想没想,脱口而出:“不行。”
“为什么?”燕甯有些恼:“不是你说要助我的吗?问你要两个人都不行?”
庄逐言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说道:“不是说要两个人不行,是把你一个人留在佩城不行。你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其实这次只要借着燕甯地帮忙,让庄璟失了向穹岳救助的机会,还将穹帝得罪的彻底,再把他出卖金矿、私贩兵器之事在西瑜公之于众,庄璟就已经和皇位无缘了。
他也不需要再通过联姻的方式求得穹岳地帮助了,只要现在及时抽身,燕甯不会知道他之前的龌蹉心思,他可以登基称帝,或许还能和她成为朋友……
一切都很完满,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愿意呢?甚至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民间不是流传着一句话吗?救命之恩,自当……”
以、身、相、许?
后面的话庄逐言没有说,但燕甯脑子里默默地浮现出了这四个大字,血液瞬间就往脸上冲。
庄逐言说完那句话就有些后悔了,但看到燕甯的脸,因为这句话,渐渐染上了漂亮的嫣红色,心也怦怦狂跳起来,难道……她已经对他动心了?
他眼见着燕甯的目光一直往自己身上飘,从头发丝看到脚尖,来来回回,他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良久之后,燕甯轻“嗯”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能不能赚钱养家先不说,至少做到了美貌如花了。”
“噗!”
偷偷跟过来,耳力极好又全神贯注致力于偷听的楚时、归云几人,忍不住喷笑出声,下一刻又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即便嘴角已经裂到了耳朵根,也坚决不能再露出哪怕一丝一毫地笑声!恨不得把自己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小团,躲在桂花树后,肆无忌惮地笑一会。
这一刻,庄逐言根本听不到别的声音,只觉得五雷轰顶,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
貌美如花……美如花……如花……花……
那颗坚如磐石的心已经被劈得碎成了渣渣。
燕甯好好地欣赏了一番庄逐言那忽青忽白的脸色,才满意地转过身,信步离去。
敢调戏她,呵呵!
燕甯缓缓背过身去,嘴角浮现地笑却比满树金桂更为灿烂。
离他们只有十来丈远的一棵桂花树上,一抹墨黑的身影隐于花丛之中,就像一只机敏矫健的黑豹,蛰伏时无声无息,即使隔得极近,也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
日夜兼程地赶路,几天几天没有合眼,那张没有任何表qíng的脸上,不见一丝倦色,布满血丝的双眼,静静地看着桂花树下的两人。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燕甯嘴角那抹愉悦的笑容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第四十章 疯狂
两个时辰后,刘宇书如期带了一百人如期赶到北门。
本来刘宇书作为翡城的知州大人是不能擅离翡城的,但是这些人中,身份最高的安阳侯只有爵位,没有官职,苏之函虽然有官职,但是他却是没有文书调令,私自离开驻地的官员,真要算起来,还是个待罪之身,庄逐言扮演的楼曦也没有官职,所以只能让刘宇书前去“主持大局”了。
庄逐言担心前往环山镇这三天的时间里,齐沪还是会找到机会传递消息,就算来不及毁掉矿dòng,主事的人都跑了,或者夏询被杀了,他会很被动,所以他让苏之函带领他的将士,楚时、夏冰儿带上两名护卫,刘哲带三十名衙役,快马加鞭赶往环山镇控制住局势。庄逐言、楼辰还有齐沪、云家兄妹以及刘宇书和剩下的七十名衙役紧随其后。
两批人一前一后狂奔在前往环山镇的官道上,一开始还显不出什么,越到后面,两批人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
云瑶和云杭虽然会骑马,但是骑术都不jīng,刘大人常年待在翡城内,出入乘坐的都是轿子,第一日策马狂奔他们勉qiáng还能跟得上,到了第二日,双腿酸软无力,大腿内侧更是磨出了水泡的几人,每两个时辰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他们自然就跟不上第一批人马的速度了。
午时刚过,一行人就又停在路边休息了。
庄逐言好似也不是很急着赶路的样子,他和楼辰、归云几人靠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吃gān粮,说说笑笑。
刘宇书就没这么惬意了,两条腿酸软得都不像是自己的腿了,想想还要这样奔波一天半才能到环山镇,泪都快流下来了,这次他的老胳膊老腿是糟了大罪了!
他们休息的地方,是一大片树林,没有低矮的灌木丛,一眼就能看清周围的一切,所以齐沪和云家兄妹选了离众人较远的地方休息,也没有引起庄逐言的疑心,但若是他知道,三人此刻正在聊什么,估计就不会这么悠闲了。
同样是一棵大树下,三人对面而坐,云家兄妹坐在一边,手里拿着gān粮,神色恍惚,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齐沪独自一人坐在另一便,慢条斯理地吃着手里的馒头,不时抬头看向周围的风景,仿佛万事都不放在心上,完全是闲散侯爷的做派。
云杭一手揉着酸疼无比的脚,一手捏着冷冰冰的馒头,压低声音,焦急地嘀咕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现在都落到庄逐言手里了,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们的!”从昨日开始,庄逐言就把他们三人看得很紧,就连如厕都有人跟着,这分明就是想要软禁他们啊!
耳边不断回响着云杭絮絮叨叨的声音,云瑶心里也烦躁不已,悄悄抬头,看向对面的齐沪。只见他嘴角微勾,两口馒头一口水,吃得很少愉悦,脸上没有一丝焦躁之色。他这样的神色,要不就是认输了,对结果满不在乎,要不就是已经有了成算,胜券在握,云瑶觉得,应该是后者,就不知道,在他的谋算中,被牺牲掉的会是谁?
云瑶不自觉地看向远处,即使是一群人坐在一起,那两个人仍旧那么耀眼。庄逐言将手里的水袋递过去,红衣女子自然地接了过来,刚喝了一口,不知道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女子猛地咳了几声,水差点咳出来。
那个在西瑜一年也笑不到几回的男人竟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帮她轻轻拍着后背,结果也只换来女子一记白眼。
云瑶一脸平静地看着,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手里的馒头几乎被她捏碎,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一直在叫嚣,云瑶缓缓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疯狂的幽光。
“侯爷,今天的qíng形您也看见了,离间庄逐言和楼辰恐怕是不行了,庄逐言费尽心机不了这样一个局,还好到了环山镇知县的女儿,可见环山镇极可能也在他和楼家的控制之下了。若是私贩兵器的事qíng被查出来,三皇子登基是无望了,但再他怎么着最后也还会是个王爷,侯爷怕是会有麻烦。”
柔软的嗓音失了往日的娇媚,听起来别有一番yīn森的味道,齐沪终于转过头,看向对面的兄妹俩,微微扬了扬眉,懒懒地笑道:“郡主有什么好计策?”
云瑶慢慢抬起头,乌黑的眼眸就像两汪死水,黑不见底,“庄逐言做这一切,靠的都是楼家,只有死人才不会碍事,只要杀了楼辰……”
“不行!”齐沪瞳孔猛地一缩,原本放松的身体忽然紧绷了起来,不等云瑶把话说完,立刻呵止了她,在云瑶惊讶的目光中,冷声说道:“敢说出这样的话,果然是无知者无畏,楼辰是楼夕颜唯一的女儿,杀了她,他们是想给她陪葬吗?!”
被那双yīn鸷的眼眸死死盯住,云瑶浑身发冷,却还是qiáng作镇定地说道:“当然不是光明正大的杀,侯爷手下定然有不少能人异士,偷偷暗杀掉她,谁又会知道呢?没有证据,楼相也不能向我们发难吧。”
这时齐沪紧绷的肌ròu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身体微微往后一靠,像一只吃饱餍足的野shòu,懒懒的晒太阳,即使这样,云家兄妹仍是在他身上感觉到了那股危险的气息。
齐沪斜睨了云瑶一眼,冷笑道:“你们果然是太天真了,真当楼夕颜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温润优雅吗?他唯一的女儿死了,报复还需要证据?凡是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要承受他的怒火,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三皇子也不用想着登不登基的事了,因为到时西瑜将会被穹岳彻底攻破,西瑜国都不存在了,还谈什么皇位。”
云杭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说道:“没、没这么夸张吧……”不过是个大臣的女儿罢了,死了还要一国陪葬?
“夸张?”齐沪呵呵笑了起来,眼中冷光更盛,“楼夕颜在穹岳权势滔天,他若是提出要踏平西瑜,朝中八成以上的文官都会附和,而且楼家和夙家现在是姻亲,你们那日也看到楼辰的武功了吧,是不是很惊讶,她一个千金小姐,武艺怎会如此了得,那是因为她的武功都是在将军府学的,夙夫人手把手教的,可见她与夙家感qíng深厚。西瑜虽然位置奇特,森林环绕,但是你们顶得住夙家军三十万铁骑吗?别说弄死楼辰,她就算只是缺胳膊少腿,你们都别想活着离开穹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