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下令在午门腰斩示众,把身子活活切成两半,那人还能活吗?
可齐王和祁左相一口就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她就只能将信将疑。
偷活着,芶活着,只要是活着就是好事,活着就充满了希望,一切皆有可能。
“你父女见面时,娘娘自己看吧!”祁左相微地颌首,越过印笑嫣,迎着狂风和浓湿的雨气,往宫外走去。
印笑嫣直愣愣地立在原处,不觉坠入了沉思。
想要除去云太医,用刀不成,下毒不成,栽脏不成,她该用什么法子呢?真是个头痛的大难题。
刘煊宸走进太医院,太医和太监跪了一地,唯独不见云映绿。小德子抖索地禀道,云太医拿了药篮去药园采药了。
刘煊宸扭头就直奔药园,一园子的药糙在风是翻jīng弄叶,要是有个人,一眼就能看见。
人呢?
他站在一园的药糙之中,四下巡睃。
大胆的云映绿,不好好上班,躲到哪里偷懒去了。他负着手,目光定格在不远处莲池的木轿上,有个人趴在桥栏上,正在对水揽照呢。
天色已经昏暗得影响到了视线,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而那人却置身山外,浑然不觉身边的变化。
成个亲,有必要忘形得如此吗?
他yīn着脸,让罗公公回太医院带去,自己带着怨气,直直地向那人走去。他都走到了她身边了,凝视了她有一会,她都扭过头。
“云太医,兴致不小哇。”无奈,他只得出声,提示皇上驾到,某人应恭敬地转过身,向他行礼。
某人听到声音,纤细的身子一震,急急地转过身,不过不是面朝他,而是背朝他,抬起手,在脸上胡乱地抹着。
刘煊宸吃惊地扳过她的身,发现云映绿眼中噙满了泪水。她是因为要结婚而喜极而泣吗?
“刘皇上……”云映绿扁了扁嘴,语气中带了百种qíng绪,幽幽地唤着他。
耳边,突地响起骤雨掠过园子的啪哒声,雷电jiāo加,在天空中划出yīn郁的火蛇,
他一把拉过她,快速地向最近的一座凉亭跑去,刚进了亭子,大滴的骤雨叮叮咚咚打在屋项和树叶上,斜斜的滴洒在凉亭里,和狂风jiāo杂出现,不久凳子和桌子都蒙上一层水雾,
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密,象在亭子外挂了道雨帘,而他们突然就象是与世隔绝了。
“坐下吧!”。刘煊宸用衣袖拭了拭凳子上的水气,扶着云映绿坐下,他挨着她,不觉有什么不便。
他通常看到她要么是一脸淡然,要么是两眼圆睁,他没有想到会看见她泪眼涟涟的样子。那qiáng忍悲伤的神qíng,怅然彷徨的眼神,使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云映绿扯着眼泪,勉qiáng扯出一抹笑容道:,“别看了,我可能是很久没看到下雨了,一时激动。’”
“哦哦,云太医也开始替朕忧国忧民了,真令朕诚惶诚恐呀!”。他揶揄地歪着头打量她。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其实不是,是我的心qíng有点乱。”。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朕刚刚听杜大人说起快要成婚时,朕以为会看到云太医兴奋地昂起头,欢喜雀跃呢!”
她察觉到他口气中的不满,抿了抿唇,“他向你说了呀!”’
刘煊宸眨眨眼,他没看错吧,小太医貌似不开心,也不象羞涩,眉宇间添了层忧色,心思沉沉。
“他bī你成婚的吗?’”他看不下去,以最自然的动作抓住她的小手,把自已的手掌盖上去。
云映绿愣了愣,定定地看着亭子外的雨帘,““刘皇上,我其实是个没什么立场的
人,对政冶一点都不热衷,也无意亲睐任何党派。我就想好好地做个医生,管他是谁在台上,天下百姓总会有身子不适时,我尽力替她们医治伤痛、延缓寿命,外面所有的一切都
和我无关。为什么我这么小的要求也达不到呢?”。
“谁挡着你的路了?’”他抚着她从医帽上跑出来的一缕青丝,““是朕吗?朕说过你要是成了婚,就会放你出宫,你想出宫做一位民间的医生?”’
她舔舔gān裂的唇,委屈地看着他,““刘皇上,我不想失去自我,可是我又无能为力。。”她可能患上婚前恐惧症,想不到杜子彬求婚会这么快。她要结婚的消息,让她一时不能
承受,慌乱到手足无措。
刘煊宸神色自若,从袖中掏出帕子,拭去她眼角的泪,轻轻地把她拉进了他的怀
中,拍打着她的后背,“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朕不会让任何人抹去你的个xing,也不能埋没一位杰出的太医。’”
“已经没有办法了,刘皇上,这不是你能左右的事。”她抽泣着,攀住他的双肩,象孩子在父母的怀中,放任地哭诉着。
“云太医,你是不是太小瞧朕了。相信朕,不管你担心的是什么,都不会发生的。’”他英俊的脸庞微微俯下,声音带点沙哑,温暖的瞳眸专注地盯着她。
他听说某人要成亲,本来带着一肚子的气,他承认,他有点坏心,当看到她一脸
的泪水时,他的心qíng大好特好。而且天也识趣,来了这一场喜雨,不仅解了他焦虑的旱qíng,也浇灭了他心头的火苗。
现在,他可以悠哉地、放肆地打量着她,把她坦然地拥进怀中了。
她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了可是不敢面对,其实,她的心已经悄然偏向了他了。
有些事,他不需要问太细,直接等着结果就行了。不过有点对不住杜尚书,但在争夺云映绿的芳心上,他没有以帝王之威压制杜子彬,他和杜子彬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甚至他还
故意给了杜子彬机会。
但缘份,天注定。
所以他的歉意很轻微。
“你想做医生,爱做多久就做多久,朕不会束缚你。”,他可是很大度的人,不把太多的事挑明,由她自我开解、看清自已的心。
她抬起眼,与他四目相投,浅浅叹息。两人都没有说话。有时,有声的语言反成为一种gān扰。两人默默地听着雨,享受这安静的一刻。
雨势没有转小,而且越来越大。
他怕她冷,稍微揽紧了她,温热的呼吸拂上她的脸腮,她一怔,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心紧促地跳着,惶恐地yù推开他。
“刘皇上,这样不好。’”她是杜子彬的未婚妻,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雨声大,这样讲话才能听得清。”。他的理由很足,神态自若,““云太医,你知道祁女官因病辞官了吗?”。
她停止了挣扎,眼睛瞪得溜圆,““他辞官?”。
刘煊宸腹中暗笑,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还是这么容易啊!
第九十三章,话说bī婚(下)
“嗯,祁左相说她突发高热,卜卦的和尚说她应嫁人、生子,过上几人的日子,才能痊愈。”刘煊宸不着痕迹地将她安置在自已的胸前,出乎意科地,云映绿没有反抗,她温顺地
窝在他怀中,头顶着他的下颌。
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见他喉部因呼吸而产生的些微起伏。那几不可察的小小动作,令她不禁看痴了。
“你……信他的话?”云映绿危颤颤地问。
刘煊宸闭了闭眼,笑了,她的眼睛水汪汪的,罩着一层雾样的神采,而眼前的世界也象梦游中的幻境。
“一般来讲,祁左相讲什么,朕都信。他说他女儿有了奇能,才华冠绝,朕就见
了,嗯,确实如此,允了她做女官;他说他女儿现在想做凡人。朕也准了,备下礼品,准备贺喜去。朕这个皇上做得好吧!”
“老狐狸。”云映绿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刘煊宸故作危险地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微软的樱唇,呼吸蓦地紊乱,“你……敢对朕出言不敬?”
“你就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和刘皇上呆久了,她算是知道他最擅长什么了——挖坑。表面上和风细雨,暗地里还不知是什么样的bào雨狂风呢,让你在不知不觉随着他,就
跳进了坑中,从此,万劫不复。
打死她都不信,他没看出祁初听的异样。
“猫向来爱把老鼠玩死了,再慢慢品味。朕没那么坏。”。她丢了个“才怪”。的眼神给他。
他大笑,抱她更紧,为只有她识得他的真面目而升起一缕说不出来的欣慰。““其
实,祁初听第一次走进大殿,做诗给朕听时,朕就认出来了。兄弟那么多年,明争暗斗,还不把彼此的习xing摸得透透。那用词的花哨和不切实际的狂放,朕太熟悉是出自何人之手
了。还有那双眼睛,是骗不了朕的。但他费了这么大心思,想玩,朕只能陪他玩了。”。
“你为了陪他玩,不惜牺牲后宫的妃嫔们吗?”。
“不舍得投鱼饵,怎能钓上大鱼?,”这就是宫庭之争血淋淋的事实。
“刘皇上,”。小小头颅斜斜依偎在他守护的怀中,““嫁给你,其实挺可怜的。”。
刘煊宸双目露出一丝无奈,“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朝庭局势已稳,朕会用全部心力守护、呵护、保护心底的那个人。”。他温柔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心,“你相信吗?”
“那后宫又要重选女官了?’”她轻轻避开他的问题。“朕已让国子监准备这事了。”’
“刘皇上,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个人吗?”’她坐正,很认真地对他说道。“朕洗耳恭听。。”
“阮妃,也就是现在的安南公主,她才是当之无愧的才女,又诚心向佛。我觉得她做女官很合适,也会很称职,也会让她意识到自身的价值,过得开心一点。而且,能为家族争光
,一直是她的心愿,她若做到魏朝第一女官,她会非常感谢你的。”’
刘煊宸惊骇她脑筋转得如此之快,他以为她就只会看病呢,若是把心思放在别的方面,那定然也会有了不得的成就,他不想被她左右,可却无力反抗了。
爱qíng本身就是壮丽的纷扰,心智的不平衡,根本不能用常规来分析。他这一生,真的少不了她了。
“朕若破格让她做女官,是给你一份人qíng,朕不是只付出,不索取的人,你怎么回报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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