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胡麻散的药效已经过了吗?云映绿头“嗡”。地一声巨响,眼前直冒金星。她有力而坚决地按住秦论的手臂,““不准动!”。她大声叫道,““别动!竹青,拿一块gān净
的布巾塞进秦公子的嘴中。”。
她俯身,盯住秦论疼得扭曲的俊容,“痛也要忍住。”。秦论闪烁着眼睛,映绿的脸在晃,映绿的脸很朦胧,他懒懒地张开唇,任由竹青将布巾塞进他唇内,然后他感到竹青汗浸
的小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秦公子,我和你一起咬紧牙,紧紧的咬。”。
秦论忍着那火热的尖锐的疼痛,布巾咬得渗血,但他纹丝不动。云映绿收敛住心神,重新拿起剪刀,一点点的剪向那隆起的大肠。一寸,一寸,又一寸,肠衣慢慢的裂开,云映绿
看到在一堆污渍之中,蜷缩着一
条头扁扁的、身子曲曲长长,颜色绿盈盈的象蛇又象蜥蜴的怪物。想必这就是蛇蛊吗?集众毒于一身,让人闻名丧胆的东西。
她的双臂一沉,身子晃了晃,““竹青,拿大长夹。””她镇定地命令道。
大长夹是她特地为夹蛇蛊而定做的,她考虑这个怪物用手捏、用棒子挑都不合适,唯有夹子安全而又快捷。大长夹柄长长的,口宽宽的,夹着它时,不能惊醒它,也不能弄疼它。
“给!。”云映绿话音刚落,身后就递过来了大长夹。她微微侧目,小德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坚qiáng地立在她身后,手中gān净的布巾替她在颈后在额间不
住的拭着汗。
云映绿释然一笑。
她小心地握紧大长夹,缓缓伸向蛇蛊。
不知是被浓厚的血腥味诱惑了,还是迷药的药效已过,还是蛇蛊警觉地感到了危险。
蛇蛊扁扁的头突地动了动,头上一对三角形的眼睛慢慢地撕开了一条fèng,卷着的小尾巴抬起来,在空中晃了晃,曲着的身子渐渐伸长……
第一百二十七章,话说峰谷làng尖(六)
“云太医……”小德子倒抽一口凉气,身子僵在原地,眼惊恐地瞪出了眼眶。
竹青抱着秦论,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象冻结了。
云映绿抿着唇,鼻尖上冒着汗珠,她命令自己冷静,不要慌,不要慌。蛇蛊正在徐徐苏醒中,杀伤力还没那么qiáng。
“把巫士拉到这边来。”她深呼吸一口,冷静地说道,同时急中生智在长夹上涂抹了一层麻沸散。
小德子转身一把揪住巫士。巫士是第一次见到蛇蛊的模样,早吓得魂不附体,站都站不住。小德子揪住他的后衣领,在后面托住他的身,咬牙切齿,“念咒,念咒,再不念,蛇蛊
就会扑向你,钻进你的体内了。”。
巫士两眼直往天翻,白的多黑的少,但生存的渴望让他陡生出一股勇气,他举起拂尘,竖起手指,集中jīng力,对着蛇蛊,口中念念有词。
蛇蛊象是在伸着懒腰,头越抬越高,眼睛越睁越大,蛇信子不住吞吐,它张眼看看四周,又俯下头看看满腹的鲜血,样子渐渐兴奋起来。
巫士念咒的音量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不要完全否决迷信,有时,迷信也是能起一点点用的。
云映绿感到象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兴奋的蛇蛊突地一抽搐,扁扁的头耷拉了下来,懒散地甩着尾巴,身子慢慢又缩成了一团。
云映绿眼疾手快地一举长夹子,准确地夹住蛇蛊。
“小德子,打开刺猬笼。”她的手哆嗦着。
小德子一松手,巫士“咚”地一声栽倒在地,跌得鼻青脸肿,但此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小德子拎过刺猬笼,看到蛇蛊在夹子中不舒服地扭来扭去,麻沸散催眠着它,咒语束
缚着它,它无力地环着身子。他拉开笼门,云映绿连夹子整个扔进笼子,刺猬一见是条蛇,浑身的刺立马倒竖着,小眼睛聚成一条fèng,它奋力跳上去,蛇蛊正在昏昏yù睡中,没动
弹几下,就被刺猬吞进了口中,小德子快快关上笼门。“好,出去把刺猬给烧了。””云映绿白着脸,颤声道,提在嗓子眼的心缓缓回落。“我……来……烧
……你们继续。”。巫士见蛇蛊被刺猬吞下,来了点jīng神,也急于逃离这座恐怖的厢房,主动请战。
“好!””他呆在这,也无用处了,云映绿点头,转过身继续手术。
“小姐……。”竹青这时哽咽着抬起头,““秦公子他……”。云映绿打了个寒战,探身近前,发现秦论双目紧闭,已是气若游丝。
“没事,他是痛昏过去了。。”她安慰着竹青,也在宽慰着自已。“小姐,秦公子的身子越来越冷,手冰凉冰凉的。”。竹青抚摸着秦论的脸颊,哭着说。
云映绿收回目光,““那是失血过多,体温有所下降,很正常。小德子,准备肠衣线和银针。”
小德子颤抖地递上去,看见云映绿小心谨慎地fèng合着肠衣,那动作娴熟而又快
提。肠衣fèng合好,用剪刀剪断,云映绿把大肠归位,细细地察视着腹腔,看看有无遗漏下的纱布、剪刀。
确认完毕,她又深吸了几口气,准备fèng补腹腔。
耳边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惊愕的“嘘”声,接着,桔红的火焰在院中燃起,刺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定定神,让小德子准备另一根肠衣线。
“小姐,。”竹青快快地又唤了一声,抹了抹泪,““你……给秦公子把下脉,我觉得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云映绿闭了闭眼,面无表qíng地似在专注地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她拿起一旁gān净的布巾缓缓擦去满手的血迹,然后俯身摸向秦论微凉的手腕,探到脉门。
她的神qíng很平静很平静。
她所担心的事发生了,秦论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生命正在缓缓抽移,他的脉象已若有若无。
血色从她的脸上一点点地褪去。
她轻轻地放下秦论的手腕,镇定地拿起针,撤去止血失,低头细致地fèng补着伤口,边fèng,边轻柔地拭着小腹上的血迹。
“小姐……。”竹青眼泪汪汪。
“云太医……。”小德子骇叫。
云映绿淡淡地抬了抬眼,““我知道,现在就看秦公子自身的求生能力qiáng不qiáng,还有老天会不会降下一个奇迹,如果没有,那么,手术就失败了。”。
“小姐,那么你……”竹青又哭哭啼啼起来。
“不要妨碍我做事,保持安静。”。她的心也慌、也乱,但该完成的步骤一点都不能出差错,她要一一完成。
小德子咬着唇,满眶的泪水忍着不掉下来,他看到云太医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身上的医袍不是汗就是血。他俯身过来替她拭着汗湿的脸,““云太医,你别怕。真的失败,小德
子会保护你的。。”
云映绿拿过剪刀,剪断线条,用湿布巾拭去秦论腹上的血迹,然后替他扎上涂满云南白药的纱布,站起身,感到头晕目眩,腰酸腿痛,浑身如散了架般。
如果估计不错,从手术开始到现在,只怕三四个时辰过去了。
秦论俊容扭曲着,昏过去前,想必很疼很疼,眉宇皱成一个重重的川字,gān燥的唇上裂着血口子。
他的体温很低。
“手术失败,你们两个赶快离开,不要管我。”。她小心地替秦论穿好长袍。这么一个翩翩佳公子,很注重形像的,她不能太让他羞窘不安。
手术结束了,但是她一点底都没有。
按照常规手术,手术结束后,病人留在手术室观宗二个小时,这时会输液,会输氧。
而现在,她除了等待,什么也不能做。
这手术,真的是一次冒险,云映绿想自己骨子里可能有赌徒的潜质,不然怎么敢做这样的决定呢!
“小姐,你在乱讲什么,有什么不测,竹青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
云映绿苦涩地一笑,拉下口罩,摘掉医帽,任一头乌丝披散着,她无力地坐到椅子里,凝视着秦论,十指不住地颤栗着。
时光默默地,一秒长如一年般,向前流淌着。
一个时辰又过去了,chuáng上的秦论生命的迹象已经寻不到几丝了,竹青看到云映绿几次为秦论诊脉,脸色凝重得令人心悸。
天,悄悄地黑了。
外面等待的人群渐渐不耐烦了,院外的大夫们先是吼叫,然后是擂鼓鸣锣,要云映绿出来jiāo待下手术结果,不要总缩在厢房里。
秦府的人也是胆兢心惊地,不住在厢房门前转来转去,想敲门又不敢。秦员外夫妇愁得额上的发丝明显地白如霜花般。
“吱”地一声,门终于开了,云映绿走了出来。
“怎么样?”一群人“呼”地一声围了过来,秦员外虚弱的蠕动着gān燥的唇,挤出一句问话。
云映绿挑挑眉,““手术已经结束,秦公子现在昏迷之中,等到三更时分,如果他没有醒,手术就不算成功。。”
秦夫人一听这话,两眼一翻,再也支撑不去,往后一倒,晕了过去,丫环们手忙脚乱地扶住。
“那论儿他……到底会不会醒呢?”。秦员外急促地问。云映绿抬手拨开额前汗湿的发,淡淡一笑,“我也在等。”。
“别听她的话,她在狡辩,烧死这个妖医。”。院外的人群中,不知谁跳起来,大吼一声。
瞬即,响应声一片。
云映绿平静地注视着外面,““今天到三更时分,才算一天真正结束。如果秦公子那时还没醒,我随便大家发落,现在请保持安静,我很累,病人也需要安宁。”。“妖医,你是
在故意拖延时间,方便你好逃脱。什么三更、四更的,不要听她的,烧死她,烧死她。”。人群中,有人在振臂高呼。
云映绿失笑地摇摇头,““大家不要担心,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站着,直到三更时分。””
“云小姐……。”秦员外现在已是一点主张都没有了,““论儿生前说,如果……”。
云映绿摆摆手,““秦员外,秦公子并没过世,不要说生前生后的。我知道你要讲什么,不需要的。就按我们前面约定好的办吧!”。“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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