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宛白,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我是爱你的,宛白!”唐楷心慌地抓住她的手臂。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误会,我只是确定了一下。放手,我要回去了。”姬宛白冷冷地瞪着他。
“你不想和我结婚了?”唐楷咬住唇,惊恐无措。
“我是你的实用型,你却不是我的实用型。”她讥诮地倾倾嘴角。
“这个我可以解释,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没有这个必要了。”
姬宛白挣扎着,唐楷急得加重了力度,她生气地踩了下他的脚,他吃痛地松开手掌,她转身,他没有办法,伸出长腿,勾住她yù奔跑的双脚,她没防备,身子突地前倾,一个大的
趔趄,唐楷惊愕得张大嘴,姬宛白突地一头栽向黑dòngdòng的电梯口,唐楷只来得及抢过她手臂上的包。
转眼,姬宛白就没有了身影。
太突然了,姬宛白连尖叫都忘了,眼前一团漆黑,冷风在耳边chuī过,身子快速地下坠,而且越来越快,然后,一声巨响,她感到身子象被分裂了,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涌出,疼痛淹
没了她的意识,她依稀听到有人在哭喊……
“小姐,小姐……”
第一章:话说这负心人
魏朝开元六年,京城东阳,chūn。
三月,东阳的chūn天,处处充满盎然生机。以朱雀大街分隔成两大区边的城区街坊巷陌,川流不息人cháo。chūn闱在上个月开榜,及第的才子们带头踏chūn,新任的榜眼公摘下最早绽放的
桃花和杏花,骑着骏马,被众人促拥着,招摇过坊间的十字街。
穿着时新chūn衣的游chūn仕女与商旅们则穿梭在宽敝的街弄间,好不热闹地点缀着融融chūn光。
此时,南城,世世代代做珠宝生意的云员外家都犹如深处寒冬之中。
昨夜,他的掌上明珠不知何故,割腕自杀,贴身丫环进去为小姐送隔天换的衣裙,只见满chuáng的血,小姐秀目紧闭,口中只一口余气在上下浮移,身子已近冰冷。小丫环的尖叫震破
云天,云夫人吓得一下子就背过气去。云府陡地炸开了锅,云员外把东阳城最有名的大夫全请过来了,云小姐的闺房成了个会诊室,大夫们出出进进,一个个愁眉紧拧。三个臭皮
匠凑个诸葛亮,这几个大夫,不负众望,天亮时分,硬是从阎王爷那里,把云小姐给抢回来了。
云府中,冰雪慢慢消融。
“云员外,小姐现下已大碍,只需好好补养,过个几日就可以下chuáng了。”
谁在讲话?姬宛白感到自己象漂泊了很久,突然停了下来,她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
“那怎么还不醒来呢?”另一个怯怯的声音问道。
“小姐失血过多,有个过程,员外别急,我们几个先告退。”
“多谢大夫!”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竹青……快醒来呀!”贴身丫环握着小姐的手,小脸哭得红肿。
云夫人不知晕眩过几次了,一醒来看女儿还闭着眼,又是放声嚎哭。
云员外也是老泪纵横。夫妻成亲十五年,不知拜了多少佛,才中年得千金。怎么可以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姬宛白觉得口gān舌燥,全身每一根骨头都象是松散着,虚脱无力,最痛苦的地方莫过于喉咙燃烧着的灼痛,那股灼痛不知牵动了哪一根神经,使得她整个头疼得快炸掉似的。
哪来这么多的声音,是在医院里吗?她没死?
她虚弱地睁开眼,对视上一个穿着碎花罗裙、梳着双髻的女子,距离她不到二公分,她惊得寒毛都竖起来了……这是哪里?梦中吗?雕花的牙chuáng,流苏长长的帐幔,huáng
桃木的古雅家具,满室若隐若现的檀香气。
她从来不做这些绮丽的梦。
“小姐醒啦,夫人,小姐醒啦!”小女子欢喜地跳了起来,转过头大叫着。
“映绿,是娘亲啦!你……可活过来,娘的心肝宝贝呀!”身子突地被拥进一个暖暖的怀中,她看到一个身穿古装的丰韵妇人对着她直掉泪。
“夫人,快,把映绿放平,她的身子弱着呢!”胡子灰白的云员外阻止了夫人的柔qíng泛滥。
“你们是谁?”姬宛白沙哑地问道,他们口中的映绿是指她吗?
三人怔住了,面面相觑,“映绿,我是爹呀,这是你娘亲,你不记得了吗?”云员外惊慌地拭拭她的额头。
“我不是映绿。”姬宛白无力地闭上眼。她是医生,不唯心,眼前这一切不知作何解释。她是死了吗?刚刚睁眼时,她偷瞧过,几人都有影子,窗外阳光明媚,应该这不是民间传
说中的地狱。如果有轮回,那么她应该转世在未来的某一个人家,而不象现在这看似是远古某一个时代。
难道是小护士们口中戏说的穿越?
所谓的穿越,讲的是人死的时候,消失的是ròu体,而灵魂却在时空中游dàng、穿行,有可能飘到未来,有可能回到过去,遇到一具与自己相近气息薄弱的人体,就依附下来。
真是太荒谬了。心开始剧烈狂跳起来,她不太适应地吸了口气。
“小姐不会是在说糊话,还没真正清醒过来?”小小环眨着机伶的大眼,猜道。
云员外和云夫人对视一眼,有可能啊!“那我们出去,让映绿再好好睡睡,过一会再来看她。”
“好的,员外、夫人,你们也一夜没合眼了,去歇会,这里有我陪着小姐呢!”小丫环很体贴地扶着云夫人,送出厢房。
“竹青,有事一定要叫我们。”云夫人不舍地瞟瞟女儿,叮咛道。
小丫环头点得重重的,“竹青记住了。”
竹青目送员外、夫人走远,这才转过身,小姐眼瞪得大大的,怪异地打量着她。
“小姐?”她伸出五指在小姐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姬宛白涩然地倾倾嘴角,扶着chuáng头撑坐起。“不要问那么幼稚的问题。你是谁?”
“我是你的贴身丫环竹青呀!”
竹青,竹叶青,一条剧毒的蛇,怎么起这个名?姬宛白想笑,但没有成功。
“现在是什么朝代?这是在哪里?”
“呃?
“魏朝,开元六年,东阳云府呀!小姐,你什么都忘了?”竹青睫毛扑闪扑闪的,非常忧伤地看着她。不对,忘了以前的事,小姐的思绪却好象蛮清晰的。
魏朝?姬宛白叹了口气,她高中时选修的是物理和化学,没学历史,搞不清魏朝是具体的哪个朝代,都城是什么,皇帝是谁,有什么历史人物。不过,她搞清楚的一点,她真的非
常荒谬地穿越了。
多么可笑的事件啊!
“把镜子拿来!”
竹青不解地递过梳妆台上的菱花镜,姬宛白在镜中看到一张有着一双明眸的俏丽面容,唇角倔qiáng地上翘,发丝如乌墨,长长地散在身后,她没什么审美观,可还是被镜中人的美吓
了一跳。
“我叫什么?”从前那个瘦瘦小小的姬宛白没了,这是她新的躯壳吗?姬宛白心酸地流下了泪水。
“云映绿,云府的千金小姐。”竹青心疼地替小姐拭去泪水,“你现在病中,不要急,所有的事qíng都会慢慢想起来的。”
姬宛白最大的优点就是临危不乱、泰然处之,认清了事实,她也就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们说我……自杀?”昏迷中,她听到了这两个字。
穿越有点荒唐,可是不用看到唐楷,也算幸事。
竹青叹了口气,托起她的左臂,姬宛白看到腕口包着厚厚的布巾,血迹隐隐透了出来,看来割得很深。
“我为什么要自杀?”她轻轻抚压着伤口,让血液流得畅快一点,方便愈合。
竹青怪怪的斜了一眼,倒了杯参茶递给她,“还不是为了隔壁家的杜公子?”
“杜公子?”
“杜子彬公子是书铺杜员外的长子,杜员外与我家员外私jiāo甚好,在小姐年幼时,就与杜公子定下婚约。杜公子是东阳城有名的才子,非常孝顺,为了替过世的杜夫人守灵,一个
人在陋室吃素三年。今年参加科考,一举夺得头名状元,因为才能出众,被皇上委任为最年轻的刑部尚书。”
姬宛白冷然地问道:“然后他始乱终弃,见异思迁,要求退婚,我才自杀?”不然没别的理由呀,总不会谁因为未婚夫飞横腾达而兴奋得割脉自杀吧!
“始乱终弃的那个人是你!”竹青小声嘀咕。
“呃?”
“杜公子守孝那三年,小姐嫌弃他没出息,就要求老爷退婚,还……跑上门去羞rǔ杜公子,说他这辈子能出人头地,太阳就打西面出了。小姐,你也算是东阳城中有名的才
女,多的是王爷、公子求亲,小姐出个门,就如众星捧月般,唯独杜公子与你不太亲近。可能也有这些原因,小姐拼命要退婚。”
“那个杜公子同意退了吗?”姬宛白听出了点兴趣。
“员外一开口,杜家就同意了,还直说耽误了小姐。这一退婚,两家jiāoqíng就淡了。可是谁想到杜公子能高中状元,现在多的是公主、千金要嫁杜公子,小姐你一向心高气傲,哪里
咽得下这份后悔,再说太阳也不可能打西面出,你……一气就割脉了!”
“……”
第二章,话说这吟风颂月(上)
篱落疏疏,竹影摇曳,几行柳树,几畦菜地,一弯小池塘,塘边一茅亭,亭后几进古朴的厢房,这一个院落,看上去就一个印象“素”。满目皆绿,就连茅亭上生出的都是杂糙,
一朵不知名的野花都没有。
虽一派生气,却幽静得令人发怵。
姬宛白站在一叠石块上,趴上墙头,眺首张望着。这就是她目前这个身份的前未婚夫的家呀!
“小姐。”竹青攀在旁边的露天花架上,探过头,对着她吐了下舌,“杜公子现在应该在上朝,不在家中。”
姬宛白眨眨眼,他在不在家中与她有什么关系?卧chuáng几日,今日好不容易觉得有了点力气,起身在园中走走,看到院墙边堆着石块,她无聊跑过来看看,联系起竹青那晚讲过的话
,想起这隔壁人家和她原来是有点gān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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