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经堂外,一棵古老的梅树下,刘煊宸手握折扇轻轻摇着。今儿一散朝,发现出出进进的都是太监,不见一个宫女,一问,说听云太医在讲课。他心一动,换下龙袍,只带了罗公
公,就往讲经堂走去。
他来了已经有好一会了,梅树高大,树荫浓郁,人在树下也不觉得阳光蒸人,但还是站出了一身的汗。
换作平日,百米之内,只要他一出现,从妃嫔到宫女一个个就忙着整理裙衫,拂拂秀发,以最美的姿态、最佳的风qíng迎接他。
今天这站的这位置,不足百米,而且是正对着讲经堂,谁一抬眼,就可以看到他,可是愣愣的就没人发觉他的存在。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高台上讲课的小太医,一个个象饿láng看到美
美的小羊似的。
这真让他心里不是个味,生平第一次,心头涌上挫折感。
不过,讲课的那小太医,一改平时木讷的样子,真的是光彩夺目,灿然生辉,那是他从没见过的另一面,慧黠、灵秀,连他都忍不住被小太医打动、吸引。
“罗公公,你说朕与云太医比,谁更英俊点?”刘煊宸很没自信地问道。
罗公公一怔,眨眨眼,这有可比xing吗?他昨儿去内务府查过,云太医其实是一姑娘家,怪不得敢肆无忌惮地看妃嫔们的身子,太后也不怪罪,原来是这么个道道在里面。他还没来
得及向皇上禀报呢。听皇上这口气,仍然当云太医是个男人了。唉,天子无戏言呀,哪怕是指鹿为马,你都不能说皇上你错了,不是这样的,只能顺着皇上的意思来。他为难地皱
皱眉,这该怎么回答呢?
刘煊宸象瞧出来他心思,笑笑,“没事,你照直说,朕恕你无罪。”
罗公公沉吟了下,说道:“皇上,你气宇轩昂,俊伟倜傥,很象男子,而云太医,清丽秀婉,比较像女子,老奴不太好比。”
刘煊宸斜面睨着罗公公,“你这是什么烂比喻,什么朕比较象男子,那朕什么时候象女子了?”
“皇上,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是说……”汗,这叫他怎么说呀!
“算了,朕瞧你也是见云太医花了眼。”刘煊宸酸酸地倾倾嘴角,抬起头,看到课已经结束,一群女人包围着云映绿,不住的往她手中塞帕子、珠钗还有一些小吃食。云映绿应接
不暇,手一会就被塞满了, 不得不叫小德子过来帮忙。
刘煊宸叹气,那些都是他的女人呀,在争相讨好别的男人,他是不是该冲上去大吼一声,以扞夫权?
他还没想好呢,太后和皇后已经走了过来。
“皇上,你怎么来了?”太后笑着问。
“朕来接母后一起去用午膳。”刘煊宸上前搀住太后,眼神还一个劲地往后溜去。
虞曼菱捕捉到这一切,秀眉蹙着。
“皇上,今儿云太医这一课听了,觉得以前多少年都白活了,恨不得岁月倒回过几十年,让哀家从头来起。做一个女人,原来这经幸福呀!”
“是,是!”刘煊宸一头雾水,小太医是讲的课,还是施的迷魂药啊?
“云太医说下月还会开一堂课,讲药膳保养,哀家那天要带点纸和笔来做个纪录,真的讲得太好了。哦,皇后,你什么时候回府省亲,下个月能赶得上回来听课吗?”太后扭头问
虞曼菱。
“嗯,儿臣午膳后出宫,一定能赶上的,儿臣也不想错过这么生动的课。”虞曼菱轻笑着,神qíng间却隐约带些不安。
刘煊宸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她回给刘煊宸一个默契的笑意。
太后瞧着他俩,窝心地点点头。“早点回宫,别让皇上太想念。今儿怎么回事,新进的三位淑仪,两位病了,怪事。”
“可能是不服宫中的水土吧!”虞曼菱说道,看向刘煊宸,刘煊宸眼一眯,面无表qíng,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皇上,你是不是太冷落几位新淑仪了?”太后问道。
“朕没有,朕这两天忙着没顾得上理这事。今晚朕会去淑仪们的寝宫坐坐。”刘煊宸说得信誓旦旦。
到了晚上,内务府把各官妃嫔的牌子送进御书房,刘煊宸从一堆奏折间抬起头,心qíng突然就倦怠了,他摆了摆手,“朕今晚住自己的寝宫,一会去瞧下几位淑仪,留宿就免了。”
内务府的太监捧着牌子退了下去。
刘煊宸批完奏折出御书房时,已月上中天了。他迎着夜风,锦袍翩然,罗公公提着灯笼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上遇到巡逻的禁卫军,恭敬地向刘煊宸施了礼,又警觉
地往宫中深处走去。
刘煊宸走着,想起不远处就是太医院,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瞟了一眼,罗公公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皇上,看,有刺客!”罗公公突然惊恐地指前方一座楼阁,喊道,边说边抢着挡在刘煊宸的前方。
刘煊宸愕然地看过去,只见楼阁的屋脊上,有两个身穿黑衣之人哈着腰,小心翼翼行走着。他不觉大怒,沉声吼道:“来人!抓刺客!”
第三十五章 话说绑架(上)
刘煊宸一声怒吼,巡逻的禁卫军迅即赶过来护驾,不一会,守卫皇城的将士也像cháo水般涌进后宫。
火把亮如白昼,护卫长率众重重包围着黑衣人位于的楼阁,但就在那众目睽睽之中,另一座楼阁上方突地又出现了一个个头细小的黑衣人,成功地把这边的视线给转移过去。就在
这一转移之间,先前的两个黑影就飞出了众人的视线,护卫长只来得及说了声放箭,箭如雨点,一个黑衣人晃动了下身子,另一个上前架着,两人消失在黑夜之中,后出现的黑影
在放箭之时,也失去了踪影。
现下,每道通口都被封锁,数千火把燃亮了chūn夜中的华丽皇城,重重兵士保护着刘煊宸。兵部和刑部尚书、九门提督连夜全部赶了过来,刘煊宸铁青着脸,对着跪在他面前的三人
,吼声如雷。
皇城中这一场骚动,丝毫不影响云映绿的好眠。讲了半天的课,前几晚又没睡实,今夜,她终于有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好眠,睡到自然醒啊!
醒来时发觉阳光已经透窗而入,拥被坐在chuáng上,想想今天要开始挨个宫殿开始妇检,还要给刘皇上呈上昨夜写好的报告,并没有什么大事,也就不太着急。慢悠悠地起chuáng、洗漱、
吃早膳。辞别父母上马车前,不经意地看了眼杜家大门,门敞着,却不见杜子彬,估计早走了。
他是工作狂,她不是,也不需要是。宫里的那群女人,是几百个女人,不是几百个病人,她的工作是轻松的。
云映绿坐马车,很少和车夫搭话。今天她心qíng不错,掀开了车帘,让车夫放慢速度,她一边看街景,一边和车夫随意聊着。
车夫最敬重自家小姐了,见小姐开了话茬,他也就滔滔不绝地开始了。云映绿听到他说什么都喜欢在前面加一句“我孙大哥说”,不觉有些奇怪。
“你家孙大哥也是咱们云府的吗?”
车夫憨憨一笑,“不是,孙大哥是祁丞相家的车夫,我刚认的大哥,对我特好,我们聊得投缘。”
“祁丞相。”云映绿念叨着这个名,没什么印象。
“祁丞相是朝中的左丞相,权力可大着呢,要不是虞丞相的女儿入宫为后,他不会差似虞丞相。不过,祁小姐也很出众。”
“怎么个出众法?”云映绿好奇地问。
“祁小姐闺名叫初听,如今是现在宫中的女官。”
云映绿瞪大眼,想起小德子提过这位女官,说是官居四品,终身不嫁,专门讲经。
“哦,原来是祁丞相家的小姐啊!”这个月十五,女官就要进宫了,到时她一定要去见识下魏朝唯一的一位女xing官员。
“孙大哥说,祁小姐原先瘦瘦小小的,但是从十七岁后,突然突突长高,人也变得特别聪明,像是在一夜之间,就博古通今、满腹经纶。祁丞相觉得这是上天的一份厚意,不能视
作寻常女子,嫁人生子,而应肩担重任,于是,就向皇上自荐,要求进宫做女官。太后亲自面考,得以通过。而今,在宫中已经做了二年女官了。”车夫聊起这些奇谈,口沫横飞
。
云映绿却大感疑惑,女人发育前,是身高抽长之时,一旦发育后,身高就长得缓慢了。再瘦小的女子,十七岁也该发育了,一下子突突长高,是什么缘故呢?莫非得了巨人症?可
得了巨人症,人会变笨的,不是变得聪明。这事听着有点诡异。
两人说说话,很快就到了皇宫。车夫垫上小板凳,云映绿拎着医箱走下马车。很惊奇地发现今天宫门外守卫象变了许多,而且个个神qíng严峻,如临大敌似的。她纳闷地眨眨眼,走
进皇宫。没有直接去太医院,而是先去御书房瞧瞧刘皇上在不在,如果在,就把报告呈上去。
她刚一走近御书房,发现书房外站着十多位文武大臣,身着不同的官服,杜子彬也在其中,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绷得紧紧的,相互议论时,都是谨言慎语,音量不高。书房中,
不时传出刘煊宸的怒吼之声,还伴以拍桌子的声响。
杜子彬也看到了她,拼命地向她使着眼色,让她赶快远离风bào边缘。
她眨巴眨巴眼,好半天才会意过来,刚想弯道,罗公公瞧见她了。“云太医,你有何事?”他颠颠地跑过来。
云映绿只得说道:“我来想给皇上送份报告。看皇上这么忙,我改日吧!”
“不,你候着,洒家给你通报去。”罗公公揉揉酸痛的额头,皇上现在就像是一只胀满气的气袋,谁都不能碰。云太医清清冷冷的xing子,又招皇上欢喜,不知能不能把这只掉气袋
解开?他想斗胆试一试。
侍卫如林,重门紧守,侍卫却在皇宫禁城出入如平地,怎能不让皇上感到气愤呢,朝庭养着这些大臣和卫士有什么用,连起码的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昨晚遇着刺客时,可是只有
他和皇上两人,惹刺客凶猛些,后果不堪设想。
罗公公心中明镜似的,他知道皇上恨这些大臣不得力,心底里有说不出的失望,火气才发这么大。
罗公公走进御书房,九门提督跪在书案前,身子轻颤,刘煊宸背身站立,气得背脊都僵硬着。
“皇上,云太医在外面求见,说有份报告要送给皇上瞧瞧。”按规矩,云映绿是不够资格直接向皇上送jiāo公文的,但她不懂。罗公公懂,他这样说,是赌了皇上对云太医的宠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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