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跟着我爷学的,加进去的那些东西,其实有些我都不知道叫什么,连个正经的名儿都没有,很多也都不是糙药,不过是些香糙类的东西罢了,但加进去之后味道却出奇地好,我便跟着慢慢学会了。”山子给她夹了一块兔ròu,“你若是吃着好,以后我再给你做。”
许杏儿把兔ròu咬在嘴里,兔ròu烤得火候正好,外层微焦,里面的ròu还是鲜嫩的,一口咬下去十分有嚼劲又不觉得gān柴柴,调料只撒了盐面儿,却丝毫不会让味道逊色,反倒因为没有杂七杂八的香料,更能尝出兔ròu的鲜味儿和柴火烤出来的松香味。
山子拿起片叶子,在里面卷了块稍有些肥的兔ròu,递给许杏儿说:“你尝尝这个,连叶子一口吃掉,一起在嘴里嚼,味道很不一样,但是也挺好吃。”
许杏儿一直都没拿太肥的ròu块儿,一来是原本就不怎么爱吃肥ròu,二来也是怕自己这天天清汤寡水的肚子不争气,这顿油水吃得太足,等下会拉肚子也说不定。
不过既然山子递过来,她就也没推辞,塞进嘴里细细品尝着,却惊喜地发现,这叶子带着股奇特的清香,很好地解了兔ròu的肥腻,但是这清香却又并不霸道,丝毫没有影响兔ròu本身烤出来的味道。
许杏儿心下暗喜,有个念头蠢蠢yù动地想要破茧而出,但是却还是被她努力压抑着,飞快地尝了另外几个菜,果然都做得别有一番风味,她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说不定真的可行。
山子端着碗看她一个菜一口地吃过去,心里竟然稍稍有点儿紧张,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看着她吃了一圈儿之后复杂的脸色,忍不住问:“怎么了?”
“山子哥,你除了这几样,山里的东西还能做什么?”许杏儿突然问道。
“啊?”山子有些发愣,不知道话题怎么会转到这个上面,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说,“狍子、山jī、野鸭子什么的,基本山里能抓着的,我都会做。”
“你就没想过,能自己开个饭馆儿么?”许杏儿睁大眼睛,做出一副我很认真的模样,紧紧地盯着山子,双眼中闪着希冀地光。
山子几乎被她的星星眼闪了眼睛,下意识地太瘦的挡了一下,随后才发现许杏儿刚才说了个多不靠谱的主意,不由得笑道:“你这丫头,吃个东西也能瞎捉摸,你以为开馆子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么?哪里有那么多钱儿?再说人家饭馆儿里的菜都是jīngjīng致致、小小巧巧的,我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吃食,哪里会有人买。”
“谁说的,吃得不就是这种野味儿么?”许杏儿这话一出口就察觉出有些不对,自己用得还是现代的思维考虑问题,但是对这个时代的qíng形根本都不了解,来到这里之后,只在村儿里打转儿,最远不过是上趟山,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更不要说是饭馆儿、cháo流、商机这些东西,哪里是自己能够摸得着边儿的。
想到这儿,她眼底的狂热退了大半,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道:“我刚才就是觉得这些东西太好吃了,以为拿出去肯定很多人喜欢吃,不过我从来都没下过馆子,也不知道馆子里那些老贵的东西是个啥味儿,要是以后有机会能尝尝就好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心血来cháo过去了,但是许杏儿却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个想法,她心里还在琢磨,以后若是有机会能出去见见世面,说不定还真能让自己发现个什么有价值的商机。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要建立在手里有钱的基础上,自己原本几十个铜钱的财产,给了许老三十几个,又缩水了不少,拿出去别说是下馆子,估计连进去喝茶都不够。
想到这儿,许杏儿的脑袋又有些耷拉下来,没jīng打采地喝着蛇羹,碗里都喝得见了底儿,还一直往嘴里划拉。
“你这又走神儿想什么呢?”山子无奈地从她手里夺过碗,又给她添了几勺,回身把埋在刚才火炭下的山土豆扒拉出来,飞快地掰开丢在桌上,土豆外面烧得有些发黑,但是里面的瓤儿嫩huáng松软,散发出阵阵香气,引得人食指大动。
许杏儿顾不得烫,扯了几片叶子垫着,拿起慢慢地啃,滚热的瓤儿在舌尖打个转儿,也不敢细品,就被烫得胡乱咽下去,一路烫到胃里,虽然明知道这样不好,却又吃得格外过瘾。
“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山子无奈地看着她饿死鬼投胎似的啃着山土豆,拿起另外半个再一掰两半,帮她晾着,“吃ròu都没见你这么着急。”
许杏儿嘴里含着土豆瓤儿,含混不清地说:“我从小就最爱吃这个呢!”
两个人坐在树下yīn凉处,有说有笑地吃着东西,谁都没留神日头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里,忽然眼前猛地一闪,雷声紧接着滚滚而来。
山子心道不好,这是要有大雨。
第二十五章 bào雨
还不等山子站起身,豆大的雨点儿就已经噼里啪啦地落下来,砸得人身上生疼,河面就跟开了锅的水一般,轰鸣着水花四溅。
许杏儿啊地一声跳起来,来不及说话,又是一个闪电划破乌云,震耳yù聋的雷声紧随而来,裹挟着巨大的回音,震得人几乎耳鸣,她完全都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
山子果断地丢下手里的碗筷,一把抓住许杏儿,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大声喊:“别张嘴,快跟我走,得找地方躲雨,这样太危险。”说罢拉着她沿着河边往东边跑去。
许杏儿只隐约看到山子的嘴在开合,却一个字都听不清。
不过这会儿雨实在太大,张嘴灌进来的就都是雨水,让人根本说不出话来,她自觉地闭紧了嘴,一只手被山子抓着,另一只手不断地抹去脸上的水,其实也不过是做无用功,雨下得太大太急,就好像有人端着水,一盆盆地朝她脸上泼,根本睁不开眼,更别说是看路,她完全是凭借本能地跟着山子,踉踉跄跄地跑着。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在大雨里也完全分辨不出方向,许杏儿只觉得脚下似乎在上坡,爬起来有些费力,但是她还是咬牙地跟上山子的节奏,她知道山子经常跑山,对这些qíng况十分熟悉,应该能够找到避雨的地方,毕竟这样的雷雨田,在林中待着着实太危险,说不准哪棵树就会把雷引来。
两个人又跑了一会儿,山子捏了许杏儿的手一下,回过头来用力喊:“到了!”
还不等许杏儿说话,就被山子拖进一处不知什么地方,周身的压力顿时一轻,她又抹了把脸,定睛细看,此时已经在山dòng中了。
山dòng内很是清慡gān净,角落处还铺了些gān糙,靠近dòng口的地方有生过火的痕迹,旁边还堆着些gān柴。
dòng口一圈地面撒了些药粉,估计刚撒上没几日,虽然跟地上的土混做一处,还是能看出些痕迹来。
“山子哥,你还真是狡兔三窟啊。”许杏儿虽然浑身湿透了,但丝毫不觉得沮丧,反倒细细打量着山dòng里面,笑眯眯地回头对山子说。
“山里气候变化大,bào雨什么的说来就来,肯定要有些防备才行。”山子说着走到dòng角的gān糙边,蹲下身朝里面摸索了片刻,便拿出套gān衣裳来,转身塞给许杏儿说,“你身子弱,赶紧先把湿衣服换了,不然容易闹病儿。”
他说完也不等许杏儿反应,自己就避嫌似的跑回雨里,嚷道:“你先换衣裳。”
许杏儿张了张嘴,本想说你何苦出去淋着,背过身去不就得了,但见人已经出去了,自己其实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便没有出声,飞快地脱下了湿衣服,用力拧了拧里衣,擦擦身上的水珠,然后才换上山子的衣裳。
她个头儿比山子小不少,换上他的衣裳裤脚和袖子都长出一大截,也顾不得挽起来便大声喊:“山子哥,你赶紧进来,我换完了。”
山子从外面的雨帘里钻进来,见她小小一个人,穿着自己的衣裳,就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样,不由得笑道:“平时看着还不显得人多小,这会儿算是比较出来了,我的衣裳套在你身上,就跟戏服似的,都能甩起水袖了。”
许杏儿闻言也不急着挽袖子了,双手微抬向外一翻,甩出个袖花,随后拱手躬身,拖着戏腔念道:“这位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山子扑哧笑出来,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你才是小娘子。”说着转身去架了些gān柴,从怀里掏出油布包着的火折子,生起火烤着身上的衣裳。
许杏儿递给他一套中衣中裤道:“我只穿了外衣外裤,你把这个换上吧,现在这么湿哒哒的多难受。”
山子也没推辞,冲着许杏儿一笑,接过衣裳道:“你可别出去淋雨,我不怕你看。”
“呸!”许杏儿冲他啐了一口,但还真没转身,看着他脱下衣服,露出小麦色的jīng壮上身。
山子现在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少年,还没有什么明显的肌ròu,但是常年劳作的身体却十分结实,看起来虽然还略有些单薄,已经能看出肌ròu流畅优美的线条,小麦色的腹部,几块平整的腹肌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徐杏儿看得光明正大,丝毫没有再看着别人换衣服的自觉,嘴里还发出类似于“啧啧,不错嘛”的声音。
山子本来是要逗许杏儿的,谁成想,非但没看到许杏儿害羞,反倒被她的目光调戏了一通。
他有些吃不消地用衣服挡住上身,面颊发烫地说:“杏儿,你先转过去,行不?”
许杏儿故意放慢速度,目光在他身上看了一圈,勾起唇角问:“你不是说不怕看么,怎么不继续脱了?”
山子拱手讨饶道:“小姑奶奶,我错了,放过我这次吧。”
许杏儿本来也就是逗逗他,当然没有真的要看他换衣服的打算,挑眉冲他露出个胜利的笑容,配合地转过身去。
山子生怕她再转过来,先套上衣服,然后才飞快地去换裤子,还差点儿被裤腿绊倒在地,好不容易系好裤带才说:“好了,你回过来吧,我去烤烤衣服。”
许杏儿一回头,看见山子拎着衣裳蹲在火边,一张脸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烤得通红,忍不住又抿抿嘴角,却没开口再逗弄他。
两个人守着火堆避雨,衣裳都快烤gān了,外面的雨却还丝毫都不见变小,耳朵里全都是哗哗的雨声,外头乌云密布,丝毫看不到天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许杏儿百无聊赖地坐在gān糙铺上,手里拿着根儿gān糙胡乱摆弄着,看着山子一言不发地盯着火堆,忍不住开口道:“山子哥,你跟我说说话呗,好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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