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难得见大女儿这样撒娇,笑着搂住她道:“生了场病怎么连xing子都转了,平时可难得见你这么安分。”
“我昨个儿让娘担心了。”许杏儿继续在叶氏怀里蹭着,忽然想起刚才困扰自己的问题,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思问,“娘,我剁好的辣酱,不知道该怎么封起来,得封一个月才能吃呢。”
叶氏寻思片刻,从碗架上拿下来个带盖碗的宽沿儿坛,“你把这坛子洗gān净,用热水烫烫,把东西装进去以后,把碗扣上,用蜡油封住就是了。”
“娘,还是你有法子!”许杏儿高兴地接过坛子,舀了水开始刷洗。
“你自个儿当心点,别又蹭到脸上。”叶氏叮嘱了一句,这才回屋去gān自己的活儿。
许杏儿把坛子洗净,搁在锅中的热水里烫了一圈,希望能把上面的细菌什么的都烫死,拿出来晾gān之后,把剁好的辣酱灌进去,盖好盖碗,点了蜡烛把盖碗和坛子之间的fèng隙封死,小心翼翼地抱着放在灶间后面yīn凉通风的地方。
桃儿一直被叶氏拘在屋里,怕她出来碰到辣椒之类的,这会儿见许杏儿把坛子抱出去了,她才从里屋探头出来,左看右看地问:“姐,你做啥好吃的了?”
许杏儿回来见她这样,笑着说:“小馋猫,姐做的是辣酱,你可吃不了。”
桃儿闻言微微嘟起嘴,眨巴着眼睛看着许杏儿问:“大姐,你今天赶集遇到啥好玩的东西不?”
许杏儿故意摇头说:“赶集嘛,不就是那样,没啥好玩的东西。”
“那……”桃儿yù言又止,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许杏儿。
“进屋玩儿去吧,姐这儿还gān活儿呢。”许杏儿作势要走。
桃儿伸手拉住许杏儿的衣角,却抿着嘴不说话。
许杏儿不逗她了,用额头撞了撞她的额头道:“自个儿进屋去炕琴里找,给你买了饴糖。”
桃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许杏儿是在逗自己,先是嘟起嘴等着许杏儿,但眉眼和嘴角都慢慢地弯出弧度,最后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搂着许杏儿的脖子,亲了一口说:“大姐最好了。”
“赶紧进屋去吧,别在这儿裹乱了。”许杏儿也探头在桃儿脸上啃了一口,去房梁下的篮子里翻出去年冬晒的萝卜gān,放在温水里泡上,然后回头开始刮菜板,把刚才剁辣椒和剁蒜的汤汁刮出来。
这边都收拾利索了,再回头看看萝卜gān,已经泡得软了,她把盆里的水倒出去,撒了一把盐到盆里,开始用力揉搓,直到把盐都揉烊了,放在旁边腌了一个多时辰,把腌出来的汤控出去,加上刚才磨好的五香面,再揉搓均匀,最后又少剁了些辣椒拌进去,也装在一个gān净的坛子里,封好坛口放起来。
叶氏从屋里出来准备做饭,见灶间已经收拾gān净了,奇怪地问:“你折腾了半天,都做了什么?”
“都放起来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吃呢!”许杏儿重新打水洗了手,挽起袖子道,“娘,你进屋吧,我做饭就是了。”
吃过晚饭,许杏儿才觉得困倦,之前发烧后的身子还有些虚,今个儿虽说来回没有走路,但在集市上逛了那么久,回来之后又弄辣酱、萝卜gān什么的,着实累得不轻,迷迷糊糊地洗漱过就早早地钻了被窝。
叶氏把两个小的哄睡了一扭头,见许杏儿的脸颊又是涨红的,忙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热度果然又起来了,忙拧了个井水帕子,搭在许杏儿的额头上,然后下地又按照山子教的法子,弄了一碗热红糖葱白酒水,把许杏儿叫起来灌下去,又把她塞回被窝里发汗。
今晚没有头一天烧得那么厉害,一碗米酒喝下去,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许杏儿睡得就有些不太安稳,在被窝里总是扭来扭去的。
叶氏知道女儿爱gān净,见她这样,便出去烧了壶热水,拧了帕子给她略擦拭了一下身子,又给她换上gān净的里衣,这才抹了把汗。
第二天一早,许杏儿起chuáng后就觉得神清气慡的,又活蹦乱跳起来,搂着叶氏的胳膊道:“娘,昨晚辛苦你了。”
“你好好的,娘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叶氏板着脸说,“早就说不让你去赶集,你偏生不听,你爹也是个拿不住主意的,就会惯着你。”
“娘,我知道错了。”许杏儿连连认错,满口的保证,“我以后肯定听娘的话,保证不生病。”
“去!”叶氏的气顿时消了,哭笑不得地说,“生不生病还是你能保证的?”
许老三从外面进来,见叶氏和杏儿都在屋里,便道:“我今天领杏儿去老吴家拜师,买了些点心,割了一条ròu,你看还缺不缺什么?”
叶氏闻言瞪眼道:“又要出门?昨晚还发烧呢,这会儿还要领出去,这病还要不要好了?”
“啊?”许老三挠挠后脑勺,扭头看看许杏儿,有些纠结地对叶氏道,“吴家老三昨个儿说要收杏儿做徒弟,这事儿是咱们占便宜,可不能还这么抻着,对人也不尊重不是?”
叶氏也知道许老三说得有理,但是又担心女儿的身子,最后gān脆甩手道:“你们爷俩随便吧,我是管不了了,今晚回来若是又烧起来,我可不管了。”
“娘——”许杏儿从后头一把搂住叶氏的腰,蹭着她的后背说,“你不管我谁管我,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今天肯定多注意,不会再发烧了。”
“你啊,就会说好听的。”叶氏无奈地进屋,打开炕琴给许杏儿找衣裳,不住叹气道,“连身儿体面的衣裳都没有,这可怎么去拜师。”
“娘,我是去拜师,又不是去说亲,衣裳gāngān净净的就行,还要什么体面的。”许杏儿凑过去,不以为然地说。
“胡说什么,一个姑娘家,把什么说亲不说亲地挂在嘴上。”叶氏在炕琴里翻找,“要不,穿这身儿?前年腊月做的衣裳,当时做得大些,我把衣袖和裤腿放开点儿,应该还能穿。”
许杏儿一看就无语了,昨天自个儿还笑过许英子,难不成这会儿就报应到自己身上了,还是说这样的穿法是乡下没钱人家的通常做法?
她赶紧拦住叶氏道:“娘,那是穿棉衣的罩衣,料子也都是厚的,这大热天儿的怎么穿出去,还没等到吴家,就先把我热得中了暑气了。”
“那倒也是。”叶氏听了直皱眉头,自然还是女儿的身子要紧,她继续在炕琴里翻看,又抽出件自己的衣裳说,“要不,把我这件衣裳给你改改穿?我手下麻利些,晌午前应该能改好。”
“娘,用不着这么麻烦。”许杏儿伸手扯出自己偶尔穿的一件棉布衣裳,虽然洗得次数多了稍稍有些褪色,但是身上没有补丁,也还算是合身,“这件不就挺好的。”
“这个太……要不去村里找人借一身儿?”叶氏有些不满意地看着衣裳,想要挑剔,最后却还是叹了口气说,“算了,咱家就这样的qíng况,也没必要出去打肿脸充胖子。”
“就是的,娘,你想,我昨天穿得衣裳又不合身又有补丁的,人家吴三叔不也没嫌弃我。”许杏儿麻利地把衣服换上,自己看看觉得挺满意地,抬起手转了一圈对叶氏说,“娘,你瞧,这不是挺好的。”
“还好你和桃儿都懂事,也不挑吃挑穿。”叶氏看着女儿知足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发酸,她娘家的家境还算不错,小时候日子过得都没有如今这么苦,虽说她不是个吃不得苦的人,可看着孩子跟着自己吃苦,总让她觉得难受。
许老三在外头催促,许杏儿一着急就没留意到叶氏的qíng绪,抓起梳子拢了拢头发,快步跑出去道:“好了,这就能走了。”
叶氏大喘了几口气,抬手抚着胸口,这次生栗子似乎真的伤到了身子,以前两次坐月子都没这次这么辛苦,做点什么事就觉得心慌气短的,稍微有点qíng绪波动,胸口也会闷得发疼,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毛病。
她靠在炕沿儿便歇了半晌,才把这个劲儿扛过去,手脚无力地站起身,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娘!”桃儿在外头大喊,声音里带着些颤抖,“有人找我爹。”
叶氏应了一声,扯了扯刚才压皱了的衣裳,这才起身出去问:“谁啊?”
院子里站着两个满脸yīn沉的男子,见到叶氏走出来,便开门见山地说:“许老三家的?”
“是,你们找我男人有什么事么?”叶氏看着这两个男人有点害怕,伸手把桃儿揽到自己身后。
“你男人欠我们的钱,一共五两银子,已经过了还钱的期限了,你看看怎么办吧!”其中一个男人从怀里掏出张借据,在叶氏眼前晃了晃。
第三十七章 拜师
许杏儿依旧是坐在独轮车上,另一边放着给吴家带的拜师礼。
她坐在车上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眼皮也开始跳个不停,忍不住扭头问许老三,“爹,我怎么总觉得心里头不安生呢?该不会要出什么事儿吧?”
“能出啥子事儿,这趟山路也是天天有人走的,遇不上大牲口也迷不了路,你就放心坐着吧。”许老三并没把女儿的话当一回事,只当是她要去拜师太过紧张了,脚下不停地安慰了几句。
“嗯。”许杏儿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眼皮跳或许是头天晚上没睡好,便伏在独轮车中间的车梁上眯着。
许老三推的车又稳又快,遇到石头或是坑洼还会绕过去,所以杏儿在上头被晃得十分舒服,竟就这样睡着了,一直快到西山坳子了,许老三才把她叫醒道:“起来jīng神jīng神,等下就要到了。”
许杏儿一个激灵爬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前面已经看到了房屋,不免真的有些紧张起来,刚才心里的不得劲儿也被她忽视了。
西山坳子是在山中的一个村子,据传说当初是有采药人进山采药,觉得这里地方好,便在这里定居下来,开始还只是有些采药人路过借宿,后来慢慢就有人搬来定居,时间久了倒形成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村子。
这儿的人虽然比兴源少,但村子的规模却qiáng上不少,进村后入目可见的大多都是高大的瓦房,而在兴源村里,只有个归乡的员外爷家里有这样好的房子。
许杏儿看着这些高大漂亮的房子,忍不住咂咂嘴道:“啥时候也能让你和娘煮上这样好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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