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杏儿见刀都掏出来了,qíng况已经越来越危机了,心下着急又还没想到什么好法子,急得几乎要抓耳挠腮了,忽然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条浅褐色的菜蛇盘在个鸟窝上,似乎是偷吃了鸟蛋,之后便留在窝里懒洋洋地晒太阳。
她知道菜蛇是无毒的蛇,而且看着蛇肚子里几个圆滚滚的鼓包,就知道这条蛇肯定是刚吞了鸟蛋不久,山子曾经说过,刚进食后的蛇都是懒洋洋的,没有那么容易被惊扰逃走,活动也会比平时缓慢许多,所以这个时候是最好抓的。
许杏儿什么工具都没带上来,手边只有个砍刀又派不上用场,只好一咬牙,豁出去了,伸手抄起鸟窝,瞄准下面那男人的头顶,迅速地砸了下去。
荣皓轩在下面虽然不敢直接去看许杏儿,但是余光还是忍不住关注着,但是因为实在有些太高,从他的方向看上来又是逆光,所以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树上掉下来。
鸟窝在空中翻了个身,菜蛇也从里头掉了出来。
黑乎乎的鸟窝正扣在那男人的头上,而那条菜蛇好死不死地,居然准确地摔在了荣皓轩的脸上。
荣皓轩只觉得脸上像是被什么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过之后,又有种诡异的滑腻感,冷冰冰地贴在脸上,似乎还在蠕动盘缩。
“啊——”荣皓轩这回的尖叫才是货真价实的,声音尖利中带着难以言明的恐惧,在对面山坡上激起一阵回声。
许杏儿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但是……这也着实不能怪她,树枝太高了,扔下去的准头本来就很难预测,她在心里很不负责任的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但是听着荣皓轩叫得这样惨烈,简直比刚才那男人用刀对着他的时候还要惊悚,许杏儿不免又有点儿心虚,蛇毕竟是自己丢下去的,不过转念一想,好在是无毒的菜蛇,就算被咬几口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吧……
趁着这个功夫,许杏儿已经往下爬了一段,把自己藏身在一根粗壮的树枝后面,悄悄看着下面的qíng形。
那男人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一把抓下扣在头顶的鸟窝,用力摔在地上,抬头朝树上看去,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只有树梢随着林风轻轻摆动。
荣皓轩还在不停地鬼叫,他手脚都是被捆住的,蛇的上半身正好掉在他的脸上,大半个尾巴勾在他脖子上扭来扭去地乱动,蛇似乎也有些被摔晕了,摇摇晃晃却就是不肯爬走。
其实荣皓轩只要晃晃身子,就能把蛇甩下去,但是他丝毫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动弹就被咬上一口。
“叫个屁叫!”男人被他吵得烦心,最后一次环顾四周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就以为鸟窝是被蛇压掉下来的,不再去深究,反倒看着荣皓轩惨白的脸色,似乎找到了个新的折磨方法,笑着拎起菜蛇的尾巴,让蛇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时不时地贴近他的眼睛、耳朵、鼻子或者嘴唇,还故意用蛇身子去剐蹭他的脖子,作势要把蛇往他的衣襟里塞。
荣皓轩脸色越来越难看,冷汗水一样地顺着额头和脖子往下流,整个人抖得筛糠般摇摇yù坠,似乎马上就要晕倒在地的样子。
许杏儿在树上,看到那男人用蛇折磨着荣皓轩,有些不厚道地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好歹不是刀子了,用蛇吓唬人最多是留下点儿心理yīn影,应该还不至于被吓死吧?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轻手轻脚地爬下树。
丢下荣皓轩离开,这种事许杏儿是决计做不出来的,别说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就算是个陌生的孩子,她也没办法见死不救。
附近的地势实在太不利于偷袭,可看着荣皓轩已经快要撑不下去的模样,也没时间再做什么计划,许杏儿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拼命试一试了。
从树上下来以后,许杏儿摸回背筐处,翻出筐里的布袋子,这个本来是预备着在山里抓到蛇装蛇用的,这会儿倒是能派上别的用场。
她在树下踅摸了一块较圆的石头,掂量了一下重量,觉得自己能够比较自如地拿起来,把它装进布袋子里,悄悄朝那男人身后走去。
男人可能因为妻子离世伤心过度,神智上似乎已经有些不太正常,已经将荣家的人看做是自己的仇人一般,所以荣皓轩越害怕,他心里就越痛快,整个人处在一种变态的兴奋状态中,身子都有些不自觉地轻微颤抖。
许杏儿悄悄给自己壮壮胆子,轻手轻脚地朝男人身后走去。
荣皓轩此时已经完全不能给她打掩护了,好在他的尖叫声太过凄厉恐怖,很好地掩盖了周围细碎的声响,也给许杏儿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许杏儿脚步轻走得却并不慢,很快便接近了这个疯癫的男人,猛地抡起布袋子,朝男人右侧太阳xué砸上去。
也不知怎么的,在许杏儿动手的瞬间,那男人似有察觉,猛地转身看向自己后面。
装着石头的布袋呼啸而至,没能像许杏儿计划中地正中太阳xué,而是直接砸在男人的左眼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过程虽然有些出入,不过好在结果跟预期的相去不远,男人一声没吭地就晕倒在地,差点儿砸到还躺在地上鬼叫的荣皓轩。
许杏儿怕自己这一下力道不够,想要上去再敲一下,却又怕万一把人给打死了可怎么好,犹豫片刻还是放下石头,用砍刀割断捆住荣皓轩的绳子,推推他的肩膀问:“喂,你还能不能站起来啊?”
荣皓轩狠狠地瞪了许杏儿一眼,如果他不是眼眶通红、满脸泪痕,也许还会更有威慑力一点儿,如今这样看来,就像一只受人欺凌后惊恐炸毛的猫咪。
许杏儿心里一软,声音也随之柔和不少,再次问:“还能站起来走路么?”
荣皓轩咬着牙,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两条腿控制不住地打着颤儿,刚迈步就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
“小心!”许杏儿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伸手扶了把,自己也被带得一个踉跄,心道这可怎么办,想逃跑都跑不成了。
荣皓轩涨红了脸,自己一站稳就把许杏儿的手甩开,口不对心地说:“用不着你来假好心,刚才看戏看的挺高兴吧?”
许杏儿闻言皱眉,心底不免有些小火苗在嗖嗖地乱窜,但是看着他垂眸咬唇的可怜样儿,难听的话顿时又说不出口了,到底还是个孩子,生下来就众星捧月似的长大,如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又都被自己看到,别扭难堪也是qíng理之中的。
想到这些,许杏儿心里的火气平息不少,由着他自己在一旁挣扎着尝试走路不去理睬,蹲下身捡起刚才割断的麻绳,重新接成一整根绳子,然后双手分开绷紧绳子,看看是否结实。
“你,你要gān什么?”荣皓轩看见许杏儿的动作脸色就是一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一屁股摔在地上,他实在是被这些东西吓怕了,也不想如果许杏儿真的要害他,刚才gān嘛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许杏儿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然后把昏倒在地的男人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伸手在他的袖袋和怀里搜索一番,把搜出来的火折子和匕首都放进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最后捡起地上的柴刀,别在自己腰后。
第六十四章 山林逃生
“能走了不?”许杏儿直起身子问道。
荣皓轩咬牙道:“还行吧……”
“那咱们快些走吧,若是这人醒过来了又是麻烦。”许杏儿虽然把人捆了起来,但这男人毕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自己加上荣皓轩这个拖油瓶,若是不快些离开或是找到人求助,就难保不会再出意外。
许杏儿说罢就往来路走去,半天没听到后面有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荣皓轩咬着牙慢慢地挪动双腿,已经落下了好远。
“跟不上怎么也不吱声?”许杏儿皱眉,走过去扶着他的胳膊道,“这样会不会好点儿?”
荣皓轩却甩开了许杏儿的手,摇头道:“我用不着你可怜我。”
许杏儿这回是当真急了,柳眉上挑看向荣皓轩,扬声道:“刚被救下来能耐就见长啊?刚才被人吓得鬼哭láng嚎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硬气?刚才怎么不说别让我救你,这会儿装模作样的做什么?”
“你……”荣皓轩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喘粗气却说不出话来。
“虽说年纪不大,但你好歹也是个男的,能不能别这么磨磨唧唧的?”许杏儿把自己趟路用的木棍塞在荣皓轩的左手里,自己架起他的右胳膊,“你拄着那个木棍,我扶着你走,咱们得赶紧下山才行,你家人都该急死了。”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荣皓轩,自己被人绑走,家里这会儿估计早就闹翻天了,祖父上年纪了身子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娘肯定也是哭得不行了……他瘪了瘪嘴,终于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许杏儿肩头,吭哧道:“等你把我送回去,我爹肯定会酬谢你的。”
“呸,谁稀罕。”许杏儿看都懒得看他,只盯着脚下的路,尽量挑选平坦一点儿的地方走,让荣皓轩能够省力一些,速度也会稍稍有所提升。
但是许杏儿毕竟年纪还小,荣皓轩身量又比较高,山路本来就狭窄崎岖,时不时还有斜刺出来的枝桠,平时基本仅供一个人通过,如今两个人并排而行,着实有些艰难。
为了让荣皓轩能够走得平稳一些,她大部分时候都是踩着路边的糙棵子,比平时走山路更要累上几分,这会儿走得脚腕酸痛,实在忍不住吐槽道:“你也真是够笨的,好端端怎么会被他抓到。”
“每年六月六我家都会舍药给穷人家,家里的坐诊大夫都会去诊脉开方,伙计下人们也忙做一团,我本来是跟在一个老大夫身后学如何处理伤口的,结果他满手是血地过来,焦急地说自家孩子受了伤,就在前面的路口转过去,一活动就出血,不敢挪动,要请个人过去看看,当时人都走不开,我看他着实着急,就……”荣皓轩的声音十分沉闷,不知道是因为累得还是在懊恼自己这么好骗。
许杏儿听了这话却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娇惯骚包,荣皓轩这孩子的本质却是不坏,其实从上次的事qíng也能看出来,他并不是个仗势欺人的富家子弟,如今看来,还是个面硬心软的。
“唉,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心向善自然没错,可以后也该多留个心眼儿,懂得该怎么保护自己。”半晌之后,许杏儿才轻声说道。
荣皓轩咬牙切齿地说:“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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