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二的确没想到这回事,被弟弟这么一说,才觉得小叔子追着嫂子出去的确是很不妥,可嘴上又不肯承认,想要再找补几句。
可许老四根本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转身就回屋去了。
“老四……”许老二站在大门口,看看外面又看看里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gān脆蹲在门口发起呆来。
许老头一脑门子官司地从外面回来,刚进门差点儿被绊了个跟头,低头一看是许老二,抬脚就给踹到旁边去了,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不好生在家照顾你娘,蹲在门口作什么死呢?老子为了你那点儿狗屁倒账的事儿,在外头给人说好话赔笑脸儿的,你他妈的还不让我省省心,当初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还不如生下来就掐死了省心……”
许老二自然知道老头子心qíng不好,所以被妈了个狗血临头,也连个屁都不敢放,窝窝囊囊地缩在一边,由着老头子骂个痛快,心想,幸好刚才我没出去,不然老头子回来看不见我,说不定又要再挨一顿好打。
许老头今天是去了里正家,跟何家商议这件事怎么解决。
郭里正心里觉得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何家媳妇,男人在外面挣钱养家,她在家里居然还不老实,就算许老三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何家媳妇若是个好的,也不会被他这个苍蝇盯上不是。
因为心里这样想,所以郭里正就想要尽量息事宁人,毕竟这种事qíng闹出去,两家脸上都不好看,他开口就说:“今天叫你们两家过来,就是说说昨晚那个事qíng的,按照早些年间的规矩呢,这种事是要关猪笼沉江处死的,但是如今城里的差爷们经常来说,不许村子里再胡乱用这种私刑,有什么事儿可以去衙门里解决,但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若是我做个中间人,你们两家能调停调停,也免得出去卖头卖脚地丢人现眼,所以打算先听听两家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何家本想偷偷把事qíng解决掉然后两家私了的,谁知道许老二竟然是个脑子有坑的,被抓了个当场居然还闹腾,又是狡辩又是逃跑的,也不想想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根本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让何家更没想到的是,许老二这么一跑,居然被郭老大撞了个正着,就这么直接闹到里正跟前儿了。
郭里正的那个内侄马瑞,嘴上缺个把门儿的,有点儿什么事都藏不住,更不要说捉jian这么难得一见的新鲜事儿,虽说郭老大特意叮嘱他不要到处乱说,他憋了一晚上到底还是没忍住,跟自己几个关系好的哥们儿说了个底儿掉,虽说他也嘱咐人家不要乱说,但又有几个是能忍住的,都觉得只跟自己关系好的说说没关系,就这样飞快地传遍了整个村子。
何家这次丢人丢大发了,心里自然是憋着气的,何拐子在家把媳妇狠狠抽了一顿,关进柴房让她自己反省去了,此时来到里正这里来解决问题,说什么也要把场子找回来点儿,不然自家岂不是太亏了。
许老头一晚上没睡,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该怎么解决,何家在村子里说不上是大姓,人数却也是自家的好几倍,以往的关系都还是不错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以后还能保持良好的关系是不指望了,但是也不能就直接变成仇人。
所以许老头考虑了一夜,最终决定还是要放低姿态,好好跟何家道歉,尽量在合理范围内对人家进行一些赔偿,把这件事儿压下去。
跟何家扯皮了大半日,许老头把心里的火儿压下去,又是伏低做小又是赔礼道歉,几乎要憋得心口淤血。
好不容易谈妥了让许老二去何家赔礼道歉,再赔人家三吊钱,何家才算是松口作罢。
结果临了要走了,听到何家几个小辈儿在后头,声音并不算小地“嘀咕”。
“就算家里祖上积德,也架不住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儿子败坏,你看看,许家儿子多有什么用,连个带把儿的都生不出来,许老头这一辈儿倒是有儿子送终了,以后他那些个儿子们,怕是连个摔盆打幡儿的人都没有……”
“许老二之前不是有个儿子么,全家人宠的跟小霸王似的,后来不是也没养住么,要我说,那就是被他自己给作的。”
当初虎子早夭,到现在连一个亲孙子都没有,这是许老头心里最不能碰的禁忌,平时看到别人家虎头虎脑的小子喊爷爷,心里就忍不住难受,所以这件事更是提都不能提起来,如今为了不争气的老二,被几个晚辈戳着脊梁骨,恨得他一嘴牙几乎都要咬碎了,才将将忍住没有发火。
许老头一路上都在想,老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想得太入神了,反倒没有感觉到村里人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
他知道因为老二素来嘴甜,惯会溜须拍马,所以许老太太在四个儿子里,是比较偏疼老二的。以前他也没太当回事儿,觉得自己才是一家之主,自己把一碗水端平也就是了。
可上次许老二欠下赌债,老婆子把家底儿都偷出去还债,这件事已经让许老头心里不太舒服了,但是他一直在心里宽慰自己,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亲儿子,家里既然有钱,总归还是应该先帮他还上的,不然还看着他被放印子钱的人砍胳膊砍腿不成?
虽然其他儿子肯定会有想法,但毕竟还没有分家,这些钱自己好歹还有处置的权利,所以他事后只私下训了许老太太一顿,当着孩子的面儿并没有说太多。
原以为许老二经过这件事,肯定会迷途知返了,谁知道他的确不赌了,如今又变成乱搞了。
想着这些糟心的事儿,许老头总觉得不该是自己的原因,自己从小对几个儿子都是一视同仁的,该打就打绝不手软,所以肯定是老婆子太惯着老二,要不人家怎么说,慈母多败儿呢!
常言道儿女是上辈子的债,肯定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老天爷才弄了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来折磨自己,许老头就这样想了一路到家,本来火气已经有些平复了,谁知刚回来许老二低眉臊眼地蹲在门口,肚子里的火就跟浇了油鼓了风似的,腾地就窜起老高。
骂了半天完全不解气,回身从柴火垛上抽出一块劈柴,给许老二劈头盖脸一顿打:“我今天gān脆打死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让你老实在家待着,你还跑到门口来蹲着,让来往的乡亲怎么想?你不要脸好歹也给咱家留点儿连,你亲妹子还没定下来人家,你闺女和侄女们也都还没说亲呢,你就不能给家里留点儿体面,让你老子安安稳稳活到死,别再替你cao心了么?”
他越说手越重,许老二开始还硬扛着,生怕自己喊疼会让许老头更加生气,但是到后来根本就忍不住了,之前被打了两顿,身上本来就是伤上加伤,现在身上每挨一下,就觉得钻心似的疼到骨头里去,没撑几下就滚倒在地,双手抱头,滚来滚去地躲着老许头,扯开嗓子鬼哭láng嚎地叫起来。
“你他妈的还有脸叫疼!”许老头手下越发狠起来,他是个从小gān庄稼活儿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力气也不小,此时也根本顾不到儿子的死活,每一下都是使了死力气地打,只想把自己满肚子的气发泄出去再说。
第一百一十章 昏迷不醒
外头闹成这样,屋里人本来早就听到了,若是搁在平时,许老太太早就急得的冲出去拦着了,今天却一反常态,不知是对许老二死心了,还是想让老头子发泄一下,反倒拦着许老四说:“你先别出去了,现在去劝,你爹还不得连你一起打?你二哥这回太出格了,让你爹教训一顿也好。”耳听得外面打人的声音越来越响,许老二的声音却渐渐微弱下去。
许玲子先忍不住了,到底也是亲哥哥,着急地说:“娘,怎么听不到二哥的声音了?别这是打坏了吧?”
许老太太这才担心起来,赶紧打发许老四出去看个究竟。
许老四飞快地跑出去,就见许老头已经打红了眼,整个人跟疯了一样,手里的劈柴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而许老二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地挨着,几乎跟死了一样。
“爹!快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许老四扯着脖子喊了一句,冲过去抱住许老头就往后拖。
许玲子也从屋里出来,见到这个qíng形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把许老二翻过来探了探鼻息,随后松了口气似的瘫软下来,抹了把汗冲许老四点点头说:“还、还有气儿!”
许老四连拖带拽地把许老头弄回屋里,给他倒了杯凉茶,看着他喝下去,眼睛里的血丝稍稍退下去,身子也不像刚才那么紧绷着了,心这才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说:“爹,二哥被打得不轻,我、我去请大夫给他看看吧?”
许老头眼睛一瞪,茶碗“砰”地墩在桌上,登时碎成几片:“叫什么大夫,打死了拉倒,活着有什么用,不够给家里丢人闯祸的!”
许老四见老头子真的在气,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换了个话锋道:“爹,你别跟二哥生这么大气了,不值当的,娘都已经被气病了,你若是也跟着气出个好歹了,那咱家可怎么办啊?”
许老头闭上眼睛,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氏看到这qíng形,哪里还敢再待下去,借口时候不早该回去做饭,麻利儿地跑回家了。
许老四收拾了桌上的碎瓷片子,然后悄悄溜出屋子,跟玲子一起把许老二抬道东厢的炕上安置好,见他还是昏迷不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有血迹,心里也是止不住地担心。
“四哥,这可怎么办才好啊?爹怎么说啊?是不是得赶紧请大夫来看看,别、别是打了头或者打出内伤了吧?”许玲子抹着眼泪说。
“我刚才刚一说请大夫,爹就发了火,把茶碗都砸了,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你先在这儿照看一下,我悄悄去找大夫问问看,若是能开些药回来最好,若是不行,咱们就再想别的法子。”许老四低声说道。
许玲子现在已经没了主意,自然许老四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拧了个帕子给许老二擦了擦脸,在一边叫了几声,见人完全没有反应,眼泪就又顺着脸颊滑下来了。
许老四去了半天才回来,悄悄溜进来问:“怎么样,人醒了么?”
“四哥你咋去了这么久!”许玲子心焦地埋怨道,“二哥到现在还没醒,会不会是真的打出毛病来了?”
“应该不会吧……”许老四又不是大夫,哪里说得好这个,胡乱安慰道,“村里那些个皮小子,还不都是被家里从小打到大的,你见谁真被家里打出毛病来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七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