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黑夜里,两父子就这么躺着,很长一会儿,谁也不曾打破这份寂静。
想着再过几日儿子就要远离自己北上京城,艾青的心便觉得揪疼,子琦毕竟只有十六岁,还只是个孩子啊,路途遥远,他一人该如何上路;若是碰上了山林土匪,他该如何自保;官场黑暗、勾心斗角,他又该如何自处……
艾青这么胡思乱想着,躺在chuáng上,滚来滚去,不得安生,陈良也知他心忧何事,便开了口让他去陪琦儿,这招果真有效,原本还在急迫忧虑的人,立刻就生龙活虎起来,跳下chuáng,匆匆趿上鞋,抱了竹枕就往儿子房里跑去。
这才有了眼下的qíng景。
“琦儿,再过三日你便要离开了吧。”
“嗯,”陈子琦回应着,转了身子对向艾青,“爹亲,琦儿会小心照顾自己。”
夜里本就漆黑,加上一层帷幔,更暗了,艾青看不见儿子此刻的表qíng,但却听到了他翻身的响动,便也转了身子,右手抚摸着儿子的脑袋,故作镇定,“爹亲知道,你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到了京城,不要忘了书信一封,好让我们安心。”
“嗯。”陈子琦回应,鼻腔里却是浓厚的呜咽声。
“傻孩子。”右手一伸,艾青将人整个搂在了怀里,虽看不清儿子脸上的表qíng,但他也能猜出来,自己又何尝舍得呢,可是男儿志在四方,琦儿又如此出息,家这个字又怎能成为拖住他前进的绊脚石呢。
“琦儿,京城比不得家里,人多嘴杂,人言可畏,切记不可妄语,也绝不可坏心,千万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觉得不开心了,那便回来,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你要记住,这里是你永远的家。”
“爹亲,我会的。”陈子琦拱了拱身子,更贴近了爹亲温暖的怀抱,无论自己多坚qiáng,永远都只是父亲的儿子。
三日后,陈子琦带着gān爷爷给他安排的一个书童动身启程了,离开了生活十六年的家,前面的路又会是怎样的一番qíng景?
也许,在十五年前,这一切就早已注定好了……
是缘分,又怎能躲得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邮件没有收到,那应该是大家邮件错误了,请在确认一下……
谢谢对包子们的支持,但是因为每个部分写的都不多,所以开不了新坑了……鞠躬,对不起了。
大包子的傲娇也许只针对冰山王爷……
大包子如愿当上状元郎了,接下来当然是要上京城去驯“夫”了,聪明傲娇的大公子该怎么驯服冰山冷漠的二王爷呢。
74
74、第二篇 再相见 …
一个月后,皇宫正殿内。
“宣——金科状元陈子琦上前觐见。”一声尖细的嗓音在宽阔的大殿内响起。
只见,大殿外一身红袍少年缓缓走上前。
少年大约十五六岁,肤色白皙,模样清俊,尤其是那双jīng致的狭长凤眼,此刻正含着淡笑,熠熠生辉。
大殿内一时之间尽是沉默,谁也不曾想到,皇帝甚赞的状元郎竟是如此年轻的俊俏公子!
站在群臣之首的二王爷此刻眸中泛冷,若是能化作冰箭,怕是早已she穿那群赤☆luǒ☆luǒ盯着年轻公子的大臣们了。
陈子琦缓步走上前,双眼正视前方龙椅上的皇帝,可细看之下,那微微右挑的凤眼还是出卖了他真正的视线,余光正中大宋朝的威武将军,定安王轩辕昊,正挺的后背,宽厚的双肩,高大伟岸的身型,一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十三年后,再次相见,饶是陈子琦再怎么镇定,也忍不住心慌。
叩首跪拜,“糙民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清朗脆练。
“你便是金科状元陈子琦?”
“糙民正是。”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皇上谬赞,糙民不敢当。”
皇帝轻笑一声,“陈子琦上前听封。”
“糙民在。”
“陈子琦才识过人,聪灵智慧,但念你年纪尚轻,朕暂不封官,留你在京,你且先去刑部历练一番吧,”皇帝对着陈子琦说道,虽然没有直接封官,但明白人都清楚皇上如此安排其实是有意栽培年轻的状元。
“糙民谢过皇上。“陈子琦拜头,轻叩首,凤眼却一直微挑着。
早朝过后,陈子琦缓慢踏出了大殿,心中隐隐有丝期待,却在余光瞥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快速走来时,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嘴角随之上扬,脚步也脱了心,竟疾步起来。心里愤愤想到,【哼,待会儿别求我,我不会原谅你的,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见你。】
这么想着,陈子琦的一对凤眸上挑得更深了。
另一头。
十三年了,自己心心念念了十三年的琦儿,终于再见面了。
十三年前,若不是边关危机,皇兄登位才两年,根基不稳,朝堂豺láng虎视眈眈,身边没有信赖之人,自己又怎能忍心舍下他远赴边关呢?十三年里,为了能打退外敌,尽快返回他的身旁,驻扎偏地,huáng沙漫天,奋勇杀敌,遍身伤痕,自己何曾畏惧过,只要想着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琦儿的今后,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为了不分心,忍痛不再与他联系,就连一封书信也不曾有过,可他又是否清楚,自己对他却是了若指掌呢,派了身边最得力的暗卫隐在暗处观察他,保护他,然后再向自己汇报一切,甚至还偷拿了他贴身之物;十三年里,自己虽不在他身旁,却是最了解他的人,那些信和物件直到如今他依旧收藏着,那都是他十三年里唯一的支撑啊。
半月前,边关局势终于彻底平定,命手下安妥了善后之事,自己却来不及与将士们庆功道别,匆匆收拾了行李,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一路上换了多少匹汗血宝马,愣是将一个月的形成缩减到了半个月,只为能早日见到他。
从他踏入正殿的那刻起,轩辕昊就知道这颗心早已不受控制。他果真是长大了,如今已是如此模样,一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早朝上,他是浑浑噩噩的,那锐利的双眸只停留在了他一人身上。
终于等到了早朝结束,想要赶过去与他相认,告诉他自己是他的“昊哥哥”,自己终于回来了,自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心qíng如此激烈,以至于他的脚步也是那般风驰电掣,就要与他相认了,却——
“王爷,恭喜恭喜啊,皇上亲封威武将军,手握大半兵权,可见对王爷是器重之极啊。”
“是啊,王爷,出征在外十余年,为我大宋朝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刚回来,还未休息就急着上朝,实乃我大宋朝之福啊!”
一瞬间被群臣官员围住,轩辕昊心中急切万分,眼看着心心念念了十三年的琦儿就要完全脱离自己的视线,不禁恼怒,原本就冷漠的面庞此刻更是像那千年寒冰,连着周身都发散出冰冷的气息。一心想要攀龙附凤的官员个个一番激灵,终于不甘心散开了。
见人群终于知趣离开,轩辕昊收起了冰山,刚想离开,却再次被人拉住,心里的愤怒彻底爆发,脸上更是犹如罗刹覆面,幽深的双眸she出一块块寒冰,转身刚想教训,却发现是皇兄身旁的太监。
“快说!”口气不善,犹如碎冰,扎人疼痛。
太监顿时一阵颤栗,二王爷素来冷漠,万年的冰山脸上少有qíng绪外露,可如今竟出现恼怒和隐隐的急迫之意,这着实叫人惊讶,自己如今有幸撞见,是不是奇迹?
“王爷,皇上有请。”
另一边。
陈子琦在听到身后没有声响时,原本的疾步,早已变成了缓步,心里默想,【自己可没有想等他,只是皇宫太大了,自己走累了,对,是走累了。】
然而,脚步声终于不再响起。
陈子琦彻底失望了,心中自嘲,【看来他是真的忘了自己,也是,都那么多年了,谁还能记得一个三岁小孩呢?】
这么想着,陈子琦的那股愤怒愈发qiáng烈了,【这种混蛋,自己竟还想着他,轩辕昊,有种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哼。】
陷在气愤中的陈子琦,脑子一片混乱,到了一片陌生之地竟无知觉,直到——
“哎哟~~撞死老奴了~~”
“啊~”
两人纷纷撞倒在地。
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陈子琦这才睁开了眼,就见身前坐了一个老太监,慌慌忙忙,赶紧爬起来走到那人身旁。
“对不起,对不起,方才没注意撞到您了,真是太对不住了,老人家您没事儿吧?”嘴里说着道歉的话,陈子琦伸出双手yù扶起那人。
“哎哟,状元公,这,万万使不得啊,老奴只是一个下人,怎能让您扶啊,这不是折煞老奴吗。”老太间挣扎着,想要推开陈子琦。
“您快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好,没见着路,撞了你是我不对。而且我爹亲说了,这世上人皆平等。”
老太监身形本就肥硕,加上方才的一番挣扎,陈子琦险些扶不住,一心只顾着如何撑起这厚实的老人家,却忽略了老人一闪而过的眸光。
瘦小的陈子琦费了好大一番劲儿终于扶起了对方,便想着将人扶到对面的凉亭处歇歇,日头实在太毒了,身上穿着红色的状元袍,内里早已浸满了汗水。
“哎哟~~”刚站起身的老太监突然又跌了下去,捂着双脚直喊疼。
陈子琦一个不慎,也跟着跌倒了,脸上一紧,膝盖怕是磨破皮了,忍下疼痛,连忙又站起身,急切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儿吧?”
“哎,我右脚崴了,站不住啊,状元公,您还是别管老奴了,实在太劳烦了,老奴过意不去啊。”
老太监脸上疼意明显,嘴上的叫喊声更是不小,陈子琦看在眼里,心里一番纠结,直直责怪自己,不顾膝盖的伤处,忙蹲□,对着身后的老人说道,“老人家,要不我背您吧,到了对面的凉亭,我再为您按摩一下脚。”
“这,这哪成啊?”坐在陈子琦身后,老太监脸上泛着笑意,哪里还有方才的痛楚。
“您快上来吧。”陈子琦擦擦头上的汗水,坚持道。
“那,好吧,老奴谢过状元公了。”说完,老太监直接扑在了陈子琦的背上。
一个不稳,陈子琦再次双膝跪倒,石子触碰伤口,难以言喻的疼痛突然袭来,使劲咬住下唇,手托起后方之人,稳住下盘,艰难地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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