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摇了摇头,反手握住华阳夫人,说出一句给了她无穷信心愿意继续为了秦子楚战斗的话。
他仰着头轻声道:“夫人也不要害怕,父亲总说要好好孝顺夫人,阿正现在没本事,但是长大了一定可以保护夫人的。”
华阳夫人眼圈瞬间红了。
她含着泪水用力点头,伸手将嬴政揽在怀中,转过脸看向仍旧犹豫不决的太子柱,用哀婉又包容的眼神裹住他,近乎责备的说:“太子听到阿正刚刚说了什么吗?他还是这么小一个孩子,根本不懂撒谎,说出的必定都是真的。私下里能够日日不忘恩情,教育亲子孝顺我这个和他没有一丁点血缘的嫡母,子楚怎么会是个丧心病狂的恶人。”
华阳夫人身为正室,除了必要的美貌和qiáng大无比的哭功之外,无论说话办事从来都是中肯大气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太子柱心中的天平再一次向华阳夫人的方向倾斜了!
他对嬴政招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
嬴政微微抬起头,用有些害怕的神情瞥了太子柱一眼,飞快的躲进华阳夫人怀里。
华阳夫人娇嗔的瞪了太子柱一眼,转头对嬴政说:“乖,太子是个温厚的长者,他最喜欢孩子了。”
嬴政伪装出担忧不已的模样再次偷看了太子柱一眼,他脸上虽然还带着心有余悸的神情,却还是十分乖巧的走到太子柱身边,用姿态极标准的身形向他行了一礼,认真的说:“阿正见过太子。”
华阳夫人赶忙把嬴政从地面上拉起来,将他安排到自己和太子柱之间。
她用无比欣慰的语气说:“太子你看,子楚把阿正教育得多懂事。”
太子柱看着华阳夫人抱着男童模样的嬴政,终于心软了。
他伸手在嬴政头顶拍了拍,然后用一副忧心忡忡的口吻说:“夫人,既然子楚不是这样的人,他到底为何一定要置傒儿于死地呢?”
华阳夫人叹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难道有人bī着傒儿去羞rǔ兄弟们的正室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他自掘坟墓,怨不得任何人。太子愿意给他个体面的死法,已经是最仁慈善良的父亲才能做到的了。怎么还会有人这么无耻,背后对太子进谗言,将一切责任推到您和其他人的身上呢?他心思未免也太恶毒了。”
华阳夫人说话极有技巧,咬准了一切想法都是别人灌输给太子柱的,而太子柱始终是个温厚善良听得进其他人建议的好人。
他只是太善良了,只是被蒙蔽了而已!
瞬间太子柱被华阳夫人说的通体舒畅,他不由得点头附和:“夫人说得极是。”
华阳夫人一点都不居功自傲。
她一面羞涩的微笑,一面趴进太子柱怀中轻声道:“分明是太子您分辨是非,妾哪里做过什么呢。”
太子柱霎时哈哈大笑,彻底将之前的怀疑和怨气抛到了九霄云外。
嬴政坐在原地看着华阳夫人,实在是佩服不已。
他控制不住的想:当初赵姬若是有华阳夫人三分本事和头脑,哪怕她在后宫玩男人玩得风风雨雨,朕也懒得管她。
子楚说的话果然不假,重要的不是性别,而是脑子。
嬴政跟在华阳夫人身边不足三个时辰,已经看清楚了一场jīng彩的宫廷大戏,秦子楚却在匆匆跑离了嬴政身边后,心中思绪起伏不定。
他虽然也曾经和嬴政笑着开过带颜色的玩笑,可自己却从没当真。
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秦子楚真的将嬴政当做自己的孩子。
骤然得知嬴政竟然对自己抱持了这样旖旎的心思,令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离开嬴政远远的。
至于秦子楚脸上的红晕,非但不是嬴政自以为的羞涩,反而是愤怒糅合了尴尬之后,秦子楚被哽住的复杂情绪。
他没办法再去面对嬴政。
任谁也没办法平静的面对一个三岁孩童所表达的爱慕。
哪怕知道那具稚嫩的身体之中装了一个成熟的灵魂,身体也仍旧是稚童。
简直毛骨悚然!
秦子楚走出院落,终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仰头望着广阔的天空,低声道:“幸亏逃出来了,幸亏……”
幸亏不用再和嬴政共处一室,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秦子楚清清楚楚记得嬴政说过他对“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苛求”这种话。
亲人、友人、爱人之中,代表了亲人的赵姬、赢异人、吕不韦都背叛过他;童年的经历注定了嬴政不可能得到过什么充满善意的友谊;那么,爱情,哪怕嬴政没有经历过,他对此要求必定高得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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