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秦子楚找到了对答的感觉。
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继续说:“我真怕阿正胡乱重复什么被人听到了不好。小孩子牙牙学语的时候,哪里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呢,都是孩子长大之后其他人牵qiáng附会的。”
秦子楚露出十分感慨的眼神,忍不住叹了一声。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
秦子楚面向秦王的表情十分自然,轻声说:“国主,无论男女我都不想要了。阿正他的母亲本来就是个出身平凡的赵国女子,而且他的年纪这么小,万一我不小心留下了孩子……人心隔肚皮,我不敢拿阿正的性命试探人性是善、还是恶。请国主收回成命。”
秦王看向一脸真人的秦子楚,再看看他怀中相貌确实不同凡人的婴孩,犹豫了一阵,到底还是更希望秦国千秋万载,能够称霸于诸国。
终于,秦王点点头,向与他对视的秦子楚说:“好,寡人现在不让王后和太子妃给你安排姬妾,但这孩子年满六岁之后,你不能还不要女人,否则就太小家子气了。寡人后宫美人成百,也没出过暗害嫡子的事情。”
秦子楚立刻叩首感谢秦王的安排:“多谢国主。子楚只是不敢冒任何一丁点危险,这孩子太难得了。”
秦王点点头,就此事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起沉默了片刻,彰黎笑着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他笑着说:“国主既然看中公子,范睢相国的事情,何不gān脆问问子楚公子的看法?此事事涉彰黎,我不便多言。”
秦王刚刚还带着笑影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一甩袖子,皱眉沉声道:“寡人不愿提起此人。”
秦王能够建立如此功勋,本质上是个十分能够听进去别人说话的人,只是年纪越大越固执了。
秦子楚听到秦王这么说,犹豫了一会之后,他还是决定开口劝谏。
但这一次,秦子楚没选用激烈的词汇,而是尽量站在秦王的角度说清楚此事对他的影响。
他轻声道:“国主,子楚刚刚询问你‘范睢相国这些年对我大秦如何’,您说‘一将难求’,而他进了谗言欲害您杀了武安君……”
“你还要用同样的话来指责寡人吗?”秦王转头瞪向秦子楚,似乎他只要一点头,就要杀了他似的。
秦子楚识相的摇头。
他脸上挂着浅笑,将语调放得更加温和,轻声道:“国主此话当然没错,范睢为了金银钱财和自己的地位挑拨国主与武安君的关系,此事若是成功,我大秦少了一员猛将,后果已经摆在眼前了——无论是带领十万大军兵临邯郸城下五个月没有建树的王陵将军,还是已经代替他前往邯郸的王乾将军,单说领兵一事,他们都无法和武安君相比。其中耗费了我大秦的兵力、财力无法计数。可范睢有罪不假,他却曾经为国主与周围几个国家的相处方法上提出过极有好处的办法。以‘远jiāo近攻’蚕食周边各国,打开了我大秦多年停滞不前的局面。此事功在千秋,国主难道要因为范睢相国一时鬼迷心窍,就否定他曾经的功绩么?”
秦王被秦子楚说的沉默下来。
他沉着脸坐在原地,眼睛盯着远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秦子楚和彰黎安静的坐在秦王下首。
过了约莫两刻钟,彰黎给了秦子楚一个眼神,秦子楚终于开口继续说:“国主,六国之人最喜欢说我大秦‘背信弃义’。范睢相国虽然有做错的地方,但既然国主已经明白了他也只不过是个贪慕权势的凡人,而不是圣贤,那么,能不能不以圣贤的标准要求范睢。念在他曾经为我大秦做出的功绩上,放他一条生路,让他衣食无忧的终老。”
秦王考虑到谋士都不愿意来秦国的事情,最终不清不愿的点点头。
但他忍不住对着秦子楚语重心长的说:“子楚,你太心慈手软了。”
秦子楚却笑了起来,有些得意的说:“国主,子楚曾经听人说,让人最难受的事情,就是失去他最重视的。范睢的仇,国主已经替他报了,他现在全部的期望都能够站在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范睢哪怕能够衣食无忧,可权利他却再也摸不到了,这对他来说,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应么?”
秦王被秦子楚说得笑了起来,忍不住念了他一句:“你啊!”
忽然,秦王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听说的事情。
他有些八卦的凑近秦子楚,压低声音调侃的说:“你对待柱儿那个宠爱的庶子,不会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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