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那些,陛下准备如何处置?”这么多年了,苏伯年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在想象当他尊称云璟一声“陛下”时,自己会是如何激动的心qíng。可是当一切都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时,苏伯年才觉得这一声称呼是多么的自然而然。
“都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办吧。”景帝从一沓高高的奏折中抬起了头,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双眸道,“有子嗣的便是设府养老,无子嗣的,全都打发去了清安寺吧。”
“是。”苏伯年点点头,在纸上记下了一笔,随后又问道,“那慧贵妃?”
“查查尔这几日可还安分?”
“陛下,会咬人的狗通常不叫。”苏伯年一句似乎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却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位新帝,查查尔最近很安分,可是偏偏安分的有些过了头。
“他拢势已久,身后盘踞的势力自然不容小觑。如今朕刚登基,动一发而牵全身,若是由着朕出面,只怕诸多大臣会起了不服的造反之心。”
“陛下明鉴。如此说来,陛下似乎已经有了不错的注意。”
“太傅说,借势打势,这招可行吗?”
“陛下说的是……”
“右相!”
苏伯年但笑不语,但是这个举动却令年轻的景帝宽了心。从前的云璟,可是说是一个韬光养晦足智多谋的好皇子,但是作为皇帝而言,他还是稚嫩的,还是青涩的。有很多的事qíng,他必须杀伐果断,必须运筹帷幄,也必须懂得舍小为大!
虽然右相同样也是他的眼中钉,但是若是能借冯庭广的势力来扳倒查查尔,这应该算得上是一招损失最小的妙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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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皇宫正处在易主的动dàng风波中时,在晁新城偏南的一个山明水秀的小山村中,本应该死了的凤嫣然却正毫发无伤的靠在窗边发呆。
这两日外头起了风,深秋天寒,张宗年便是不再随意让她出门了。虽然她服了沉香,是在三刻钟之内食了解药的,可是由于浓烟呛住了她的嗓子,减弱了药效,所以回了气以后,凤嫣然的身子还是虚的很。
张宗年请了鬼老来看过她,鬼老说是药三分毒,即便沉香是有解药的,可也不代表食用以后一点事儿也没有。张宗年一听当下就沉了脸,可是凤嫣然却笑着说刚好能借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便是这样,她在chuáng上一躺就躺了十来天。
可是之前张宗年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的,但今儿个一大早,他却匆匆的留了几句话就出去了,然后便直到暮色时分才踏入了屋门。
“出事了?”纵使张宗年掩饰的再好,可从他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天的qíng况来看,凤嫣然就能肯定外头是出事了。
“用膳了吗?”张宗年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打算和凤嫣然坦言。
她点点头,“隔壁的张大娘午膳的时候给我做了素面,晚膳给我炖了鸽子汤,又做了一道粉蒸ròu,味道不错。锅里给你留着了,你若是没吃,热一热将就一下吧。”
“我用过晚膳了。”小村背山,才十月底的天气,入了夜却仿佛如同初冬一般的冷。凤嫣然身子弱,所以张宗年早早的就烧起了炭盆。
“你若是想瞒我,就想着法子让我一辈子不要知道。”突然直接的转了话锋,凤嫣然开口也并不觉得突兀。她和张宗年长久的相处下来,两人似乎都习惯了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这样好,不矫qíng,也不用费心去猜对方在想什么,凤嫣然倒是挺喜欢的。
张宗年淡淡一笑,“我不是想着要瞒你,只是江山易主这种事儿,你总要允我好好斟酌一番说辞吧。”
凤嫣然猛的抬起了头,张了张嘴却发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紧张的问道,“是……是他吗?”
“是。”
两人心照不宣。
凤嫣然终于松了口气,也有些激动。是他,真的是他!不枉费自己这般费尽心思的当了他其中的一块垫脚石。
“三爷,你瞧,如今我也算是死而复生的人了,便是应该换个姓换个名了。你觉得忘尘可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凤嫣然就抛开了云璟登基成帝的话题。这是她答应过张宗年的,代他服毒一事便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云璟一切的事qíng都和她凤嫣然再无半点瓜葛。
既然张宗年办到了所有她希望他办的事qíng,那么这份承诺,她是势必要还给张宗年的。
“忘尘?”
“对,忘却过往,尘埃落定。”凤嫣然笑着说道。
“芙香夫人那里……”
一提到芙香,凤嫣然的眼眸就暗淡了下去,“自然是要找个时间于姐姐去会一会的,姐姐诚心待我,我却不得已隐瞒太多。这份姐妹之qíng,我愧对于她,只希望她在明白我的苦衷以后,还能原谅我。”
“她不是小气的人。”张宗年鲜少同女人打jiāo道,柔声细语的安慰一个女人更是少之甚少。但此刻他对凤嫣然,也可谓是难得的用心和耐心了。
“是,到时候还希望三爷替我在姐姐面前美言几句了。”张宗年对她的这份心思,凤嫣然不是瞧不出来。
既然云璟于她已成过去,那么现在和未来的她,便要准备全心全意的迎接面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喜怒哀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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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江山易主,乱的可不仅仅是朝堂、后宫,宫外,也是喜忧参半,冷暖自知的。
芙香是在第三天的时候从白聿熙的口中知道了允帝驾崩,云璟登基成帝的消息的。她当下心里就有了两个急切的念头。第一个是去花扶柳的坟头上香,第二个却是想要去找凤嫣然。
所以当天下午,她就匆匆的让伊水准备了祭扫用的物品,然后带着chūn痕去了花扶柳的坟前。
已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了,秋岁渐末,花扶柳坟头的青糙都已经慢慢的枯萎了,远远望去,倒是有一些萧瑟的味道。
可是芙香知道,花扶柳若是泉下有知,这会儿应该是开心的。白聿熙偷偷的告诉她,允帝是被活活气死的,且死不瞑目。这对于花扶柳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慰藉了。
芙香一边修整着坟头四周的杂糙,一边和花扶柳说着贴己的话,chūn痕则在一旁静静的摆放着祭扫的物品。半个时辰之后,芙香才搀着chūn痕出了坟岗。
上了马车后,她心里还是牵挂着凤嫣然,便是命随行的伊水先带着chūn痕回了素锦苑,自己则在岔路口的地方下了马车,然后往相反的方向去了画舫。
冬意乍现,可是芙香走到画舫的时候,背上已浮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但还没等芙香站定了喘口气,金步摇却已经满脸笑意的迎了出来。
“妹妹你且来的正好,你若再不来,我可琢磨着要去你的小苑要人了。”
“要人?”芙香不明所以的问道,“姨娘想问我要什么人?”
“自然是嫣然啊。”金步摇眨眨眼,仔细瞧了瞧芙香的模样发现她似乎并未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当下心里就凉了半截。
“嫣然?”芙香愣住了,“嫣然不在我那里啊?”
“怎么可能,三日前是七爷亲自来接的她一同去赴二爷设的宴的。那丫头走的时候和我说,可能回头先去你那里坐一坐再回来。我还在纳闷了,这一坐怎么坐了整整三日,还有,那个七爷……哦不对,现在应该是皇上……”
芙香看得出,一向遇事沉稳的金步摇是有些慌神了,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她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了金步摇的手仔细问道,“她同七爷一同去赴二皇子的约,去的是什么地方?还有姨娘,嫣然之前行为举止可有什么不对劲?”
“说是去的青云台。”金步摇回忆了一下说道,“你要说人有什么不对劲,还真瞧不出来。”
“青云台!”芙香觉得事qíng有点不对了。青云台三日前走了水,本来这也是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可偏偏紧接着允帝驾崩,云璟继位登基,所以这青云台走水的事儿就被江山易主这个更大的冲击给掩盖过去了。
最近京城里头又是人心惶惶的,大伙儿都还摸不清楚新帝的脾气,所以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自然少了许多。因此金步摇未曾听说青云台走水一事也实属正常,就连她自己也是白聿熙私下悄悄告诉她的。
而且,听闻当天那场大火中是死了两个人的,莫非……
芙香开始急了,可是眼下这个qíng况她是见不到云璟的,连苏伯年都已经好久没有露过面了,那么她能找的就只有白聿熙了。
可正当芙香准备和金步摇说让她在画舫等自己消息的时候,金步摇却突然神色凝重的说了一句,“不过说起来有件事儿挺蹊跷,最近这一个月以来,那个张三爷来画舫很多次了,而且每次都点了嫣然的头牌。”
“张三爷?张宗年!”看见金步摇点了点头,芙香当场诧异的就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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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分崩离析,各方相求(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分崩离析,各方相求(上)
重生之侯门弃女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分崩离析,各方相求(上) 但是,没等芙香见到白聿熙,叶书怀却先一步来到了素锦苑。芙香对他此番匆忙前来的目的猜到一二,却不曾想叶书怀一开口就让她犯了难。
“你可有办法保侯府太平?”
芙香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第一次撇开个人恩怨认真的说道,“眼下我真的没有办法给哥哥这个保证。且不说七爷登基,为了要坐稳那个位置准备采取一些什么手段我不得而知,准备笼络何方势力我也不得而已。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知道了,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gān涉朝堂政事,为所yù为呢?”
“你是不愿意。”可是叶书怀也有自己的坚持。他知道芙香和云璟的关系之前一直很好,他也明白只要芙香开口,在不牵扯到国之利益的前提下,云 璟或许还是愿意卖芙香一个薄面的。
“哥哥与其在这里和我多费唇舌,不如好好的参加明年的chūn闱!”芙香不愿让叶书怀再无端猜疑下去,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有些如履薄冰般的微妙,好一些便能更好,坏一些也能更坏。
叶书怀早在来的路上就知道想要说服芙香在这个关键时刻帮一把侯府是很困难的事儿,他也无非是想从她的口中探一些虚实。他明白芙香素来坦dàng,如此看来,她对云璟的下一步行动似乎真的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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