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瞪了瞪芙香,然后从背后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芙香一个踉跄,只能无奈的迈开步子往前跟了上去。
在瑞府,叶宝盈住的是一个二层楼的小院,芙香刚刚踏上楼梯,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酒香。她一步一步沿扶手而上,走完了楼梯后,才看到叶宝盈一身素服的跪在门口,两边cha着两根白色的大丧烛,面前放着一个写了生辰八字的木质排位,而她口中正念念有词,一边说,一边还将手中端着的酒缓缓的洒在了地上。
芙香不明所以,却端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靠在楼梯口的扶手上静静的看着眼跟前装模作样的叶宝盈。
“姐姐可知,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头七?”突然,叶宝盈将手中空空的酒杯一仍,小小的酒杯囫囵一转,慢悠悠的停在了芙香的裙摆边。
“太子?”芙香弯腰伸手将酒杯捡了起来,一边把玩一边说道,“啊,妹妹说的是庶民云昊吧?妹妹不要忘记了,他纵使死了,也是带不走太子的身份的。他是庶民,没有被皇上抹了名,就已经是万幸了!”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叶宝盈突然yīn沉了脸,森森的笑了笑。
“他又不是我杀的,他要报仇,也应该找皇上去报,与我何gān?”想在她头上乱扣罪名,叶宝盈看来真的已经疯癫的不清了。
“我是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叶宝盈嘴角微扬,然后慢慢的冲芙香走了过来。“如果不是你,哥哥不会离开我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嫁给二皇子倍受凌rǔ折磨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叶宝盈绝对不会沦落到要被流放西峡的下场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
“妹妹可真是高估我了,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将妹妹的生活搅和的如此凄惨,这一切,都是妹妹自己一手造成的!你以为没有我的拆穿,叶书怀就能和你双宿双飞……”
可是,还没等芙香将整理好的话说完,叶宝盈就飞快的扯下了自己腰上系着的白色锦带,然后一把缠上了芙香的脖子。芙香一惊,刚想后退却发现叶宝盈已经紧紧的和她抱在了一起。
“盈儿!”大太太一见眼前的架势有些不太对头,连忙跨了一步上前想将叶宝盈拉回来,却被已经有些魔怔的叶宝盈用力的推到在了地上。
“流放西峡,不是军jì就是娼jì,我是谁,我是堂堂的侯府嫡女,我宁可死,也不会去做那腌臜之事的。不过,叶湘甯,我要让你给我陪葬!”
说完,她冲芙香诡异一笑,紧接着脚跟一抬,双脚的脚尖同时一用力,芙香就感觉自己整个人正在慢慢的往后仰。她的身后,是那条长而斜的楼梯……
叶宝盈一心求死,扑上来的时候用的力气很大,芙香感觉自己和她瞬间就腾了空。说不惊慌是假的,可是她也绝对相信张宗年手下的办事能力。
果不然,眨眼的功夫,上面就窜下来了两道黑影,有一个紧紧的在芙香身后托住了她的腰身,另一个则毫不费chuī灰之力将缠在芙香身上的叶宝盈一把拉了开。
见有人要救芙香,叶宝盈急红了眼睛,一番猛力的挣扎之后竟挣脱了黑衣人的掌控,伸了手要去拉芙香脖子上的被自己绕上去的锦带。
而芙香此刻已经在旁人的支撑下在楼梯上站稳了脚跟,她一见叶宝盈的举动,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扯脖子上的锦带。叶宝盈当下依然是重心不稳的,她紧紧拉着的锦带如此被芙香一扯,整个人顿时就倾了身子,仅眨眼的功夫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大太太惊呼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下了楼梯。当她大哭着将叶宝盈小心翼翼的搂入怀中时,才痛心疾首的发现叶宝盈这一滚直接扭断了脖子,已经当场咽了气。
芙香喘了一口气,先是默默的冲身后两个黑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上抱着叶宝盈的大太太冷冷的说道,“母亲,这便是你要的结果?”
大太太痴痴的仰起头,一看到芙香的脸,便是露出了修罗般可憎的面容,也不管怀中的叶宝盈,撒了手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扬起手就想甩芙香的耳光。
可是那一掌,却被芙香稳稳的接了下来。
“母亲,您这一辈子,将所有的荣华富贵全都系在了父亲和叶书怀的身上。但是如今父亲要被流放宿林,此番一去,只怕是要死在那里了。”芙香紧紧的捏着大太太的手腕,恨不得将两世以来所有的恨意和不甘一并倾入她流淌的血液中去。“不过哥哥的下场好些,哥哥保住了世子爷的位置,但是侯府一门却没了世袭罔替的荫庇,哥哥的前程,一分一毫都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努力争取的。我猜想,哥哥应该无暇日日顾及母亲的生活了。”
“你……”大太太想挣脱被芙香紧捏着的手腕,却发现芙香的力气大的惊人,似要将她的骨头生生捏碎一般。
“再看妹妹,母亲,我能猜到为何你对妹妹这般的好。只怕是你午夜梦回,每次梦到那个被自己活生生丢弃的女婴,都会觉得惊慌和害怕吧。妹妹的身上,寄予了你无限的关心和爱护。只可惜,正因为这样的溺爱,才活活的毁了她这一辈子!”
看着大太太渐渐涣散的眼眸,芙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母亲,我告诉过自己,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一定要把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奉还。只可惜,侯府一门,沦落至今,我在其中的作用其实微之甚微。这些,全是你们咎由自取的!”
说完这番话以后,芙香微微的松开了指尖已泛白了的五指,大太太顺势没了支力,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芙香的视线落在了大太太有些松散的发髻上,然后她缓缓的转过了身,一步一步地朝着垂花门走去。
冷冷的寒风迎面chuī来,似薄薄的刀尖在她的脸颊上轻盈跃动。回顾来时的路,每一步她都走的小心翼翼,谨慎为之。于是,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一天。
可是,刚才那些在大太太面前佯装出来的欢愉喜悦,却终究被她内心涌上的一阵沉痛的哀伤给吞没了。有温热的清泪蓄满眼角,被风chuī拂着坠落了眼眶。这一刻,明明该放声欢笑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那些浮云般的荣华富贵,她在乎的,只有那一份血浓亲qíng,那一声qíng真意切的“女儿”而已。
可惜,昌平侯不懂,大太太不懂,叶书怀不懂,叶湘兰不懂,叶宝盈就更不懂了。若大的一个侯府,没有人能看明白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执着的是什么。或许,早在出生的那一刹那,她就注定了和侯府里的所有人背道而活,渐行渐远了……
!
☆、第一百三十章 花开帝都,终成眷属(上)
重生之侯门弃女 第一百三十章 花开帝都,终成眷属(上) 新年伊始,尘埃落定。
芙香除了孝,大年初五一过,她就带着chūn痕和伊水去清安寺上了平安香,然后特意绕道去祭拜了花扶柳。
对着那灰白的墓碑,芙香感慨万千,一时之间竟然泪如泉涌,啜泣不止。chūn痕在一边看了悄悄的抹了抹眼角的泪,然后拉着伊水走远了。
听着chūn恨和伊水远去的脚步,芙香忍住了激动的qíng绪,沙哑的苦笑道,“姑姑,芙儿没有白活,这些年,芙儿把自己应该做的,姑姑想要做的,全都做完了。姑姑jiāo代的事qíng,其实芙儿办的不漂亮,若不是义父在一边帮衬着,芙儿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可是万幸,先帝爷到底也是……死不瞑目了。”芙香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一直在喃喃低语,她只是想找个人、找个地方倾诉一下。
其实就生活而言,她这些年过的并不苦,相反的,她的生活可以说是衣食无忧,悠闲自在的。可是在这自在的外表下,她却有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担心自己报仇无门,担心自己达不到花扶柳的期许,担心自己最终会心软……
一路走来,她步步谨慎,小心翼翼,就是怕被别人捏着了把柄,怕付出的努力最后会成为镜花水月梦一场。
好在,是走过来了,好在事qíng的发展,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好在……
“姑姑,大太太中风了,现在瘫在chuáng上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昌平侯这会儿估计已经快到宿林了,这一辈子怕是不能活着回晁新了。叶宝盈,恩,叶宝盈死了,她本来是想拉着我一起死的,但是我已经被叶湘兰陷害了一次,不会笨到再没有防备的上第二次当的。”说到叶湘兰的时候,芙香又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姑姑,这个姐姐,我总觉得她爱钻牛角尖,我的存在就真的让她这么难受吗?有些时候,我是真的想帮帮她的,可惜……现在好了,一家人全走了,最受苦的,还是那个孩子。不过,总算哥哥是最争气的,话说出了年哥哥就要准备娶赛娜了。姑姑,我见过那个姑娘,五官深刻,美而不魅,长的端正大方,看着很是讨人喜欢。可是奇怪了,左相那样的父亲,还能生出这么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儿来……”
芙香在花扶柳的坟前坐了几乎大半日,一直到她的脸颊传来了gān裂的疼痛,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郁结的那些伤,似乎在这半日的呢喃中缓解了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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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那天,芙香去了一趟言歌那里。两个孩子已经长开了,粉粉嫩嫩的煞是可爱,还时不时的会依依呀呀的闹上一闹,让人看着就感觉热闹。芙香看着欢喜,往他们怀中一人塞了一个大大的红绸包。
“夫人,这可是使不得啊。”因为有奶娘的帮忙,言歌轻松了许多,月子里休息的也就好了。这一吃一睡的,人看着就更珠圆玉润了一些。
“怎么使不得,我这是做gān娘的给孩子们的压岁钱,无非就是讨个喜气罢了。”芙香笑着瞪了她一眼,将言歌的婉拒顶回了肚子中去。
因着是元宵,所以芙香只坐了半日就回来了,哪里知道在素锦苑的门口却看到了正在和白聿熙聊天的张宗年。
芙香一愣,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脚下的步子就已经快了起来。
“三爷!”她跑到张宗年的跟前,探头往他身后瞧了瞧,却没有看到凤嫣然的影子,“她……没来吗?”
张宗年笑着摇了摇头,“嫣然来不了了。”
“是吗?”芙香有些失落。旁人家的都是逢年过节热热闹闹的,她这素锦苑到好,平日里还能见着人来人往的,一过节就全瞧不见人影了。害的她眼前的这个年过的冷冷清清的让人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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