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香愿闻其详。”
“其实,白少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差了人去宣界打探我的事儿。我此番前来,本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如果他问及,我便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他。”魏如意缓缓的呼了一口气,抿了一下沾了茶味的唇瓣,然后慢慢的敞开了心扉。
宣界比不上京城晁新,却也是富甲一方的一块风水宝地。魏家更是宣界大户中的翘楚,以药为营生,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在宣界药行无人能及。
而魏如意是魏家的嫡长女,她出生的时候,别说是嫡子了,魏家连个庶子都还不见踪影呢。所以魏如意自小便被魏老爷带在身边,如同男儿一般养大成人。因此,七岁的魏如意不会女红,算盘却是打的最快最准最好的。九岁的魏如意不擅音律,却是已经能将账本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十三岁的魏如意对内院持家不jīng通,可是对外院的生意往来却是一点即通,还会举一反三讨价还价。
“所以,我这一路长大成人,父亲是喜欢在了心头,母亲却是满满的无奈。”说到这里,魏如意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眼看着我快到嫁期之岁,母亲便是勒令我不能再跟着父亲一直混在前院,硬生生的将我带回了自己的闺房,还请了师父来教我女红音律,bī得我非得将琴棋书画从头学起。”
就是那样,十六岁的魏如意遇到了邵颀。
“他是母亲给我请的音律先生,说先生其实也为过了,他那时候自己也只是个书院的学生,可是一手古琴弹的已是名动宣界。母亲几费周折终于让邵颀答应教我弹琴。”
后来的事qíng可想而知,魏如意的琴艺倒是没有多大的长进,但是和邵颀的朝夕相处,却是让彼此暗生qíng愫,默默相许了。
“你母亲一定很生气。”芙香见魏如意手中的茶已经凉透,便是起身帮她重沏了一杯。
“何止是生气。”魏如意浅浅一笑,无奈又心疼的说道,“母亲知道以后,差点打断了我的腿,是邵颀冲上来拼了命的护着我。但是母亲拿着家法棍,下手极狠,邵颀左手手骨就这样硬生生被母亲打断了。”魏如意说着说着,眼中渐渐蓄满了清泪,“我当时哭的已经昏死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已被母亲禁足后院,邵颀也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那……”芙香听着,心也跟着吊了起来,“那邵公子的手……”
“我辗转托了人去打听,可是那阵子母亲管我管的极严,等我知道了邵颀的消息时,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儿了。据说他因为手伤,秋闱落了榜,回了安济老家。我再打听,才知道他手伤已复原,虽没有什么大碍不至于落下疾症,但却是一辈子也不能再弹琴了。”
这事儿过去了以后,魏如意一改之前锋芒毕露火急火了的xing子,一下子沉寂稳重了许多。魏夫人看在眼中高兴在了心里,以为女儿终于长大了,懂事了。谁知第二年刚开chūn,魏夫人对她稍有松懈,魏如意就连夜出了府,直奔广宁安济而去。
那一年,是白府第一次书信魏府探问亲事一说,可是魏家长女了无踪迹,这门亲事要怎么回白府啊。魏夫人为此一病不起,魏老爷派了人急急去安济找人打听,借口将事儿圆了过去,这才有了后来魏府想再留长女几年的说辞。
“那……你见着邵公子了吗?”
魏如意猛的抬了头,在看到芙香眼中真切的关怀时,她一直忍着的泪终于悄然无息的滑落脸颊。“见着了。”她哭着点了点头,“可是还不如不见。”
正是验证了那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落了榜伤了手的邵颀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飞鹰,早已被苦难的生活抹煞了所有的风华和光彩。他是有才,可是却偏偏怀才不遇,他也是有qíng,却偏偏无处倾诉。
这样的邵颀,面对魏如意,选择了避而不见。任凭她在风雨中站了整整两个时辰,邵家那扇残旧的木门始终紧闭无fèng,她敲不开,更进不去。
听到这里,连芙香也不免难过了起来。有qíng人不成眷属,魏如意和邵颀的相遇,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后来我被父亲qiáng行带回了宣界,整整五天我不吃不喝,一点活下去的念头也没有。母亲终于死了心,任由我了却自己的残生,可父亲终究不忍。他想了一整晚,终于答应我,只要白府能先提出退婚,那么我和白少的婚事就能一笔勾销,至于邵颀,他也能勉qiáng接受。”
芙香听完,胸口闷着一股子浊气,咽不下也呼不出。魏老爷的法子虽看着简单,却顶顶难办的。商贾之流,最是看中名声威望的,上一辈定下的姻缘,若是由着小辈提出解除,那就等于是背信弃义了。这若传了出去,不管其中有多曲折的原委,名声终究是坏了。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魏老爷想的法子,却要让白府先提出退婚。正如霍衍和叶湘兰的事儿一样,如果不是因为“面子”二字在作祟,那么叶湘兰当初也不用在众所周知的qíng况下顶了叶宝盈的身份不甘不愿的嫁进霍家了。
话已至此,魏如意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其实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苦涩芙香又何尝不知道呢?可再说都只是枉然。
两人便是相对无言静坐了一会儿,直到窗外隐约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芙香才透了口气柔柔的说道,“如意姑娘,其实你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事儿说起来容易,但是要办起来却很难。”
魏如意默默的点了点头,可突然她却拉住了芙香的手,冷静的说道,“我来的时候就知道,父亲虽然心疼我,可这一招也是缓宾之策。不然我堂而皇之的从宣界赶到晁新,父亲如此广的人脉,又怎会不知道我是在撒谎。”
见芙香不语,魏如意继续道,“但是我来了晁新以后还是看到一线希望的,白少于你的真qíng,你对白少的那份爱慕,我觉得姑娘同我是一样的xingqíng中人,一定能体会我此刻的心境。”
“我是可以明白姑娘……”
“所以,明知此路不通,我已想好了一个下下之策,就看芙香姑娘愿不愿意成全了!”魏如意不给芙香说话的机会,堪堪的打断了她,并下意识的将她的双手握了握紧。
芙香一愣,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可眼前魏如意的笑却是那么qíng真意切,她和邵颀那令人惋惜的过往仿佛是一幕长长的画卷,清晰的展现在了芙香的眼前。只这一刻,芙香突然狠不下心来说一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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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下下之策,皇家御口
. 重生之侯门弃女 第八十一章 下下之策,皇家御口 “是什么下下之策?”虽然话问出口的时候芙香就已经后悔了,但是她却愿意听魏如意说一说。。
“我方才说了,我与姑娘一见如故,姑娘与白少又是郎qíng妾意。那么只要姑娘能成为我的姐姐,代我嫁入白府,这事儿岂不是就都能两全了?”
魏如意的话音刚落,芙香便如鲠在喉,哭笑不得了。“如意姑娘,你这、你这不是下下之策,你这根本是病急乱投医啊,这法子肯定是行不通的!”
这算什么,因果轮回吗?之前是叶湘兰代叶宝盈出嫁,现在魏如意又来同她说代嫁之事。后面的话芙香已经听不下去了,不管魏如意的理由有多充分,计策有多周全,这个法子是肯定行不通的。
那天晚上,魏如意在芙香的屋子里几乎坐到了丑时,可是却还是没有说服芙香。
芙香自知兹事体大,第二天一大早便是趁着魏如意还在熟睡的时候,匆忙的去了一趟白府。
“她都同你说了?”白聿熙听了芙香的话以后自然很惊讶。
芙香无奈的点点头,“想来三哥也不用费神派人去打听的,她本就无意相瞒,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出口罢了。而且,我看那魏家小姐真是魔怔了,她竟然说想认我做姐姐,代她嫁进白府。”
芙香本以为这话一出口,白聿熙自然会嘲笑一番,然后出言反驳的。可谁知白聿熙偏偏在这个时候沉默了。
一屋子的静谧惹的芙香有些后怕,她慌忙的端起手边的茶润了润喉,然后等着白聿熙开口。可白聿熙却只是盯着她猛瞧,看的芙香如坐针毡。
“三哥,这事儿是万万行不通的!”忽然,她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便是猛的站起了身,将茶盏重重的搁在了桌上。“咚”的一声,瓷盏触碰原木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怎么,你以为我在考虑魏如意的计策?”白聿熙失笑的看着芙香,而后又认真的说道,“我自然知道这个鬼法子是行不通的,我倒是在想,那个邵颀……”
“邵颀,他怎么了?”
“我倒是想见见他。”
“见邵颀?”芙香不明所以。
白聿熙却突然慡朗一笑,温柔的说道,“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你放心,魏如意说的那个法子我肯定不会考虑的,但是白府也不能提出退婚。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还得找人再商量商量才行。”
白聿熙说到这里就打了住,明显没有再接着说下去的意思,芙香自然明了的点点头,聪明的没有再问。
就这样,在白聿熙和芙香谈完后的第二天,白聿熙难得主动约了云璟在悠然不问见了面。
“真难得,你主动邀约。”云璟似踩着点来的,只见他一袭镶金月牙色暗绣麒麟衫,腰间佩了一条红玛瑙石腰带,坠了一根千结流苏,整个人看上去贵气斐然,潇洒翩翩。
“最近七爷风头正劲,若不是主动约您,只怕也不知是要猴年马月才能与七爷您见上一面呢。”白聿熙笑着将他迎进了水榭方亭。
苏伯年今日出门会友,偌大的一个悠然不问,成了他们两个客人的天下。
“说吧,什么事儿。”面对白聿熙突如其来的殷勤,云璟自然小心翼翼了几分。俗话说的好,huáng鼠láng给jī拜年,从来不会安什么好心的。 br/> “听苏公说,最近七爷很受圣上重用。”
“此一时彼一时,成大事者,看中的永远不是眼前这点蝇头小利。”
“七爷说的是,也正因如此,七爷才这么着急的想敛各地人才专为己用吧。”
“苏伯年同你说的?”云璟一挑剑眉,显得有些诧异。
虽然他和白聿熙认识多年,白聿熙也暗中帮了自己很多。可是他有他的原则,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白聿熙做事绝不会涉及政事。这一点,他、苏伯年还有白聿熙自己都是心照不宣的,可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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